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推斷
拐過山道後,道路盡頭一條寬大的石梯直通山頂,山頂所在的位置便是昔日老龍山眾匪議事和瓜分不義之財的聚義分贓廳。
來到石梯下方,曹滿抬頭望了望又長又陡的石梯,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罵娘的心情。
這是哪個閑著蛋疼的家夥想出來的法子?至於修這麽長的石梯嗎?又不是鍛煉身體,去他賊娘皮的,沒事幹玩蛋去多好?
曹滿心情不爽,沒等發幾句牢騷,一陣鼻響驚動了他,回頭一看,石梯下方拴著一匹高頭大馬,額間一點白斑十分顯眼,正是冷曼的那匹坐騎。
也許是孤馬單影被拴在這感到有些煩悶,又或許是大馬認出了曹滿,在那又是打鼻響又是動蹄子,顯得十分熱情。
放在此前,曹滿連正眼都不會瞅一下,牲口而已,有什麽稀奇的?而且馬的性子烈,愛記仇,說不準啥時候就會翻臉撂蹄子,還帶咬人的,就這牲口,皮鞭招呼最合適。
可現在不同,畢竟是冷曼的坐騎,所謂愛屋及烏,當即曹滿開心的跑了過去,一邊摸著馬頭一邊拔了幾根青草在那喂著,感情好的不得了。
馬也挺高興,吃著青草,時不時用腦袋蹭蹭對方,十分討人喜歡,就是語言不同,無論怎麽打鼻響,曹滿也聽不出它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這樣也好,否則大馬知道自己的同胞又是被欺負,又是死在了荒郊野嶺?恐怕這會兒就不會這般親熱?轉而換上蹄子馬牙招呼曹滿。
安慰了一陣大馬,曹滿把目光投向了拴馬的那塊石碑?上前看了看?青暗色的石碑上還刻著字。
“石梯長長,長上天?石坎高高,高過雲?長天之上九霄外?高雲之巔寰宇落。”
落款:老龍山大寨主,獨眼雕!
曹滿點點頭,看不出這位獨眼雕還有點文采,能寫出這等頗具文雅的詩句?隻是......
我去你大爺的獨眼雕?都獨眼了還不安生,搞個狗屁的長石梯,這叫心理扭曲,自己是殘廢,還想著把別人也搞殘廢?整一個死變態!
不過有一點獨眼雕沒寫錯,那就是他真把自己搞到了九霄之外?從寰宇落下進了地獄,這叫啥?
烏鴉嘴事事黴?黴來黴去黴到頭,嘿嘿?自個兒把自個兒害了?活該你倒黴!
曹爺爺在送你一句?去你丫丫的獨眼雕,下輩子當老鴉還獨眼!
曹滿圍著石碑忿忿不平著,段虎不耐煩的催促一句,“愣啥呢?上山!”
“虎爺你來看看,被你砍了頭的獨眼雕在這題詩落款,石碑上有他的詩句。”曹滿招呼著讓段虎過來瞅瞅,順便也想讓段虎罵對方兩句。
“那不是獨眼雕寫的,這座長梯也不是他建的。”一句話讓曹滿徹底抓瞎。
“不會吧?這明明有著他的落款,不是他寫的是誰?而且這把長石梯明明就在聚義分贓廳的下麵,不是他建的又是誰?”曹滿費解的問道。
“落款是後麵加上去的,字體都不一樣,至於這把長石梯,早在賊眾在此落窩之前就有,當初他們選這作為匪巢,除了看中老龍山的地形之外,也在於這裏有著不少古跡,包括這把長梯以及上麵的聚義分贓廳。”
段虎並非胡謅,當年他潛伏在老龍山附近,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包括遺留在這裏的古跡。
土匪都是些好逸惡勞之徒,有現成的遺跡自然可以省去不少建寨的時間,故而就地取材,按照原來的遺跡稍加改動,便建成了後來的山寨。
曹滿一咧嘴,敢情剛才都是自己在那自作多情呢,不過想想他覺得又十分有趣,石碑上的詩詞到底是哪位能人才子留下的,這人除了文采不錯之外,竟然還料事如神,詩句的意思不正迎合了獨眼雕的遭遇嗎?
“先人就是先人,高,實在是高!”
曹滿一挑大指,隨後心情愉悅的跟著段虎走上了長上天、高過雲的長石梯。
不過他這愉悅的心情也就維持了很短的片刻,不大工夫,爬得熱汗直冒的曹滿一屁股坐在石階上牛喘了起來......
狗屁先人,都是群閑蛋的家夥,有那精力咋不回家種地去?不用多,一天掄千把回鋤頭,晚上再和婆娘滾幾回炕頭,非累成狗不可,曹爺爺就不信到那時誰還能想出這種餿點子來。
大爺的,累死你家曹爺爺了。
“耗子,別磨蹭了,接著爬!”段虎也累,但還是催促了一聲。
“虎爺,急事緩辦,不帶錯的,何況剛才你也見了,下麵就隻有小曼一人的坐騎,說明趙青河他們還沒來呢。”曹滿擦著滿頭的熱汗回道。
“這可不一定,依著趙青河的性子,隻會早到不會遲到,更不用說他身旁還有方武此人。”段虎說道。
“那為啥不見他們的坐騎呢?”曹滿問道。
“沒有坐騎不代表他們沒到,就像我們,同樣沒有坐騎不也來了?”
“你是說......”
“老龍山荒廢依舊,曾經死過不少人,這些死人除了凶惡的土匪之外,還有不少被他們禍害死的百姓,可想而知這裏的怨氣有多重。”
“積怨成陰,使得如今的老龍山成為了一處名副其實的陰山凶地,才會招惹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在此做巢,血蟞凶蟲便是這麽來的。”段虎說道。
“怪不得呢,不過虎爺,你看這山上光禿禿的幾乎連根雜草都沒有,是不是也是因為陰氣過盛的緣故?”說話間曹滿用手電照了照周圍的環境。
“不是,以前這裏就是座禿山......”
也就說了兩句,段虎忽然神色一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沉著聲不再說話。
曹滿習慣的搖搖腦袋,黑臉嘛,說話說半截那是他的特點,否則就不是黑臉了。
正好,黑臉想心事,爺爺多坐會兒伸伸腿,瞧把爺爺累的,蘿卜腿都快成甘蔗腿了。
對了,虎爺說過之後請我吃大餐,還美其名曰以形補形,這一趟爺爺不僅失了血,腳也崴了,正好啃他幾個燒豬蹄,除了燒的,再來碗花生豬腳湯,嘿嘿,那味道,濃濃香香,絲滑入口......
曹滿美滋滋的遐想著,肚囊跟著發出了腹鳴聲,哈喇子更是不受控的流出了嘴角,他也不在乎,用衣袖隨便一抹......
謔!
這味道,依舊又腥又臭,還酸唧唧的衝鼻,當即衝散了他滿腦子的遐想,連肚皮囊也被臭得戛然止聲。
曹滿恨氣的就想把衣服脫了,可夜晚的山上寒涼,特別是此處,空氣陰冷,而且還潮濕,讓他感到很不舒服,要是脫了外衣,非受凍不可。
糾結了一下,最終曹滿還是將就著沒把衣服脫下,臭就臭吧,反正也臭不死人,否則凍壞了身子骨,豈非得不償失?
“耗子......”段虎喚了一聲。
曹滿偷著一樂,瞧見沒?對方虎爺的辦法就是別出聲,該說話時對方自然會開口。
“虎爺,啥事?”曹滿回了一聲。
“你還記不記得阿妹曾說過,她那些帶有赤焰飛虎圖騰的陶片是從哪裏撿到的?”段虎問道。
“呃,讓我想想......”
曹滿轉著眼珠仔細回想著,隻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想起來了!”曹滿眼珠一亮,“虎爺,阿妹說過,她是在一處被山洪衝刷出的河床裏找到的。”
“你還記得她說的河床是在什麽位置嗎?”段虎又問道。
“這個......”曹滿又想了一會兒,突然嘴巴一張,瞪著眼珠看向了段虎。
段虎點點頭,“耗子,看來這件事我們都疏忽了。”
曹滿幹咽下一口吐沫,神色激動的問道:“難道說那座巫葬就在老龍山?”
“這一點我不太確定,但是此前賊蛋曾說過,開啟巫葬必須有三件東西,才能達成開啟的契機,現在來看,我手裏的冥眼權杖是一件,趙青河手裏的冥眼是一樣,再加上被賊蛋從將塚中偷去的那件正好三樣,至於開啟的地點......”
“我知道,我知道!”曹滿興奮的搶先答道。
“將塚和死人潭分別藏有兩件開啟巫葬的東西,至於趙青河手裏的冥眼,發現的地點是大王崖下的白骨洞,這麽看來,能從老龍山附近的河床中找到有著圖騰的陶片,說明自杞國葬一定就在山裏!”
“嗬嗬,耗子,腦袋挺靈光的嘛,開竅啦?”段虎笑道。
“嘿嘿,跟在虎爺身旁,腦子想不靈光都不行。”曹滿說得並非恭維的話,而是事實如此。
就段虎這黑臉凶漢,跟著他腦子反應慢點都要遭罪,鬥嘴受氣免不了,害怕的是那家夥的招牌爆栗,還有升級版的十香九味爆炒火栗,一頓下來酥筋酥骨,渾身暢快通透,小汗都能冒幾層。
如此環境,曹滿再不刻苦努力的話,即便有著板豬肉護體,也架不住段虎的凶威。
“怪不得賊蛋非要在此處相會,看來這家夥是早有預謀......”段虎沉吟一句。
“耗子,記住,這件事在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千萬不能說出來,還有待會兒一定要小心,趙青河老奸巨猾,賊蛋心腸歹毒,都不是什麽好鳥,沉住氣,敵不動我不動,記住了嗎?”段虎吩咐道。
“行了虎爺,我又不是毛頭小夥,這點道理能不懂嗎?待會兒上去,管他什麽老鳥趙青河還是賊鳥阿布,又或是小鳥方武,我通通不鳥他們,我隻在乎我的小曼!”曹滿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好,我們這就上山!”
段虎拍拍對方的肩膀,二人再次出發,朝石梯上方走去。
這回曹滿沒有再休息,而是一鼓作氣往上爬著,石梯陡峭,越到後麵越難爬,累得曹滿四手四腳學著狗爬一階一階往上蹭,還不能回頭往下看,否則不恐高也非嚇出恐高來不可。
身後的石梯仿若臨淵峭壁,下方黑乎乎的深不見底,好似黑淵般駭人,當然,主要是因為夜黑,看不清的緣故,比起段虎爬過的地下石淵來說,小巫見大巫。
但這也夠嚇人的,下方不僅黑還險,時而刮來的山風,風寒猛,風聲鶴唳,似鬼嚎狼吼,若遊魂哭泣,又冷又嚇人,吹得曹滿毛發倒豎,雞皮疙瘩冒了一層又一層。
難受的是,爬石梯非常耗費體力,小汗一個勁兒的往外鑽,但是被寒涼的山風一吹,又一層層快速揮發一空。
可以這麽來形容,前一息曹滿正熱的滿頭大汗,恨不得脫光了衣服手拿大蒲扇吹涼,後一息卻被山風刮得全身打擺子,幾乎凍成狗,巴之不得在找幾件厚實的棉衣穿在身上。
這滋味,冷熱交替,不似冰火兩重天更似冰火兩重天。
“耗子,加把勁,快到頂了。”
頭前走著的段虎鼓舞著。
“呼......”
曹滿用粗氣聲回應著對方的鼓舞。
“耗子,爭口氣,快到了!”
“呼,呼......”
曹滿的氣息聲更重了,不過依然堅持著。
“耗子,勝利的曙光就在前麵,加油!”
“呼,呼,呼......”
曹滿氣動如雷,老牛氣喘都沒他聲兒響。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了!”段虎鼓勁的話聲再次傳來。
我的虎爺,祖公!不帶這麽忽悠人的,能給句靠譜的話嗎,能給個準信嗎?你的臉是黑,可說話能不能直白點,曹爺爺容易嗎?
就在曹滿幾乎要支持不住的時候,段虎的話又傳入了他的耳朵眼裏。
“耗子,上麵有火光,真的要到了,加油!”
“火光?”
曹滿聞聽頓時來了精神,興衝衝的抬頭望去,轉而臉色又沉了下來。
是火光不假,可那火光是不是太小點了?跟螢火蟲冒出的熒光也沒啥區別,換做距離的話......
望山跑死馬,曹滿當即有些泄氣,順勢就想坐在石階上休息。
錯了,不是坐著,是趴著。
坐著的時候臉朝外,對著的正是黑不見底的深淵,那感覺老害怕,瞅一眼都能讓腿肚子打轉。
曹滿害怕,所以說趴著正合適,屁股朝天臉朝下,姿勢不好看,但特別實用。
就在曹滿手癱腳軟的想趴在石階上,突然段虎緊張的喊了一嗓子,“耗子,你聽,似乎是老四得慘叫聲?”
“啥?小曼!”
曹滿一聽,當即毛炸,哪還顧得上休息,當即圓眼牛瞪,倆鼻孔連噴數道白氣,一聲尖吼便衝了上去,速度堪比山猴攀山,蹭蹭蹭幾下追上段虎,隨即一溜煙便沒了影。
靠!
這是耗子嗎?比山猴還山猴!
虎爺為了激勵你也就開了句玩笑話,沒想到你潛力全開,這勁頭,老虎都能被幹趴下兩隻。
段虎笑著搖搖頭,他算是找準了曹滿的命門,有命門在手,耗子變壯牛,翻山越嶺毛毛雨,為了真愛能飛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