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茄子?

絕世大雕?

威武霸氣,獨霸天下?

這……這都……這都是些什麽虎狼之詞?

整個廳堂裏所有人全都麵麵相覷。

而伍天覃聽了這些膽大妄為的荒唐下,流話後,麵無表情的臉當即微微**了一下。

就在元寶兒越嚎越大聲,越嚷越露骨之際,隻見那伍天覃黑著臉掐著他的後脖子直接將他整個人朝著屋子裏頭一甩,元寶兒瞬間便跟塊抹布似的,一把被扔進了屋內地毯上,摔了個眼冒金星,狗吭地。

然而,頭還眩暈著,還沒有完全晃過神來的元寶兒屁股剛挨著地,便立馬一個翻身爬了起來,隻一連著幾步爬了過去,一口氣一把緊緊抱住那伍天覃的一條大腿,繼續鬼哭狼嚎道:“嗚嗚,爺,饒了小的,小的知錯了,小的該死,小的魔障了,得了失心瘋了才滿口胡言亂語的,爺——”

話說元寶兒一邊用力的抱緊了伍天覃的大腿,一邊哭得抽抽嗒嗒,瞬間眼淚鼻涕便是一大把的。

伍天覃卻毫不憐惜,當即一腳踹了過去,將元寶兒一腳踹翻在了地上。

元寶兒揉了揉發疼的心口,在伍天覃抬腳的那一刻,又一把齜牙咧嘴的撲了過去,一把死死吊在了他的腳上,伍天覃再踢,他再抱,他一抬腳,直接將元寶兒一並抬了起來,如此反複幾次,竟跟被隻纏人獸纏住了似的,讓他寸步難行。

伍天覃冷著臉,臉色威厲森木,臉上仿佛罩著一層千年寒霜,一連著踹了幾腳過去,看著穩穩當當吊在他腳上的那團身影,終是眯著眼微微咬著牙,口氣冷漠的喝斥一聲道:“狗東西,還不給爺撒開。”

卻見那元寶兒雙臂死死抱緊了他的靴子,咬著牙抽抽嗒嗒道:“爺不饒了小的,小的……小的便不撒手。”

伍天瞬間冷笑一聲,掃了那常勝和得旺一眼,提聲喝斥一聲道:“還不給爺將這混賬東西扯開。”

話一落,便見那目瞪口呆的常勝和得旺二人立馬反應過來跑了過來,一人扯元寶兒的雙腿,一人去扯他的手,作勢要將他從伍天覃的腿上扯開。

不想,二人剛一湊過,便見那元寶兒瞬間手腳靈敏的朝著那伍天覃兩條腿之間一鑽,隻一手死死抱著他一條腿,隻躺在他身下,攀附著他兩條腿,嘴裏扯著大聲衝那常勝和得旺二人氣急敗壞地嚷嚷著:“我不鬆,我不鬆,你們起開,爺不原諒寶兒,寶兒便不撒手,這輩子也不撒——”

“爺,主子,二爺,您就饒了寶兒罷,寶兒知錯了,寶兒……寶兒再也不敢賭錢了,您打了寶兒,也左不過是屈打成招,寶兒麵服心不服,日後說不準還要偷玩來著,您何不慈悲為懷,以德服人,從言語上感化了寶兒,不就以防後患了麽,您罰人打人不過是手段,讓人徹底服了您,日後再也不玩了才是本事和結果啊,但凡隻要您好好說教,不罰小的,小的一準再也不敢賭錢呢,也定不讓那幾個再玩了,可好啊!”

竟撒起了潑來。

隻見那元寶兒雙腳亂踹亂蹬著,嘴裏一頓亂嚷嚷著,兩條手死死扯著那伍天覃的褲子,險些將他的褲子給扯了下來。

伍天覃聽著元寶兒嘴裏苦口婆心的“說教”之論,又看著在他胯,下,靈活得似個泥鰍似的鑽來鑽去與人鬥爭的身影,瞬間將兩隻手攥成了個拳頭,隻覺得胸口劇烈起伏著,胸腔裏有一團熊熊大火在劇烈燃燒著,隨時隨地便要噴火而出了。

然而,那狗東西元寶兒竟鑽到了他的褲,襠,底下,還不消停直拱來拱去地,伍天覃麵色巨變,臉上一道黑一道白的,唯恐稍有不慎,他便探頭探腦了起來——

隻見那伍天覃咬著牙關,兩個拳頭指骨砰砰作響,他儼然連動都不敢絲毫亂動一下,伍天覃活了這麽多年,竟頭一回遇到這般惱恨的境地。

最終,隻見他繃著臉,麵上恨不得暴跳如雷,然而最終卻是攥緊了雙拳,強自逼著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來,微微咬牙切齒地衝著底下的鑽來鑽去地小兒道:“元寶兒,給爺出來。”

一邊說著,伍天覃一邊緩緩閉上了眼,最終隻一字一句咬牙道:“過去跪好。”

說這話時,伍天覃放緩了幾分語言,不似原先那般森木陰恐。

話一落,隻見伍天覃緩緩睜開了眼,忽而抬手朝著那地上廳堂中央一指。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伍天覃隻覺得胸中彌漫著一股憋悶無奈感,不上不下的,讓他惱恨得緊。

這話一落,隻見常勝和得旺二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朝那伍天覃臉上探了一眼,而後,二人緩緩鬆開了元寶兒。

這才結束了底下的戰鬥。

聽到這兩句話地內容,察覺到那話中地鬆軟之態後,半晌,隻見元寶兒終於小心翼翼地掀開頭頂的一道華袍,從那袍下襠下緩緩探出了一張小臉來。

隻見元寶兒歪著腦袋,仰起那張小圓臉偷偷朝著頭頂上空伍天覃地臉上偷摸探了一眼。

不想,這一眼探去,隻見那伍天覃脖子粗壯通紅,他微微咬著牙,繃著臉,兩側兩處腮幫子處仿佛一鼓一收,砰砰作響,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隻見他胸腔劇烈起伏著,下巴,脖子,臉全都鼓脹變形著,遠遠仰頭看去,仿佛滿目瘮人。

元寶兒便將脖子一縮,拽著那伍天覃一側的衣袍,撅著屁股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爺……爺當真……當真不罰小的呢?”

元寶兒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瞪著雙大眼睛,一臉緊張期盼的問著。

話一落,便見伍天覃嗖地一下將頭一低,瞬間,那張麵帶寒冰,怒氣騰騰地臉便嗖地一下映入了元寶兒眼簾,嚇得元寶兒頭一縮,複又重新鑽進了那片華袍之下。

這一鑽,頭一支,險些驚得伍天覃原地跳了起來。

不多時,隻見那伍天覃黑著臉,抬腳朝著襠下元寶兒身上狠踹了一腳,下一刻,便見他將腳一抬,一並將元寶兒的拽在他靴子上的手給抬了起來,這一次,隻見伍天覃高抬著腳不曾落下,而拽在他靴子上的那隻小手也始終不見撒開。

這一腳一手對峙了片刻,終見拽在馬靴手中的小手扣弄了片刻,終於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撒開了。

下一瞬,便見那伍天覃繃著臉,將身上的華袍一掀,再一甩——

元寶兒便見層層華麗的麵料在他臉上佛過,等到反應過來時,便見那伍天覃已背著雙後,緊握著雙拳,氣勢凜凜的向著那上首的首座方向踏了去。

一直撅著屁股呆呆趴在地上的元寶兒,親自目送那伍天覃落座後,一直到一旁的常勝輕咳了一聲,這才如夢初醒似的,隻立馬麻溜的翻身爬了起來,然後咬咬牙,又往大堂裏側爬了幾步,一路爬到那首座伍天覃腳下幾步開外的地上,這才小心翼翼地朝著上首瞄了一眼,繼而老實巴交耷拉著雙肩地跪好了。

喧鬧不止,大鬧天宮了一整日的大廳這才難得一見地恢複了片刻安寧。

話說,院子外頭所有人都在朝裏探頭探腦著,方才裏頭又是哭又是嚎,又是東西砸得砰砰作響的,隻覺得天下大亂了似的,這會兒見裏頭安靜了下來,一個個便豎著耳朵聽著,生怕錯過任何動靜。

話說此刻廳子裏亂糟糟的,瓜果茗碗摔亂了一地。

隻見那伍天覃端坐在上首的交椅上,麵無表情,久久沒有出聲。

細細看去,隻見過了許久許久,他胸腔還在一起一伏著,餘氣微消。

底下兩側,常勝和得旺幾人都小心翼翼地杵著,這二人極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聲,唯恐聲音大了,惹得主子矚目,牽連進這場無妄之災當中來。

至於那廳子中央,伍天覃腳下不遠處元寶兒則低著頭,耷著肩,小心翼翼地跪在那裏,亦是大氣不敢出一下,隻偶爾時不時飛快抬頭朝上偷看兩眼,又很快低下了腦袋去。

隻見他這日難得老實,整個人縮作一團,瑟瑟發抖著,像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兒似的。

因方才大哭大喊,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這會兒小臉還有些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串晶瑩剔透的眼淚珠子,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再加上又是滿廳堂躥跑,滿地上打滾,這會兒,臉上就跟隻小花貓似的,髒亂得厲害。

話說伍天覃端坐在了交椅上,麵色依然鐵青,他隻咬著兩側腮幫子,閉著眼,對著滿屋子亂糟糟的景致莫名煩悶不已,他懶得睜眼去看那混賬狗東西,他怕他一睜眼,往那狗東西臉上看上一眼,胸腔裏那團火便要滋滋地直往外冒。

隻覺得屋子裏這狗東西當真是屬狗的麽?

又凶橫,又齜牙,竟時時連他都不放在眼裏,又狡詐又耍賴,跟個癩皮狗似的,還撒潑打滾,比娘們還難纏,卻又乖張好色,滿嘴荒唐言論,混賬起來竟比赫三楚四二人還要不著調起來。

正當伍天覃煩悶不堪之際,這時,忽又聞得兩聲細微的抽泣聲在四周小聲的抽響了起來。

伍天覃嗖地一下睜眼,眯著眼看去,便見那元寶兒複又在裝模做樣的抹起了眼淚來,眼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滾落著,雙肩微微亂顫著,卻始終低著頭,竟複又裝起了可憐來。

嗬,今兒個手段用盡了不成?

撒潑打滾,張牙舞爪,威逼利誘,裝慫認罪,這會兒又裝起可憐掉起金豆子來了。

他倒要瞧瞧,他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沒有露出來。

伍天覃隻咬著牙,預備再將人晾曬一番,隻這會兒見他眼珠子一串一串滾落著,打在地毯上,又見那細若蚊蠅的抽泣聲一聲一聲在耳邊傳響,哭得跟個娘們似的,伍太覃莫名覺得胸悶氣短,最終,抬手往身旁的案桌上用力一拍,隻冷喝一聲道:“哭什麽哭,給爺住嘴!”

伍天覃這冷不丁一聲拍案,瞬間嚇得兩側常勝得旺二人一抖,也嚇得底下跪在那裏的元寶兒身子一哆嗦,伍天覃正欲命令這糟心東西不準再哭,一時,忽又想起不久前在他的命令下從那小兒鼻子下吹起兩個大鼻涕泡一事,瞬間嘴一抽,覺得無比鬧心。

隻見伍天覃攥了攥拳頭,將臉偏了過去,直接無視了腳邊那道混賬玩意兒,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冷笑了一聲開口道:“狗東西,你不是硬氣得緊麽,不是要打要殺悉聽尊便的麽,怎麽,今兒個倒是怕了,知道求爹爹告奶奶來了?”

伍天覃冷冷說著,話一落,終於將臉轉了過去,將目光投放到了元寶兒那張髒亂的臉上,眯著眼直直盯著。

氣勢帶著一絲淩厲。

話一落,便見底下那元寶兒縮著脖子,慌慌張張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半晌,癟著小嘴,將臉一埋著,繼續啪嗒起了眼淚來。

竟敢不回他的話。

看著底下那個隻顧抹眼淚的身影,伍天覃心中煩悶不已,半晌,看著他抽抽嗒嗒的模樣,忽而靈光一閃,回味過來了。

感情這元寶兒倒是機靈。

但凡在小事上,又或者在他占了理兒的情況下,他便敢梗著脖子要打要殺,可但凡在他盛怒下,又或者真要動手處置下,便又懂得裝模作樣的掉金豆子示弱。

而一旦到了無法挽回之時,便又會本性大露,破罐子破摔起來,譬如方才下令要用罰時,便敢氣急敗壞的對他破口大罵。

這會兒抽抽嗒嗒裝起可憐來,約莫是察覺出了幾分安全來。

便示起了弱來。

好個狗東西。

這樣一想,伍天覃隻冷笑一聲,隻盯著腳下那小兒冷不丁開口道:“繼續用刑。”

這話一落,果然隻見那元寶兒神色一愣,抹眼淚的手瞬間一僵,隨即,臉色微微一變,不過睜眼功夫間,便見那張髒兮兮的小圓臉上瞬間又是氣憤,又是難以置信的將雙眼一瞪,差點兒氣得從地上跳起來,然而一抬眼,對上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便又見那元寶兒將脖子一縮,隻委屈癟嘴道:“爺方才不是……不是已罰了小的的跪麽?爺不能言而無信。”

元寶兒一臉委屈無辜的說著。

伍天覃卻冷笑一聲道:“爺何時說的。”

說著,伍天覃端起了一旁的茶碗,漫不經心的啜了兩口,眯著眼掃了那元寶兒一眼,道:“敢在府中聚眾賭博,還敢在眾人跟前嚼主子的舌根子,編排主子的是非曲直,隻想罰跪了事?元寶兒,在你眼裏,爺是那般寬容大量的人麽?嗯?”

隻見伍天覃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茶蓋,一邊漫不經心道:“你方才又是打滾又是撒潑,無非就是對爺對你用私刑感到不服,那好,爺今兒個便秉公處置一回。”

說著,伍天覃掃了那漸漸鼓脹起來的元寶兒的小圓臉一眼,淡淡道:“爺便不對你用私刑了,既外頭那些人聚眾賭博的,一個個罰了二十個板子,你便與他們同罰罷,置於你編排主子是非,亂嚼舌頭繞鬧府中寧靜便是追加一等,再多罰個二十板子,一共四十個板子,元寶兒,爺這刑法可斷得公正?”

伍天覃似笑非笑的看著元寶兒。

話一落,隻見那元寶兒鼓著那小圓臉,瞬間氣得跟隻河豚似的,隻死死盯著那伍天覃,良久,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最終,張嘴一吼,隻一臉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盯著那伍天覃道:“你……你說話不算數。”

然而話一出口,卻是喉嚨微噎。

滿腔的憤怒不過成了三分氣憤,多了七分委屈。

說著,隻見那元寶兒憋著小嘴,忽而一屁股往那地毯上一坐,便是抬手捧著那小圓臉,將臉朝著身旁一別,隻委屈得直哭啼了起來道:“嗚嗚,我要賭錢也是被你逼的,我要說你壞話亦是被你逼的,你罰了我一個月的月錢,不去賭錢,我哪兒來的錢,我左不過是想將你罰我的錢贏回來罷了,嗚嗚,說你壞話,說你壞話又如何,你都罰了我一個月月錢呢,還不興我抱怨幾句,何況,你生得那般威武霸氣,便是貶低你幾句又何妨,橫豎旁人又不會信,左不過我口嗨幾句罷了,哪像我,便是無人編排,也人人知我是個身子不全的……”

這一回,卻不見那元寶兒扯著嗓子嗷嗷哭喊,卻隻見他雙手捧著臉默默啼哭著,半晌,又將那臉朝著臂彎裏一埋,竟嗚嗚嗚的哽咽低吟著,竟頭一回當真委屈得傷心難過了起來。

說到最後,不知是說起了傷心事,還是如何,竟一邊說著一邊哭得直抽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