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蛋糕店外。

 唐鴻怔了一會兒,暮色火輪在他背後散發出漫天餘暉,天邊金燦燦,空氣涼快了一些,照得蛋糕店巨大透亮落地窗染上了夕陽顏色。

 無與倫比的美景。

 在那落地窗內側桌椅,坐著一個貝雷帽少女,手托下巴,五官精致,那臉蛋小巧玲瓏。

 仿佛畫裏的人兒,有些不真實,因為太美好。

 “又碰到她了。”

 唐鴻腦海跳出幾個字。

 轉而又想到:“這就是不需要修圖美顏的天生麗質吧。”

 唐鴻深深吸口氣,神色自如,拿出手機,登入鹹魚APP,詢問第三個賣家現在在哪兒。

 “我在蛋糕店,靠窗戶,戴著淺青色帽子。”

 “……”

 看到這段話,唐鴻眼角一跳,看了看聊天記錄,又仔細讀了一遍,驀地抬頭望過去:“有緣千裏來相會?”

 又驚又喜。

 所有特征都符合。

 第三個買家就是那位貝雷帽少女。

 ‘等等。’

 ‘她肯定看到那些商品標簽了,舔狗送的不想要……她會怎麽看待我。’

 忽有忐忑,繼而又覺得奇怪,自己這是怎麽了。

 啞然失笑,唐鴻暗暗道:“一個人多好啊,我又沒想脫單,又沒想把她怎樣。”

 憑什麽會有做賊心虛的心情。

 再者。

 他賣的這些東西都是男款,她總不能給自己買吧,估計有男朋友的。

 “先把東西賣出去。”

 從驚喜到忐忑,再從好笑到風輕雲淡的平靜,所有的複雜念頭在心間一晃而過,隻用了幾秒,唐鴻隱隱察覺到意誌增強的確對思維意識有益處。

 意誌不會發光,不會引人注目,意誌力更像是內在修行。

 他推門而入,走到貝雷帽少女旁邊。

 她抬頭,

 烏黑清澈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直直注視著唐鴻。

 蛋糕店一切聲音好似突然遠去。

 那雙眸子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

 “鹹魚?”

 唐鴻晃了晃裝著兩條純棉圍脖的袋子。

 “是噠。”

 貝雷帽少女嗓音輕快的回應,歪了歪腦袋,淺笑道:“你這樣子,把東西掛在網上賣,女票不會生氣麽。”

 “不會啊,因為根本沒有。”唐鴻聳聳肩。

 “現在這時代,沒有個特色標簽誰會看,沒人看就沒人買……其實我賣的那些衣物都是積分換購,再不換就浪費了。”

 貝雷帽少女聽著聽著就樂了。

 “騙人是不對滴。”

 “我曉得。”

 唐鴻確實撒謊了。

 盡管他也搞不懂自己扯這些幹什麽。

 “你看看。”唐鴻把袋子遞過去。

 “恩……沒問題。”貝雷帽少女掃了眼圍脖顏色,撩起耳邊秀發,點了確認收貨。

 “OK。”

 唐鴻點點頭,便起身離開。

 “哎,等等,我也出去。”貝雷帽少女拎著一個小蛋糕,出了蛋糕店,抿著唇角低笑道:“好奇怪,好像在哪見過你。”

 唐鴻看了看少女。

 “唔。”

 他想了想說道:“沒有吧,我也記不清了。”

 少女又問道:“你怎麽回去呀。”

 “騎車。”

 唐鴻鬼使神差的藏起車鑰匙,到旁邊掃開一個小黃車,沿著路邊騎行回學校。

 ‘不對。’

 ‘車子停在另一個方向啊。’

 唐鴻欲哭無淚,他怎麽還是參不透美色都是紅粉骷髏的真理,意誌真是白加了。

 騎行了十多分鍾,唐鴻又折回去。

 那輛車停在雲海藝術大學的側邊道路,剛才停車時,前後還有兩輛車。現在卻沒了,前麵空著兩個位置,後麵也空著一個位置。

 “呼。”

 唐鴻吐了口氣,把小黃車輕輕停在旁邊人行道,準備坐進大黃車。

 嘩嘩。

 像是樹葉的聲音。

 其實是鞋底擦過路邊砂石,響聲傳入他耳邊。

 唐鴻隨意瞥了眼,登時驚住,心底一下子升起巨大危機,乃至於渾身肌肉都在繃緊,他警惕看著張景。

 ‘糟了。’

 ‘這貨怎麽在這兒,他這是專程等著我?預備級超凡、闐生組織、張景!’

 顯然。

 矮個子青年、闐生組織的張景剛剛就站在樹後,他居然沒有發覺。

 “唐鴻。”

 張景眯起眼睛:“看樣子你認識我。”

 這句並非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你怎麽認識我的呢。”張景臉色如同厲鬼一般,扭曲笑著:“是那天那句超凡者指日可待嗎。”

 唐鴻點點頭,沒說話。

 這種突**況,一旦遇到,說得越多,做得越多,死得越快。誰也不知道哪句話,或者哪個字,就會讓張景發狂。

 他還記得,那天在巷子裏的茶館,範妤臉色都變了:距離超凡者隻差一步的人,拖得越久,心態越加不穩定。

 “你在緊張?”

 “怎麽可以警惕我?”

 張景呲著黃牙,笑容詭異,好像看見了什麽恥辱的事情:“你為什麽這麽警惕,你不知……我是超凡者嗎!”

 “超凡啊!”

 “超凡者什麽意思懂不懂!”

 唐鴻瞳孔縮緊,超凡者何意,不能害怕超凡者又是何意。

 蓬!!

 毫無征兆一巴掌拍過來,唐鴻下意識劈出一拳,仿若自然軌跡,完美協調的左拳擋住張景,然而一股可怕力量從對麵狂湧過來。

 唐鴻連退五步。

 “恩!?”

 張景愣在原地。

 夏風拂過,知了叫著,那一張扭曲笑臉漸漸化為複雜之色。

 “劈拳……是劈拳……是那門超凡練法。”張景目光一下子變得清明,狠狠喘了口氣。

 “對不起。”

 張景站著,深深鞠了一躬,維持著彎腰姿勢向後退去,退到街角,退到昏暗夜色。

 直到唐鴻再也看不見。

 “這個人……”

 唐鴻晃了晃左手,按摩左臂,這個人真是瘋子。

 特意在此等著他,沒說兩句,張景就暴起動手。而直到張景離開,他依然不明白張景要做甚。

 試探?

 考驗?

 可也不對啊,他是黃河組織的特訓營成員,張景是闐生組織的正式成員。

 完全不搭邊。

 還有……

 唐鴻緊皺著眉頭,腦海似有靈光閃過:“根據張景低吼那幾句所表達的意思:難道他突然暴起,是因為我的警惕!?”

 “我的戒備,刺激到了他!?”

 唐鴻實在想不通,隻好給方南洵發送消息,問他明天有沒有時間繼續練拳。

 方南洵沒回。

 他去雲海分部辦事處,也沒找到。範妤說是方顧問又出差了。

 隻好一頭睡過去。

 特訓營倒計時: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