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的夜裏，李岐蜷縮在路邊，小口的喝著跟自己心境一樣拔涼的蘇打水，模樣實在可憐兮兮。
雖然口渴，但他連水也不能多喝，因為喝太多水就意味著要增加上廁所的頻率，而他輕易不能離開自己的任務位置。
“我說，”
凍了大半夜，四周也不見有什麽動靜出現，他忍不住跟耳機對麵連線的方靖對起話來，
“這個任務真的有我參加的必要嗎？我聽說人家已經集合打團了，我在這裏算什麽？”
“不是跟你解釋了嘛，”
方靖的聲音從一側的耳機裏不緊不慢的傳來，
“你的任務是策應，堅持到天亮，他們沒有經過這裏的話，你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你們這狗日的任務安排，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很重要的廢物。”
李岐來的時候穿的衣服不多，被陸北平原地帶呼嘯的冬風給打了當頭一棒。
因為凍得急眼，忍不住說起髒話來。
方靖對他這張臭嘴已經見怪不怪，不僅不在意，甚至已經練就在腦子裏自動把髒話過濾出去的功能，
“別這麽想，臨時工集合麵對的都是很嚴峻的情況，讓你策應也是為你好，”
“畢竟你的能力你自己清楚，先天輔助聖體，就別想著上前線輸出了。”
“……你倒也不用為了迎合年輕人的思想，硬學這些詞兒。”
“啊？很尷尬嗎？”
“沒有，你開心就好。”
視線中，前方隱隱又有人影出現，李岐立刻戒備起來，停下跟方靖的扯皮，暗暗把自己體內的炁調動到一個最合適的狀態。
兩個月的時間，在龍虎山他經曆了老天師親手調解特訓，這是異人圈裏多少人求一輩子都求不來的好運資格。
但李岐對這個兩個月經曆的形容，隻想濃縮成觸目驚心的四個字——生不如死。
身為異人，還是先天異人，生平第一次覺得煉炁是這麽恐怖的一件事。
兩個月的操練，他像是太上老君丟進煉丹爐裏反複翻炒的丹藥，出鍋的時候已經不能說是個能進嘴的玩意兒，而是一顆碳化到極致的金剛石。
強是真的強了，但其中的過程……算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
李岐現在的經脈要比先前強悍的多，對於炁的運用也越來越遊刃有餘。
與之相伴的，就是能力飛躍般的提升。
他現在極限已經能將時間停滯超過十五分鍾，最多能在自己掌控的頻道內，解開六個人的限製。
說實話，李岐對自己的表現已經很滿意了，但老天師總覺得他還有進步空間。
如果他能在龍虎山上待個一年半載，老天師打算基於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再給他開發一些新的可能。
“等你在我這兒把體魄給練好了，就去術字門下拜一個主修觀術的師父，”
“雖然術字門目前沒有能比得上你能力的人存在，但帶你入門，他們之中能力高超的觀術師也夠用了。”
李岐接到任務下山之前，老天師邀請他完事兒之後抽時間再回來，並且留下這麽一句忠告。
因著對八奇技“大羅洞觀”的好奇，李岐這段時間也對“觀術”做了一定的了解。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種對時間掌控的能力，也算是觀術的一種。
因為他們需要先“看到”時間，才能進一步“看透”時間，最後才能“捕捉”時間，達到控製的目的。
他從前是天賦型選手，對於這個過程的領悟不深，是直接一步到位的。
如今反推回去，才開始思考自己能力施展的具體過程，同時也是產生的原理。
此刻，他感受著體內的炁，眼看著前方的人影越來越近。
這個人影不是走過來的，它其實距離李岐很遠，但因為移動速度很快，晃動的樣子很引人矚目。
這種移動速度，怕是拿過世界冠軍的短跑運動員都比不上，說明這不是前半夜一直被李岐錯估，路過的普通路人。
在人影距離自己還有大概十米遠的位置，李岐心神一定，發動了能力。
之所以要等來到自己能判斷清楚的範圍再施展能力攔截，是因為他必須得看清楚是不是自己人，以防誤傷。
出發之前方靖給他看了其他大區臨時工的照片，張楚嵐跟他那個“神奇姐們兒”馮寶寶，還有李岐的前東家王震球自然不必多提，重點是其他人。
李岐這次的任務開始不會直接給他們打照麵，隻做一個側麵輔助的作用，非必要他都不會出現在別人麵前相互認識，提前看照片是防止誤傷。
不過出發之後，李岐才反應過來他忘了問方靖，其他臨時工知不知道自己的樣子。
別介他不會誤傷別人，別人打爽了順手把他給捶一頓。
周身時間瞬間凝固住，人影僵停在李岐麵前。
他深呼吸一口氣，衝過去查看。
對方是個黃毛年輕人，看上去年齡比自己沒大到哪裏去。
這般年紀能擁有這樣的速度，也不是一個簡單之輩。
而緊追在年輕人身後，指尖似乎隱隱還有雷光湧動的，不是張楚嵐還是誰？
李岐嘖了一聲，把黃毛年輕人控製住，然後解開能力限製。
張楚嵐恢複行動能力，剛剛周身感知到熟悉壓迫感的時候，他就猜到是李岐出手了。
“就你一個人？”
因為黃毛青年罵罵咧咧出言不遜，李岐直接一個手刀砍暈了他，把他拖到張楚嵐年輕。
“同事們在後麵控製別人，”
張楚嵐豎起大拇指往後麵指了指，
“這是一隊人馬，除了這條漏網之魚全被控製住了，出師大捷。”
李岐把黃毛年輕人丟在他腳邊，嫌棄般的甩了甩手，
“那接下來呢，你們下一步要做什麽，用得著我嗎？”
這話既是對張楚嵐說的，也是耳機通話另一頭的方靖說的。
他本身的任務內容是不跟其他臨時工打照麵的，但現在已經跟張楚嵐見麵，接下來怎麽行動就得隨機應變。
“下一步怎麽樣還得大家集合起來商量，”
張楚嵐不是沒注意到李岐在跟人實時通話，於是遲疑著說，
“你的任務跟我們不一樣，你按自己的方式辦咯。”
耳機那邊遲遲沒有回應，李岐沒辦法，隻能焦急的敲敲耳機示意。
方靖的沉默似乎是在思索，似乎又是在尋求上級的意見，終於在李岐的催促下有了回應，
“你先跟其他臨時工碰麵吧，之後任務你有一定權力跟他們商量著來。”
這一次，算是李岐正式參與進哪都通臨時工的集合任務。
他微微沉下眼眸，心中竟然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