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看著騰空而起的半人半蛛的羅娜,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受。

她黑色的眼瞳變成了蟲族特有的無機質灰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會反射其他顏色,也不會擁有光。

它像是沒有生命氣息的冰冷。

是不將任何一切放在眼中的漠然。

她以往束得高高的秀發,如今就這樣隨意的披在身上。

上半身還穿著剛剛路瑤看見的,寬鬆的白色連衣裙。

而下半身,卻是猙獰的蜘蛛腿。

尖銳又充滿惡意。

羅娜……

不,應該叫她蟲族女皇。

她環視了一圈自己現在的處境,然後臉上勾起了一抹笑容。

配合著她的眼睛,是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路瑤,然後舉起手。

衝著路瑤的方向揮了揮。

然後對著遠處澄園育幼院最裏麵的方向,行了一個禮。

像是在告別。

她的身上彌漫起了藍色的黏液,它們將羅娜包裹在其中,逐漸形成一個半透明的球體。

球體緩緩上升,往那個裂縫中飛去。

蟲族在狂歡。

它們的觸手和肢體在不停的舞動,它們的叫聲越發的尖銳。

在場的星際人都能感受到它們內心的狂喜。

路瑤的身邊鴉雀無聲,沒有一個星際人開腔。

他們被帝國的軍部保護的很好,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過蟲族女皇的誕生。

被現在這一副場景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

“碰!”

一顆激光子彈從澄園育幼院裏麵的建築內部射了出來。

打破了現在這種,一觸即發的情況。

羅娜可能是因為剛剛脫變完成,還沒有像蟲族那般逆天的防禦力。

一時不慎被激光子彈劃破了臉,瞬間她的臉上就出現了一條淺淺的血痕。

她轉過頭看著激光槍打出來的方向。

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但是她的眼眶裏,卻不由自主的滲出了淚水,一滴又一滴的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掉到地上,消失不見。

蟲族狂歡的叫聲突然停了下來。

它們看見自己的王受了傷,更是瘋了一般地嚎叫。

它們從那如同深淵一般的裂縫中爬了出來,來到了帝星的領土上。

這時一直沒有動靜的第一軍團,終於開始行動了。

他們對著這群蟲族開啟了無差別的炮火攻擊。

迪琳娜渾身顫抖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對著自己女兒的方向開了一槍。

整個人都快要瘋掉了!

她上前一步,想奪過羅公爵手中的那一把激光槍。

迪琳娜再也不對這個人類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他根本沒有心。

迪琳娜像是被激怒的母獅子,拚命地和羅公爵廝打起來。

站在他們旁邊的士兵根本不敢出手。

生怕被他們其中一個給怪罪。

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迪琳娜的聲音帶著痛楚,聲音嘶啞,含著血淚:“那是我們的女兒!”

“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

“是我傾盡所有養出來的女兒!”

“羅賓!你怎麽舍得啊!”

羅公爵看著迪琳娜這一副潑婦樣,沒有了往日的溫順有禮,對她有了幾分嫌棄。

他猛地一用力推開了迪琳娜。

迪琳娜一時不慎,被他掀翻在地。

雙手也無力的垂下,像是對羅賓失望透頂。

羅賓就像是一個帝王狂熱的信徒一般,帶著瘋狂的開口:“正是如此,就更不能讓別人知道那是我們的女兒了。”

“堂堂帝國公爵的女兒,居然變成了蟲族女皇,這是一件多麽貽笑大方的事情。”

他把激光槍往旁邊士兵的懷裏一扔。

然後伸出雙手抓起迪琳娜的衣領,惡狠狠的對她咆哮道:“所以她就必須要死在這裏,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是我們公爵家的人。”

地上的迪琳娜沒想到,他執迷不悟到了這樣的境地。

她從地上匍匐爬起,身上的華貴的禮服都沾上了灰塵,狼狽不堪。

她抱住羅公爵的腿,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不,不……”

“讓她走吧,我求你了,讓她走吧……”

羅公爵一腳將迪琳娜踹開,然後指著窗外已經點燃的戰火。

“已經遲了,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我要讓她死了。”

迪琳娜抬頭看著窗外。

她的視力極好,能輕而易舉的看到羅娜身上,已經充滿了各種各樣被激光炮打出來的傷口。

看著羅娜的身上流出了藍色的血液。

她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住,然後狠狠的拽緊一般的難受。

迪琳娜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狼狽,從地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

她伸出手狠狠的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痕。

對於現在的羅賓,她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迪琳娜提起自己的裙擺,就準備往外麵走去。

就算她不能讓羅娜完好無損的離開這裏,她也要為自己的女兒爭取更大的生機。

但正當迪琳娜轉身的那一刻,羅賓卻暗自對自己身邊的士兵使了下眼色。

士兵悄聲無息的來到迪琳娜的身後,一記手刀敲在了迪琳娜的後頸,讓她瞬間陷入了昏迷。

羅賓拿起激光槍,看著士兵懷中的迪琳娜,眼中沒有一絲憐惜。

羅賓態度冷漠:“把夫人送回房間裏,不要讓她出來壞了我們的好事。”

“是。”

……

路瑤從自己的異能空間裏,扔出了不少變異植物的種子。

用植物異能,加速它們的生長。

很快這些變異植物就長滿了整個緊急出口。

她細心的讓植物擋住了外麵的戰火,不讓他們看見。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就能避免的。

應輝像是才回過神來,他猛地一頭紮進路瑤的懷中,迷茫的問道:“為什麽他們要攻擊羅娜姐姐?”

“羅娜姐姐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路瑤一時之間有些啞言。

她總不能告訴小幼崽,羅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和他的父親也脫不了關係。

於是她隻能蹲下身子,雙眼與應輝對視。

摸了摸他的頭:“這個問題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你要答應我,無論你得到什麽樣的答案,都要保持自己的本心。”

應輝歪了歪頭,眼眶微紅,有些不理解。

但他還是答應了路遙。

路瑤抱了抱他。

她將這裏準備得固若金湯。

不聽其他育幼師的挽留,獨自一人走出了這個安全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