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看著他們的軍裝,眼眸沉了沉。

他們在消滅痕跡。

想要將這個研究所掩埋在沙土之下。

讓它再也不會出現。

毀屍滅跡。

突然一個人影竄了出來,他衣衫襤褸,神情癲狂。

他的雙手顫顫巍巍,想要搶過蘇雅手中的路瑤。

蘇雅把路瑤護在身後,看著眼前已經喪心病狂的陳鐸,有些發抖。

蘇雅:“聯邦和帝國已經決定停止實驗了,放過她吧。”

陳鐸充耳不聞。

他一步又一步往前走,像是失了智的喪屍。

陳鐸:“實驗就要完成了,她可以一己之力控製所有擁有蟲族基因的攜帶者。”

“等她長大,這個世界也會因為他們這群小崽子改變的,隻需要再做幾個實驗……”

蘇雅擋在路瑤的麵前,寸步不移:“生物的進化本就應該順應天澤,而每一個物種的進化,亦將伴隨著舍去一部分機能,才能換來。”

“強行用錯誤的實驗去讓基因融合,把他們變成現在這番模樣,你不會心中有愧嗎?”

陳鐸冷笑一聲:“你現在跟我談這些,也未免太遲了些。”

“他們本來就是用基因融合技術才生下來的,他們本來就不配生活在這個世間。”

“他們就是為了讓獸人和人類基因越來越強大,為了解決基因缺陷而存在的。”

蘇雅:“可他們已經有意識了!”

“他們是獨立且完整的個體,你不能再剝奪他們作為智慧生物的權利。”

陳鐸根本不想再聽到蘇雅的話了。

他的手中拿起了一把激光槍,指著蘇雅下了最後的通牒:“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老老實實把你身後的小崽子交出來,或者我現在就送你去地獄。”

蘇雅自然是不肯。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隻需要再邁出幾步,小崽子就會徹底的離開這裏。

她可以去往外麵的世界,她終將迎來新生。

路瑤看著蘇雅牽起了自己的手,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向了陳鐸。

不知為何,路瑤並沒有感覺到一絲害怕。

她隻是覺得牽著自己手的這個人類手指在逐漸冰涼。

突然蘇雅暗自捏了捏路瑤的小手,往她的手中塞了一個冰涼的,圓圓的東西。

她們還有三步,就會來到陳鐸的麵前。

就在這時,蘇雅猛的推開了路瑤。

她然後三步並做二步的衝到陳鐸的麵前,手上拿著一管藍色的藥劑猛地紮向了陳鐸的脖子。

陳鐸也在感受到蘇雅意圖的時候推開了她。

可惜已經遲了,藥劑已經打進了陳鐸的脖子。

與此同時槍聲響起。

陳鐸也在疼痛來襲之時,將激光槍打中了蘇雅的心髒。

藥效開始了。

路瑤的記憶開始模糊。

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類,她的記憶也開始朦朦朧朧。

她能感覺到她在遺忘。

無可避免,沒辦法回憶。

隻是看著在地上匍匐前進的女人,她的心裏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她快速到了這個女人的身邊,執起她髒兮兮的雙手,順著她的力度放到了自己的臉上。

地上的灰塵弄髒了路瑤的臉。

看起來有幾分滑稽可笑。

女人笑了笑,像是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在說:“快走。”

“前路漫漫,琪花瑤草,願你一生無憂,喜平安樂。”

路瑤看著這張熟悉的笑臉,電光石火之間,突然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的眼淚也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對她說了第一句話:“蘇雅,謝謝你。”

蘇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眼前的小幼崽會說話。

她終於放下了心,安詳地閉上了眼睛,放在路瑤臉頰的手也無力的垂落在地上,濺起了不少的塵埃。

巨大的悲傷籠罩著路瑤。

天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她猛的睜開了眼睛。

夢境結束。

終於蘇醒。

……

路瑤看著圍著自己的小幼崽和育幼師們,一時之間還有些恍惚。

她的意識似乎還停留在夢中。

她似乎在那個世界真的度過了好幾個春秋。

尚言小心翼翼的扒拉住路瑤的被子。

他伸出手拉了拉路瑤,似乎想要換回路瑤的意識。

路瑤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溫度,才從這種精神恍惚之中脫離出來。

她伸手揉了揉尚言的腦袋,聲音有幾分沙啞,像是許久未開口說話。

路瑤:“怎麽了?”

尚言和路瑤待的時間最久,看著一天一夜沒有蘇醒的路瑤,他害怕極了。

“小哭包”尚言雖然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他知道自己是幼兒園的大哥哥,所以也有意識的在控製自己流淚的次數,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

可是路瑤的昏迷讓他再次害怕起來。

他很害怕失去院長。

尚言哭哭啼啼,再也維持不了自己“懂事大哥哥”的人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睡了一天一夜,我擔心死了!”

路瑤抱著尚言安慰了他一會兒,抬眼睛卻看見了那一個應該在帝星的新王。

或許是路瑤眼中的疑惑太過於強烈。

躲在小幼崽身後的安洛煜,走到了前麵。

他的笑容有幾分玩世不恭,看起來不是很走心。

但是眼睛裏的關心卻騙不了任何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像是開玩笑的說道:“怎麽了?見到我很驚訝嗎?”

“哈哈哈,還有一天就要比賽了,我現在在這裏也是正常的啦,我可不是……”

“你的尾巴還好嗎?”路瑤打斷了安洛煜的話。

也讓安洛煜的笑臉僵在了臉上。

剛才還有些吵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鬱嘉極其有眼力見兒的,讓房間裏的其他獸人和人類都出去。

獨獨留下了安洛煜與路瑤。

安洛煜不明白路瑤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話。

他看向了路瑤,發現她的眼睛裏沒有了平日的疏離和冷清,反而帶了幾分天真與懵懂。

有些不一樣。

安洛煜笑了笑,露出自己深綠色的尾巴:“我尾巴沒有什麽問題啊?怎麽了?”

路瑤抱起這條深綠色的尾巴,然後默默的說了句:“可是以前它是藍色的啊……”

“和應輝那個小崽子一樣,是蔚藍色的,可漂亮了。”

安洛煜將自己的尾巴抽了回來,垂下頭看不清表情:“不,我一直都是深綠色的鱷魚。”

“你記錯了。”

路瑤歪了歪頭,眼睛裏有幾分不讚同。

她像是手裏握著弟弟黑曆史的姐姐。

而這個弟弟還不承認自己的黑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