038丁甲伏魔陣

此刻的曹滿,心情萬分複雜。

常家上下百來口子的人,就這麽被莫名其妙的被滅了門,說句難聽話,死得太他娘的憋屈了。

盡管錯在他身上,但其中蹊蹺之事太多,如重重迷霧般遮遮掩掩。

曹滿不想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特別是常梅,那可是他的結發妻子。

未曾攜手時光,卻已陌路今生,曾經山盟海誓,而今陰陽相隔。

他隻想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哪怕隻彌補了一絲,心裏也會好過一點,不會因為這份沉甸甸的負罪感而痛不欲生。

曹滿知道,光靠自己腦子裏的這點水水,就是想破了頭也理不出一絲頭緒,好在他並非一人,隻要段虎能真心實意的幫他,不說所有的問題能迎刃而解,但起碼比他獨自一人麵對要強得多。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兩個臭皮匠,怎麽的也能頂半個臥龍吧?

鳳雛也行。

關鍵在於段虎......

是否肯真心實意的幫他?

曹滿犯難了起來,多年混跡官場的他很清楚此間規則,什麽朋友交情,統統都是狗屁。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沒有純粹的合作,隻有彼此的利益。

段虎?

這麽個外表粗獷、嫉惡如仇的黑臉糙漢,即不沾親帶故,又沒交情可言,更無利益關係,會幫他嗎?

換做是曹滿自個兒,也不肯幫忙。

“虎爺......”

曹滿打算試一試,如果連嚐試的機會都不敢,那他真是徹底沒救了。

“有屁就放,別憋著。”段虎的話,一如既往的氣人。

曹滿**發癢,真想一屁崩了這黑貨。

“虎爺,我想請你幫忙,找出真相,找出仇人,找出......”

不等曹滿把話說完,段虎直接打斷,“呱噪,說重點。”

曹滿眨眨眼,沒聽懂。

“報酬!”段虎言簡意賅。

曹滿吞口氣,好家夥,真勢利,真市儈,怪不得臉黑,心都鑽錢眼子裏了。

“報酬好說,十根......”

曹滿遲愣了一下,隨後改口說道:“不,五根小黃魚(金條)!”

段虎笑了,笑得有些冷,“常家百來口子的性命,加起來才值五根小黃魚,耗子,良心呢?”

絕對被狗吃了。

曹滿自有一番說法,“其他人我不管,我隻管我的梅兒,我隻想替她報仇。”

“原來如此。”段虎點點頭,“這事很簡單。”

簡單?

哪兒簡單了!

曹滿有些結巴的問道:“啥意思?”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段虎大手一伸,買賣的規矩不能變,先要錢。

曹滿倒是想給錢來著,問題身上沒裝著。

“虎爺,你還怕我賴賬不成?這裏可是我娘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先欠著,事成之後分文不少。”曹滿做出了保證。

段虎搖搖頭,“我不是怕你賴賬,而是你死了我找誰要?”

“死!我為啥要死?”曹滿瞪大了眼珠,黑臉,幾個意思?

“想不明白?你那婆娘明明是被你害死的,想報仇多簡單,隻要你樂意,虎爺有一百種辦法包你嗝屁翹腿,絕不重複,拿錢來吧!”

去你的黑臉狗,咬人也不帶這麽咬的!

曹滿悶悶不樂,何止是悶悶不樂,能憋悶出癤子來。

段虎收起了玩性,大巴掌一拍曹滿的肩頭,曹滿吃痛一聲,老臀坐地。

“行啦,玩笑話而已,沒說哪來的笑呢?別這麽小心眼子。”

曹滿,“嗬!”

“滅屍刹十根小黃魚,找出那個風水先生十根小黃魚,同意點頭,不同意滾蛋。”

段虎多痛快,一開口便把價格說了個四四六六。

“什麽?二十根小黃魚,你怎麽不去搶!”在段虎麵前,曹滿不愛發火,但現在他不得不發火。

那可是金子呐!

黃燦燦、沉甸甸的金子。

一開口二十根,曹滿何止肉疼,心能飆出血來,可是轉念一想......

曹滿嘴角上翹,現如今常家人都死絕了,就剩他一贅婿,肥水不流外人田,所有的財產理應歸他繼承。

不過二十小黃條,毛毛雨。

答應,為啥不答應?

不等段虎發火,曹滿張嘴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耗子,幾個意思?”段虎鐵著黑臉要揍人。

“別誤會,這叫一個吐沫一個釘,誰要反悔,就被吐沫淹死,隻是有一樣,先滅屍刹我才能給錢。”

小樣,花活還挺多的,被吐沫淹死,你有那麽多口水嗎?

“好吧。”段虎點頭同意,這事算是定下來了。

“接下來怎麽行動?”曹滿問道。

“先幫我做幾件事。”段虎活動了一下雙臂,看樣子準備大幹一場。

拿錢還要人做事?

曹滿呆了,有這麽皮厚的主嗎?

“不樂意?不樂意拉倒,之前的事當沒發生過。”段虎理直氣壯的說道。

曹滿看看地上的口水,還潮著呢......

“發啥民族呆呢?虎爺可沒吐口水。”

好吧,你奸,奸頭滑腦的奸。

“要我做什麽?”曹滿無奈的問道。

“不多,你去把常家的黑狗殺了,再把雞窩裏的大公雞捉出來,點破雞冠弄些雞冠血,然後把雞冠血和狗血都分別裝好了帶過來,順便把前院那顆百年的老桃樹給我砍了扛過來,還有,我需要墨鬥墨線,還要刀子、水碗、糯米、黃紙、毛筆、手電、火油......”

末了,段虎又叫了一句,“對了,幫我找壇老酒來,酒味越濃越好,淡了虎爺可不答應。”

曹滿掰著指頭一邊聽一邊記......

靠!

這叫事不多?

真把自己當黑臉狗了,張嘴就汪汪。

“時間不等人,晚了沒戲唱,想幫你家婆娘報仇,動作麻溜點。”

一提報仇,曹滿不樂意也要樂意,無他,鬥不過屍刹哇,那老僵,老可怕,會吃眼珠子。

“這麽多的雜貨都我一人全包,那你呢?”曹滿盯著段虎,心有不甘的問道。

“小兵打雜,大將殺敵,你說對嗎?”

曹滿眉梢一挑,尼瑪......

忙點好,累點值,勞動的人民最可愛。

曹滿開始了他緊張而又忙碌的工作,捉雞宰狗,砍樹抱柴......

還負了傷。

臉上的雞爪痕,手膀上的狗牙印。

狗牙印是因為曹滿和那幾隻大黑狗不太熟,他要殺狗,狗會答應嗎?

留點紀念那是給了曹滿麵子,當時咬死他的心都有。

至於臉上的雞爪血痕......

不得不說常家的那幾隻大公雞生猛威武,幹起架來那叫一個不要命。

好一番折騰,等曹滿拖著疲憊的身軀,累得像條死狗般把一大壇老酒放在了段虎的身旁,他趴在地上豬哼不斷。

哼哼噗,哼哼嘰......

“累了?”

這不廢話,都這樣子了還能不累?

曹滿點頭,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飯桶。”

喲,好氣人哦!

曹滿噴火,泔水桶!

“去,把雞冠血給我端來,順便把黃紙毛筆給我拿來。”

大將軍中坐,小兵忙斷腿,此刻的段虎就是大將,就是大爺,才不管曹滿這隻小卒累不累呢。

“去,把狗血和墨鬥墨線拿來。”

“去,把砍下來的桃枝都架到那口枯井的旁邊,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去,把小刀拿來。”

“去,把酒壇拿來。”

真當泥菩薩不會發火哇?

隻要不過江......

當大爺的滋味真舒坦,段虎抱著老酒喝了個痛快,瞅著曹滿更痛快。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段虎這是在教對方做人的道理,別以為是個什麽狗屁的治安大隊長,就能在別人麵前耀武揚威的。

風水輪流轉,遲早到你家。

隻是這些道理......

段虎沒有言傳,而是在意會,問題是曹滿不會心有靈犀這一套。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既然不知,何來改過?

曹滿隻能苦逼。

這會兒,段虎靜氣凝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曹滿沒那麽高深,可勁兒的喘氣擦汗,等他喘夠了,段虎有了動作。

“六丁六甲,亥酉巳戊,子戌申午,上應天罡,下辟不詳,萬精厭伏,所向不殃......”

念咒掐訣,段虎的形象在曹滿心中瞬間高大起來了,可惜就是人太糙,如果能再溫和點,再慈善些,那該多好?

曹滿如是想著。

念咒聲停止,段虎咬破食指,朝裝有雞血的碗裏滴了那麽幾滴,接著拿出寒星砂二指碾動,化為朱砂粉落在了碗裏,並用食指攪拌了幾下。

惡不惡心?

人血混雞血,混血玩啊?

問題是不怕髒嗎?還用帶著傷口的食指攪拌,得病也是自找的。

段虎的形象頓時在他心目中矬了半截。

曹滿的心態段虎不知,這時段虎拿起身旁的一疊黃紙朝空中撒去,不等散開的黃紙落地,段虎出手如電,把混有赤陽血、朱砂粉以及雞冠血的血水用手指蘸著直接畫在了每一張黃紙的上麵。

幾個眨眼的工夫,等所有的黃紙被畫滿了奇形怪狀的符文後,段虎大手一揮,將落下的黃符抓在手中,再看那隻裝有血水的的碗,裏麵已經空空如也。

神技!

被驚豔到的曹滿狗眼大睜,段虎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再次高大了起來,褶褶生輝。

黑大爺,俺的小膝蓋,收不?

裝好黃符,段虎把裝有黑狗血的木桶拿了過來,隨後再次拿出一些寒星砂,碾碎之後灑入了桶中,攪拌了那麽幾下,等黑狗血和朱砂粉融合在了一起,他把墨線放了進去。

“虎爺,你這是在做啥呢?還有剛才你變戲法的本事,厲害,連我都沒看清楚其中的門道。”架不住好奇,曹滿湊近後出聲問道。

變戲法?

段虎頭冒黑線,井底之蛙,那叫作法畫符好不?

瞟了眼曹滿,段虎沒說話,此等貨色,少說為妙,掉價。

曹滿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陪笑著又說道:“嘿嘿,有怪莫怪,鄉下人見識淺,土鱉一隻,虎爺你別生氣。”

段虎暗中點頭,這話說的不錯,土鱉鑽土,哪都土。

“耗子。”

“誒,聽著呢。”曹滿答了個利索,還以為段虎要講解什麽高深的東西,誰知......

“幫我做點事,放心,事兒不多。”

又來?

坑爹的貨,別玩了成不?

曹滿老大不樂意的哼哧一聲。

“咋滴,不樂意?”

“樂,樂意。”曹滿低下了腦袋。

樂意你大爺,老子想要看把戲,不想幹活!

“樂意就好。”

“去,把那些削好的桃枝一根根按照圓形的圖案布置在院落裏麵,桃枝要插在附近的那些雜草裏麵,記住,隻能插九九八十一根,多一根不行,少一根沒用,除了對朝枯井的方向留出一道口子之外,其他桃木之間都必須隔著三寸三的距離,多一寸少一寸也不行,還有要藏的隱蔽一些,不能露出來知道嗎?還有......”

曹滿聽著,得,苦逼的活兒又來了。

“虎爺,你能再說一遍嗎?沒聽清。”

段虎又說了一遍,曹滿記下了,蔫頭耷腦的站了起來,無精打采的忙活去了。

段虎也沒閑著,拿起地上削好的桃木小劍裝進懷中,又把浸好的墨線取出纏在墨鬥上,最後把所有的糯米倒入黑狗血中......

又一番折騰,曹滿真累不動了,他開始懷疑,段虎是不是故意在整他。

“呃,虎爺,有件事我想問你。”

“問吧。”似乎段虎心情不錯,難得開口這麽爽快。

“你讓我做的這些事......”

“想知道?”

又來了,曹滿哼哼一聲,該咋接?

說想知道,對方一定會說不告訴你,說不想知道?

問題是真想知道哇。

“嘿嘿。”曹滿幹笑一聲。

“想知道就說,笑個球,嬉皮狗。”

這話說的,曹滿想咬人。

“算了,看在你手腳還算麻利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聽好了,之前我作法是為了畫符,這種法符名叫陽乾鎮屍符,必須用雞冠上的精陽之血、朱砂粉和中指上的玄陽之血,再配合法咒法印方能完成。”

“那你把墨線和糯米放進黑狗血裏麵,還有讓我把八十一根桃木插在附近,這些又是為了什麽呢?”曹滿像個求知若渴的油膩大叔。

“嗬嗬,這些準備是為了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知道那具老刹有多凶,要是不弄點厲害的陣仗,恐怕鎮不住。”

“那隻老刹藏在哪?”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曹滿驚恐的看了一圈,入眼的除了破屋就是爛瓦,還有一院雜草,那麽大的屍刹,藏得住嗎?

對了,還有一口老井!

“難道是藏在枯井裏了?”

“孺子可教。”

孺子你大爺,我是老子,你老子!

可惡的黑臉,說話都帶著套,一不小心就入套。

曹滿腦袋有些發悶,就像被套子套住一樣,悶!

“該說的說了,該準備的也準備好了,現在開始行動。”

說話間,段虎拿著墨鬥和裝有血糯米的木桶朝院中走去。

“虎爺,你還沒告訴我你布的是什麽陣?”

“丁甲伏魔陣!”回過頭的段虎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