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岐不清楚是藥效逐漸到了一個飽和的平台，還是自己已經該死的習慣了這種痛苦。
難受的感覺沒有消失，但似乎逐漸不再增強。
腦袋依舊迷迷糊糊，眼前也泛著一圈圈眩暈的光暈，讓他什麽也看不清。
他隻感覺自己似乎是從沈月欣懷中滑落出來，跌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渾身無力，手腳軟得像是感覺不到存在一樣，他胡亂地掙紮著，也隻能是擺出一個蜷縮的姿勢，聊勝於無的般的讓自己稍微舒服一點。
身邊有冷漠的腳步聲響起，因為李岐的耳朵緊貼地板，所以這一聲聲的腳步聲格外的響，像是踏在他此刻脆弱的心髒上。
“接下來我問你什麽，你都會如實回答的，對嗎？”
這是沈旺的聲音吧，這老家夥是突然瘋了嗎，竟然竟這麽好笑的話。
但是，但是為什麽……
李岐的理智依舊堅守著防線，清楚自己不可能對沈旺完全講實話。
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好像是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本能，驅使著他幹啞的喉嚨深處發出聲音。
“……呃，嗯。”
為什麽？我為什麽要答應他？
李岐逐漸判斷出自己混沌的腦袋裏好像有兩種思想在互相抵抗。
能當作幸運的一點就是，現在這兩種思想誰也戰勝不了誰。
也就是一瞬間，李岐腦袋裏像是劈過一道閃電，想明白剛剛沈旺為什麽提到“真正的審訊”。
原來派女醫生給他灌下的藥，不是要命的，也不是單純為了折磨他而消磨他的意誌，而是有吐真劑的作用。
而此刻他還殘存一絲意識對抗吐真劑，是女醫生暗中幫了他嗎？
給自己上一層保險的本意，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女醫生把握不準李岐的實力，如果他真的挺過南越會裏這一劫，麵對把自己坑成這個樣子的自己，難保不會尋仇。
所以暗中賣給他一個人情，算是幫自己稍微開脫一下吧。
該死的女人，別以為這樣老子就能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你之後最好別落到我手裏！
“你叫什麽名字？”
像是為了測試他的藥效有沒有完全發揮作用，沈旺先從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開始入手。
李岐蜷縮在地板上掙紮著，輕微呻吟一聲後虛弱地張口，
“……李岐。”
“我是說你的真名，你的真實身份，你最原本的身份。”
沈旺的腳步聲消失，似乎是在他麵前停了下來。
李岐腦海中一下子湧起各種思緒跟回憶攻擊著他的神經。
不管是可以算計也好，還是本能也好，他一時間都抽不出應該談起的那段回憶。
“怎麽回事？藥效還沒生效？他的精神還在抵抗嗎？”
沈旺心急，對於李岐的磨蹭等不下去。
“這恰恰是藥效充分發揮的證明，他現在腦子不清醒，他要是立刻回答你的話，你敢信嗎？”
身邊有人出聲向他解釋，但並不是女醫生的聲音。
身邊人的交談聲像是某種信號一般，讓李岐在混沌的思緒中終於抓住一絲清明。
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沙啞，所以讓沈旺聽不出什麽端倪。
“我叫……路麒。”
“你是哪都通公司的人嗎？”
“……公，公司？”
李岐故意迷迷糊糊裝傻。
沈旺深吸一口氣，努力勸自己耐心點，不急著一時。
“你是不是哪都通公司派來的臥底？”
又是一陣讓人焦灼的沉默，沈月欣站在一旁看著他的模樣，緊張的指甲都掐進了掌心肉。
“……是。”
難熬的沉默之後，終於得來所有人都想要的結果。
沈旺得意地撇撇嘴，接著問下去，
“那你潛入南越會的目的是什麽？”
“……聽公司差遣。”
在場的幾個人，緊張地聽著他的回答，每一個都屏氣凝神的快要暈過去。
對於李岐的回答，還真難以判斷出來他倒是是清醒還是迷糊。
還真的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人意料啊。
沈旺這下徹底急了，扯住李岐的領子把他強行從地上扯起來，
“我問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被他薅住領子，半個身子懸空的李岐雙眼迷蒙，在他的手下身體開始越來越強烈的顫抖。
“喂，喂喂，你想幹什麽！”
沈旺驚慌地想把他甩開，比起他就這麽死在自己手上，他這會兒最先介意的是這小子會不會吐到自己身上。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還是很有必要，李岐剛被甩回地上，就渾身**抽搐，猛地噴出一口。
隻不過不是汙物，而是一口顏色深沉的粘稠鮮血。
他趴在地板上抽搐著，整個人像是要瀕死，嘴裏不斷地重複著一個詞。
為了聽清他具體是在說什麽，沈旺忍著惡心湊上去。
“報仇。”
李岐一直在重複的詞語，竟然是報仇。
這話一下子給沈旺說懵了，第一反應是我他娘跟你有什麽仇，後來又想到南越會做過的事情太多，在外麵樹立的仇人也很難說清。
說不定在以前，南越會就跟著臭小子有什麽恩怨。
“你要報什麽仇，說來聽聽。”
李岐這會兒抽搐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到嘴邊被嘔出來的血弄得一塌糊塗，這會兒真像是一副要死的樣子。
沈旺站起身來，皺著眉衝身後候著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有兩個人過來，把李岐從地上拖起來，重新按回椅子上，並且為了防止他再一次摔下來緊緊的控製住。
又有一個人走過來，李岐在混沌之中感覺到自己臂彎處一涼，是注射器的針頭紮了進去。
這次應該不是什麽毒藥，而是維持他生命體征的藥物。
起碼要支撐他有一口氣兒接受完沈旺的問話。
“我跟你，或者說南越會跟你有什麽仇，要你借公司之手，繞這麽大個圈子接近我們？”
“不，不是，”
一針提神的藥物下去，雖然李岐的臉色變得更慘白，但起碼能說清楚話，
“我要報仇的不是你……”
“那是誰？你跟誰有仇？”
“公，公司……哪都通……”
“死小子，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你又說你是公司的人，又說跟公司有仇，那老子當什麽耍？”
眼看沈旺又要急眼，沈月欣及時的出聲製止，
“等，等會兒爸爸，他想表達的，會不會是這麽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