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岐從前覺得那些出名之後說自己生活遭受困擾的人很裝,現在他算是理解人家的心情了。
幾個月前,他在收賬的時候遇上了一個不由分說,上來就殺人的老道,被莫名一掌劈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他才知道那原來就是龍虎山的張天師,此次下山來討伐全性,隻要是全性的人一個不留,最後逼得公司出麵才結束這場可以算得上是屠殺的爭鬥。
而李岐本人,竟然莫名就從有異人聚集的聊天論壇“編唉”上火了一把。
火的理由也很簡單,這小子竟然能從老天師手下撿回了一條命。
他自己也去編唉上麵注冊了賬號,不斷的解釋自己不是全性的人,被老天師揍了沒死也不是自己有多強,而是因為人家根本就沒下死手。
但是謠言這個東西見風就長,他一個人蒼白的解釋根本沒什麽用,外麵還是把他傳得越來越神。
“哦喲,聽說這小子年紀不大哦,小小年紀就能硬剛老天師,圈裏要有大震動了!”
“這麽牛批的人怎麽落到全性手裏去了,公司是管著幹什麽吃的,趕緊趁年紀小好忽悠給歸化了啊!”
“現在全性的實力已經這麽恐怖了嗎,這小子好像在全性還是個無名氏啊!”
“怎麽可能真的沒有名分,人家的身份能讓你知道麽,指不定這是全性新推選的掌門,嘖嘖,怪不得公司找不到人呢!”
要命!
李岐煩躁地關掉了手機丟在一邊,他這段時間連門都很少出,生怕一露頭就被三方給圍剿了。
丟開手機之後,他在沙發上開始把從烘幹機裏取出來的衣服一件件仔細疊起來,今天他的雇主打回電話來說晚上要回家,有些工作不能再拖了。
是的,如今圈裏熱議話題的中心,名字在編唉上出現次數僅次於“不搖碧蓮”張楚嵐的李岐,在給人家做保姆。
不,不是保姆,是私人生活助理!
他自己憤恨地想,我怎麽自己都開始說自己是保姆了!
幾個月前,他被老天師痛打之後,被一個叫王震球的騷包男人撿了回去,並且用各種方式力勸他留下來。
王震球要留下他的理由簡單到讓李岐覺得這人莫不是在開玩笑,他的理由隻是,
“我很好奇你,我覺得你很好玩。”
那天出發去收賬的時候,王震球就注意到他了,他一路跟隨他,雖然為了躲老天師暫時離開了一小會兒,不過最後還是在公廁撿到了因為失血暈倒的李岐。
“這簡直就是命運的安排,對不對?”
王震球像是精神有什麽問題一樣,捂著自己的胸口感歎。
李岐當時當然不同意,不過因為他收賬惹出了麻煩——他後來才知道那一屋子的人沒有一個活口——身為普通人的放債老板不明白異人圈的規則,不敢再留下李岐。
雖然以前靠著一個有“特異功能”的手下可以作威作福,可一旦惹出了麻煩,老板隻要腦子不長在屁股上肯定是要選擇保自己。
老天師留下的髒屁股被公司給擦了,李岐卻變成了一個無業遊民,成為了這場事件中不能留下姓名的受害者。
因為師父不知所蹤,他還有正在念書的師妹要養,隻能無奈答應成為王震球的生活助理。
所謂生活助理,工作就是住在王家的別墅裏,給雇主洗衣做飯拖地板。
王震球此人,是異人圈裏相當重要的機構“哪都通”公司在西南大區的臨時工,李岐本來不理解“臨時工”的意義,被王震球解釋之後,隻能說是更不理解了。
做著公司不能言明的髒活累活,卻還沒有正式的編製,惹出麻煩之後公司不負責兜底,這種崗位存在到底什麽意義?又為什麽會有人做這一行?
但王震球好像做得挺開心的,而且哪都通臨時工的薪水有這麽高嗎,這家夥都住上別墅了。
收好了還帶著淡淡洗衣液香氣的衣服,李岐就準備去搞晚飯。
實際上這段時間因為工作關係,王震球去了外地,他一個人生活在大別墅裏,日子清閑又自在,就連剛剛洗的衣服其實大部分都是自己的髒衣服。
王震球身為雇主,人還是挺不錯的,薪資給的到位,平常要求不嚴苛,包吃包住還允許李岐動房子裏所有的東西。
李岐有時候會想,這哪裏像是找個了保……呃,助理,簡直就是包養了個情人。
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人啊出來混,早晚都是要還的。
剛剛進廚房擰開煤氣灶,就接到了王震球的電話,說是計劃有變,今天晚上又不回來了。
王震球才剛結束了一場外派的任務,人回來連休息都沒有,就換了身衣服說是去掃墓。
結果這會兒,又說不回來了,不知道這次一去又要多少天。
李岐掛斷了電話,心說不回來好啊,不回來我今晚上就自己吃外賣了。
剛把打開的煤氣灶關死,外麵就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嘿呀,不是說不回來了麽,難道還虛晃一槍,試探誰呢啊喂!”
李岐嘟嘟囔囔地走出廚房,發現自己誤會了雇主,來的人不是王震球,而是他的負責人。
這是一個看上去並不難相處的男人,李岐剛住進王家的時候見過他一回,當時王震球讓他管他叫郝哥。
“郝哥,您來了?”
李岐跟對方搭了個話,雖然不知道負責人是什麽意思,但總歸是領導就對了,
“球哥還沒回來嘞,要不您先等他一下?”
“我知道,”
負責人郝意點點頭,
“我不是來找他的,是來找你的。”
這話說得非常認真,李岐沒有從他的語氣跟神情中找到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呃,找我?”
李岐指了指自己。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講。”
郝意說著坐在了沙發上,正準備說下去的時候,被李岐突兀地打斷了,
“那個,郝哥,您事先知道球哥今晚不回來是嗎?”
郝意被眼前這個少年給問住了,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嗯,是啊,怎麽了?”
“那您不用跟我講了,”
李岐輕微勾勾嘴角,
“看來您是特意避著球哥來的,避著他的話題我不想聽,因為我不是公司的人,隻是球哥的私人助理。”
郝意看著他,有意思地挑了挑眉毛。
他就知道,能被王震球看上的年輕人,跟他一樣不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