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餘傳波的預料,水蘭並沒有嚎啕而來,相反,卻顯得十分的鎮靜。

如果不是那兩隻通紅的眼睛的話,任何人都以為她跟今天在靈堂上擺設的遺像裏的人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但是在餘傳波的眼中,這種鎮定卻更意味著超越苦痛的不祥。

餘傳波有點擔心,他想上前去勸勸她,可是他嚅動了半天嘴唇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一生的快樂就在一瞬間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永遠遁入另外一個永恒的世界,什麽安慰什麽勸告在水蘭的麵前統統都變成了一堆軟弱無力的泥沙,無法再築起另外一座新的城堡。

“兒啊,苦命的兒啊,你說過要好好孝順父母的,一過年你就畢業了,你說就不用我們操心了,但是,你怎麽能叫我們這樣來不操心啊!兒啊——”父母撕心裂肺的哭聲象是一根根刺狠狠的戳進餘傳波的心髒,讓他想盡快撤離這座窒息的建築。

靈堂裏悲傷的氣氛達到了極致。

很多人都把持不住紛紛跟著哭了起來。

一下子,連追悼會也無法開了。

水蘭並沒有去勸阻悲痛的父母,也並沒有跟著眾人哭,她隻是很鎮定很鎮定地走到遺像前麵,很沉著很沉著的凝視著張真宏的遺像,突然奇怪的微笑了一下,那一刹那,在她的臉上清楚地浮現出幸福的表情,然後她便輕輕地閉上雙目,象不經意般身子垂直的下垂了。

餘傳波一直都對她保持著高度注意,一見此情形,趕緊把她抱住,驚惶地大喊:“快!快打120啊!快啊——出人命了啊——”祁雲飛搶上一步,拿起水蘭的手腕把脈,正在這時,水蘭卻自醒了,她緊緊抓住祁雲飛的手,緊咬著牙根,半晌才憋出一句話:“請……請為他報仇……”“以後請你多多照顧水蘭,我很擔心他。”

張真宏的笑容在餘傳波眼前一閃而過,餘傳波視線被模糊了,他含淚叫了一聲:“水蘭……”水蘭怔了一下,似乎是從惡夢中驚醒過來般,伏在祁雲飛懷裏放聲大哭,這樣一來倒搞得祁雲飛尷尬不堪,趕緊將水蘭移回到餘傳波那邊,起身準備去主持追悼會。

在大家都哭得盡情的時候,張笛受到氣氛感染,終於,眼裏也將要掉下淚來,撇眼卻見孤星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哭泣,隻是兩眼無神地看著地麵,身子劇烈的顫抖。

“孤星寒?”張笛大驚,以為孤星寒悲傷過度,悶在心裏哭不出來。

這時聽得孤星寒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鬼……”張笛全身一個激靈:“什麽鬼?”孤星寒盡量壓低聲音道:“我懷裏的鈴鐺在響,我現在在拚命的捂住,靈堂裏麵來了三個非人類的東西,似乎就在我們的旁邊。”

張笛也急切的低低問道:“你是什麽出身的?難道連你也怕鬼嗎”出乎他意料的,他從來沒有看見孤星寒的眼裏流露出那麽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我不怕鬼,但是……”他悄悄的用手指著地麵的方向道:“但是,你看……所有人的腳都是著地的!!”張笛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他記得聽孤星寒說過,但凡是非人類的東西一般都是懸浮於空中的,除了三種情況,功力深厚者,借屍還魂者,還有一種,最有可能亦最恐怖,死靈運用自己強大的怨力做成傀儡作為自己實體化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