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唐鴻接起通訊。

 一時間無人開口打擾。

 唐鴻補充道:“我是弑神者,請講。”

 聽見這麽簡簡單單兩個字,黃河總部聯絡員差點喜極而泣,她不敢耽擱,連忙簡述當前的具體情況,那是一尊虛弱階段災難神。

 若是一尊全盛階段災難神,各方麵根本不會聯絡中央研究所,也都認為第七天才不應該承擔不必要風險。

 經確認,祂處於虛弱階段!

 正因此,遲疑糾結的人們終於提出請動弑神者出麵的決策……畢竟唐鴻創造過太多次奇跡。

 殺是殺不了的,隻能等入聖者武貳世抵達。

 但有唐鴻在,阻止祂顯化異空間結晶的成功率更高一些。況且唐鴻人身安全也在可控範圍內,在場那麽多顧問級別都明白天才概念,絕不會允許一位天才倒在災難神麵前。

 “虛弱階段災難神。”

 唐鴻深深吸口氣,頓時明白了中央研究所為什麽擅自封鎖消息——唯有入聖意誌才能夠真正傷害災難神。

 ……

 麵對常規神。

 標準超凡的作用:牽製,封鎖。

 頂級超凡的作用:擊傷,擊斃。

 ……

 麵對災難神。

 顧問級別充其量牽製拖延,若要擊傷乃至於將其擊斃,必須依賴入聖者。

 ……

 這一刻,饒是唐鴻意誌力強大,也不禁有點煩惱。

 ‘結晶,結晶!’

 十幾年的阻擊戰,超凡們盡可能拖延時間,盡最大努力——可是隨著一座座神之祭台的演化,從危險級一點點過渡到災難級,越來越接近,無限接近臨界點,而超凡世界隻能把這個過渡期拉長,爭取多留在危險階段一些時間。所以常規神危險神一直是主要劃分,簡潔卻不簡單。

 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但就像曆史車輪的轉動,遲早會揭開新篇。爭取時間,爭分奪秒,到頭來還是擋不住異空間裂縫擴大。

 這一天終於到了。

 過去努力好像全都白費了。

 打生打死,血染山河,突然就災難降臨。

 危險級變成過去式,從今往後,常規級阻擊戰,危險級阻擊戰之上,多出一個災難級……以前的災難神像是結晶附贈品,異空間結晶演化神之祭台,相應誕生一尊全盛階段災難神。

 隻一瞬,

 無數個念頭翻飛,

 千言萬語化為輕描淡寫的輕歎。

 唐鴻立刻意識到當務之急是應對首次災難降臨,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論。

 那……

 去不去……

 類似的選擇,唐鴻做過無數次,但是今天不一樣。

 ‘終極神物服用期間,我參與災難級神戰,完全是送死。’

 ‘天才鑄造金剛軀……’

 ‘可也壓不住終極神物撕裂人體。’

 這一刻時間仿佛變得緩慢,唐鴻繼續留在中央研究所,有很多充分理由。

 而且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唐鴻彈了彈手指:‘終極神物消化過程尚未結束,這是其一。服用神物後不得立刻參與神戰,這是其二,兩個問題不解決不行。’

 “等等。”

 “稍後給你們回複。”唐鴻讓黃河總部聯絡員保持通訊,別掛斷。

 ……

 一間實驗室之內。

 一個身穿棉織白大褂的身影,背對著唐鴻,忙來忙去的樣子。

 “博士。”

 唐鴻搓了搓雙手,手指狠狠地攥在一起,幾無血色:“博士……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那道身影轉過來,麵朝唐鴻,正是桑博士開口:“意義不大。我個人建議你不要去支援,大家都會理解你。”

 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桑博士語氣冷漠:“多你一個,少你一個,或贏或輸又怎樣?無非是全世界第一例災難降臨罷了,表麵上看似重要,實際上無關緊要,根本就影響不到神戰大局,今年盛夏,浩劫將至,你還不明白你的責任在哪嗎?”

 說著說著。

 桑博士走到唐鴻身前,他直視唐鴻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你背負無數人的寄托,肩負著迎接浩劫的一份希望與勝機。麵對真正的神祇,弄死祂,那才是使命所在……這點道理,不用我說,相信唐鴻你自己也明白。你要做的,是留在這裏變強。”

 唐鴻緩緩低下頭,雙手捂住臉,似輕柔似用力的搓動了兩下。

 從下顎搓到前額,

 又捋起前額黑發,

 他說道:“博士,幫我想想辦法。”

 “嗬。”

 桑博士破天荒露出冷笑:“超凡世界不缺任何一個人,無論少誰,地球照轉,太陽也照常升起,這場神戰依舊會繼續下去。”

 唐鴻低頭:“想想辦法。”

 桑博士怒極反笑:“傻子!白癡!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愚蠢的人……全世界多少戰區,多少個阻擊戰場,可以說每分每秒都有神戰在發生,有勝敗,有傷亡,你能怎樣?十九型超凡設備批量生產,然而每一個清晨時分,仍有人再也看不見日出,永遠離開,唐鴻你又能怎樣?要知道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照顧不了那麽多,再正常不過。”

 “你什麽都做不了。”

 “你隻能祈禱。”桑博士講話像是機關槍開火:“就說去年十一月份的閃電突襲,六大分區建起第一重防線,你隻是其中之一,其餘五大分區沒有你也都贏了。所以我勸你把力量用在關鍵時刻,那才是明智之舉,也不枉——”

 唐鴻低頭打斷他:“想想辦法。”

 桑博士一口氣沒喘上來,捂著胸口又搖頭又抬手,恨恨地開口。

 “我可以幫你!”

 “不過!”

 桑博士眯起眼睛,扶了一下銀框眼鏡的鏡腿:“我先講清楚……臨時加速終極神物的吸收,再弱化服用神物後立即參與神戰的副作用,整個過程需要兩分鍾左右,極大考驗意誌力,標準超凡頂級超凡會疼死,顧問級別有可能昏迷過去,入聖者也要痛的死去活來,滿地打滾,無可忍耐……要是你中途堅持不住,可別怪我不幫忙,那是超越人類認知範圍的疼痛等級,而且會越來越疼,越來越煎熬,全程需要兩分鍾!”

 聞言。

 唐鴻豁然抬起頭。

 那笑容璀璨的讓桑博士有些睜不開眼睛。

 “來。”

 “撐得住。”

 片刻後,桑博士擺弄出一管純白顏色的藥劑,注入唐鴻體內。

 隻一秒,唐鴻臉色就變了。

 第三秒,冷汗涔涔,整張臉龐變煞白。

 第五秒,身體**,整個人忍不住抽搐起來。

 直到第十秒,人體彎曲如小蝦,渾身上下都收縮,實驗室內部的科研助手全都離開,僅有桑博士在旁,觀察著唐鴻狀態。

 “十秒已過……恩,終極神物你已經完全吸收。”桑博士冷眼旁觀,秉承著客觀態度,實事求是道:“接下來是消除服用神物後立即參與神戰的副作用,這點疼痛隻是剛開始而已,你還得再堅持一分鍾五十秒左右。”

 吸收?

 徹底消化?

 唐鴻心頭大喜,還想著激發孤傲無雙會浪費神物資源,這就太好了。

 “博,博士……麻煩你出去一下。”

 唐鴻緊咬牙齒,渾身發顫,從牙齒之間擠出來一個個字。

 “哦。”

 桑博士深深看了眼唐鴻:“我在外麵觀察也一樣,你撐不住就停止。”

 說完,他轉身就走。

 隨後,偌大實驗室,空****空無一人的實驗室回**吼叫,仿佛鬼哭神號的不知名生物慘叫,又仿佛驚天動地的淒厲哀鳴與嘶吼。

 三次極限之上意誌力克製不住。

 門外,

 通過監控攝像頭,

 桑博士的臉色一點點變了,他眼睛瞪得滾圓,扶著眼鏡。

 ‘嘿嘿。’

 ‘怪不得桑博士多次強調這是超越人類認知極限的疼痛等級。’唐鴻呲出一口紅白相間的牙齒,異常扭曲的笑臉令人頭皮發麻乃至於心髒揪起。

 “???”

 桑博士眼睛直了,直勾勾盯著監控攝像頭畫麵,怎麽感覺唐鴻比自己更加瘋狂。

 “為什麽在笑。”

 “他如何笑得出來。”桑博士若有所思的抓了抓頭發。

 ……

 桑博士扭頭離開之後,唐鴻就開始重頭計時,第一秒:

 【叮咚!】

 【初次體驗一個人體會極限之上的疼痛,一人值加八】

 ……

 重頭計時第四秒:

 【叮咚!】

 【第二次體驗一個人體會極限之上的疼痛,一人值加七】

 ……

 重頭計時第九秒:

 【叮咚!】

 【第三次體驗一個人體會極限之上的疼痛,一人值加六】

 ……

 凡人:普通的生物

 意誌:983%

 力量:747%

 境界:0.38

 一人值:0

 ——

 當地時間下午一點二十六分。

 “報告!”

 “弑神者動身前往。弑神者已從中央研究所出發,預估抵達時間十八分鍾。”

 “報告!”

 “印度洋戰區入聖者武貳世預估抵達時間一小時零五分鍾。”

 “報告!”

 “第二重防線攔截……開始了。”

 災難神離開北河省分區,一路前行。

 也不知為何,祂依舊奉行著避開人群的原則,繞過群山,穿過小溪,災難神進入另一個省份,中途也有少數人看到這一幕,皆由金紅色負責。

 眾超凡一路跟隨災難神,盡量等待入聖者抵達,第一重防線攔截已有兩位顧問重傷。

 時間一點點流逝。

 前方出現一條浩**流淌的大河。

 祂準備安置結晶,莫修生和餘茗上前打斷。

 這時已經進入第二重防線,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異空間結晶安置成功,國內將出現第一座神之祭台,這就是唐鴻非去不可的原因。

 ……

 淅淅瀝瀝的春雨還在下。

 一尊如牛如馬如麒麟燃燒著火焰的災難神浮在半空。

 那神光無量,神力神息無窮盡,仿佛一輪烈日在空中吞吐著煌煌威能,周邊的翠綠山林都壓倒,一重重驚天威能寰繞神軀如絲線如光輪,好似把春雨撐開。

 “哞!”

 災難神一聲低吼,神力爆發,金色光芒在爆發。

 “上!”

 “毀結晶!”

 一個個身影或騰空或躍起,春雨蓋不住神光,遮不住人的意誌。

 十五位顧問級別,二十位頂尖超凡構成第一重防線,毀了祂神軀攜帶的兩枚異空間結晶。

 ‘神威……’

 ‘不可直視祂。’

 莫修生閉上雙眼,一步踏出,滾滾氣浪的中心射出那身影。

 莫修生一把抓向那枚鑲嵌在災難神頭顱犄角上的七彩結晶。

 嘭!

 雙方瞬間碰撞在一起。

 嘭!嘭!嘭!

 諸多身影撲上去,不留餘力——眾超凡力戰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