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2章陰冥經其它

京都,西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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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這廳裏的眾人皆走的差不多了,空留下太爺、西門夜說、管家、阿鐵兒、聽雨之時。

太爺接過仆人遞過來的醒酒湯,喝了一口,複示意眾人皆飲用,旋緩開口:“今日雖然偶有煩心事,不過夜說得勝旋來,揚太爺府之威風,卻是開心了!”

西門夜說麵色酡紅,一臉的醉意,接過醒酒湯,一口喝完,重的放下碗來:“未知何事煩了心緒!卻且說來,使夜說觀瞧,或可謀劃一二!”

管家卻是沒喝多少酒,清醒無比,直接說:“今日得上頭來報,朝廷可能不日頒旨,預削減各城衛所隊的隊餉開支!”

“什麽?”西門夜說聽得,立時大嗔。“這。”

瞧得西門夜說此番動靜,太爺不覺的稍皺眉頭,隻是畢竟今日是西門夜說的大喜之日,不便出言斥苛,微咳嗽了一聲。那邊的管家卻是嚇得滿頭大汗,兩分酒意卻是醒了:“少爺慎言!”

“………”

西門夜說話一出口,便已知自己此言不妥。

若被帝衣衛,廠番子聽去了,少不得吃帝上的追斥,是一頭大汗,偷眼瞧太爺,卻發現太爺無過多斥訓的意思,微放下心來:“衛所隊是城防的本,不能隨便裁撤,可是朝廷不給足夠的隊餉,隻得咱們自己想法子了!”

太爺聽得西門夜說這般,是放下心來,點頭:“那夜說卻有什麽好的想法沒有?”

西門夜說眼珠子一轉:“無衛所隊,難保們京都百姓安寧,不如咱們直接向百姓增加一成賦稅,供養大隊何如?”

“胡鬧!”太爺卻是重聲說,“百姓如今日子本就蕭條,何如能再加重賦稅,若咱們這麽做,與那山賊、馬派卻有何異?何況們太爺府本就不能太過主掌地方事務。若咱們擅加賦稅,被言差彈劾,卻是算完!”

“是!”西門夜說本擬獻出了一條可行的策略,望能複得太爺的誇獎,不想換來的竟是訓斥,一張臉卻是憋的通紅,分不出來是酒醉或是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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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息嗔!”阿鐵兒卻已瞧出來西門夜說的窘迫,“世子隻是想解決問題,意不在坑害百姓,太爺不必如此苛斥的!”

“是!”太爺是稍靜了下來,想到今日是為西門夜說慶功,歉意的瞧了西門夜說一眼。

西門夜說卻乖覺,瞧出了太爺的意思,自承說:“卻是夜說慮事不周,休怪!”

“無妨!”太爺見得西門夜說認承,輕笑說,“日後多思慢想就是,輕易莫說出來!”

“明白!”西門夜說點頭,虛心接受。轉而暗的對阿鐵兒點頭,以示感激。

太爺已是微覺合意,繼續:“那如今之計,當何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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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卻是自書房開始,一直心裏默想著這個問題的解決法子,已微有頭緒:“敢問太爺,此次消減的隊餉,皆是針對各大城防衛所隊的麽?”

太爺聽得眼前一亮:“不錯!阿鐵兒有何見教?”

“不敢!”阿鐵兒擺手說,“敢問太爺,覺得其他地方的衛頭會同意消減隊餉嗎?”

太爺聽到這兒,卻已明白了阿鐵兒的思路,輕笑:“不會!不說其他,便是那立陵城、大同鎮的衛頭皆不會同意的!他們養的兵、馬是京都的幾倍之多!若削減了費用,隻怕………”

管家卻是明白過來,點頭:“不錯!遠的不提,就說那大同鎮的衛頭。他不但有一萬多的自家隊,便是那大同鎮的邊卒,亦由他轄製。若削他的隊費,隻怕大同鎮皆得亂了!”

“是的!”阿鐵兒聞言信心大增,點頭說,“既如此,咱們卻不必如此詫慌,隻須聯合各地的衛頭,能夠聯名上書,請求帝上收回成命,相信帝上瞧到這些衛頭皆一致,隻怕他是不得不思而後行啊!”

“阿鐵兒此言,實乃撥雲散霧啊!”太爺朗聲大笑說,“不錯,咱們何必做那當頭的,若是大同鎮、立陵城兩地的衛頭舍不得裁撤大隊,必然就是反對這條帝旨,隻須咱們聯名上書,帝上自然就會明白!”

“爺!”管家這時補充說,“咱們不但應聯合眾多衛頭,咱們亦可聯係朝中的士大夫,言明此事!他們卻是知此事的重要,必然會為各地的衛頭們爭取。”

“不錯!”太爺點頭說,“內閣首輔南閣老。管家,便代本太爺前去拜會一下他,求他在廷議中提論此事!”

稍頓,複瞧了一眼西門夜說:“夜說,就代去拜會一下立陵城的衛頭,請他一齊聯名上書!大同鎮那裏,本太爺就親自走一趟,咱們三方齊發,這件事,劉金就成不了,哈哈哈!”

“是,領命!”換做以前,若是阿鐵兒解決了問題,西門夜說少不得冷言譏諷,今日西門夜說且是大捷,得了諸多讚賞,剛複得了阿鐵兒的解圍,當下欣然領命,對著阿鐵兒投以讚許的目光。

阿鐵兒見得問題真的能如此這般的被解決,卻是心下大喜,他倒不是意在立功什麽,隻是他知這件事是劉金挑起的,他心裏怒嗔劉金禍端,隻要能挫擊劉金,他卻是不遺餘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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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是了,事宜速不善遲,若帝旨下來了,到時候再辦,隻怕就得多生波折!咱們皆下去休息,明日一早,立即出發!聽雨、阿鐵兒。西門府無人的這段日子,卻得爾兩人多照拂一下了!”

“是!”聽雨、阿鐵兒齊聲領命。

幾人皆相望一笑,分散開來,走出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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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夜說出得廳來,卻也沒回去休息,竟趁著月色,叫他的隨從備了馬匹,翻身上馬,朝那某處而去。

一路緊趕慢行,卻不過片刻,就來到一處客棧院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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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白恰沒安睡,聽得外麵動靜,推開窗就瞧見了西門夜說,旋披了衣衫,出得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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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西門夜說臉色酡紅,一身銀甲站在院中。

兀自的走了過去:“夜說少爺,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一身戎衣的來這客棧幹嘛?”

“剛剿滅了無頭寨!”西門夜說一臉的得意。

之白聽的西門夜說剿滅了無頭寨,不由得心頭一跳:“那無頭寨不下幾千山賊,賊首在武門尚有‘亡門刀’的諢號,武藝高深,便是一小門派,想剿滅他們,亦得勞神動骨,怎的不知覺的就被剿滅了?”

西門夜說:“那賊首的武學確實不簡單,可卻是擋不住大隊的鐵壁合圍!今日前來,一則是告知這喜訊。二則是在無頭寨尋到一件寶貝,卻覺得與之白姑娘至為契合,是以想獻給之白姑娘!”

一麵說,一麵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緩掀開,隻見裏麵是一條獨山玉項鏈,就著這月色,映的這山玉異樣的瑰麗。

之白欣喜不已的瞧著這項鏈:“這,這真的相贈?”

“自然是的!”西門夜說重的點頭,拿起那項鏈說,“帶上?”

白興然的點頭,閉上了雙眼。

西門夜說拿著項鏈,走到之白身後,替她帶上,旋回到之白麵前,端瞧著,不由得的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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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瞧麽?”之白卻是睜開了雙眼,一眨問說。

“美,甚美!卻如那月宮的仙子一般!”西門夜說。

之白瞧著西門夜說的模樣,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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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夜說方回轉來,“明日得去立陵城拜訪當地衛頭,就走了,之白姑娘早些安歇罷!”完竟不待之白答話,徑直而去。

之白瞧著西門夜說的模樣,掩著鼻口一陣輕笑,旋高聲:“一路順風,安去早回!”

西門夜說聽得這話,腳步卻是越發的輕快,翻身上白馬,拱手:“之白姑娘保重!”旋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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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白瞧著西門夜說消失在月色中,一時悵然,複稍碰了一下脖子上的山玉項鏈,幽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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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他麽?”

一陣聲音在之白耳邊響起。之白詫了一下,回頭瞧去,見竟是木狂塵。

嗔言:“娘,可被嚇到了!”

“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會郎君,且嚇到了?”木狂塵款步走來,拉著之白的手,趣說。

“娘………”之白卻是不依。

“是,是了!皆是大姑娘了,這像什麽樣子!”木狂塵含笑的說,“喜歡夜說少爺?”

“不知!”之白聞言一怔,半晌才說,“他對之白甚好!上次他已幫之白一齊斥訓了阿鐵兒那忘八混,很夠義氣!”論著,就將那次聯手揍阿鐵兒的事說於了木狂塵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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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狂塵稍點頭:“不管何如,這太爺卻是個善人!他在京都,多番護佑邊城百姓,對百姓是福!這次西門夜說且帶隊剿滅了無頭寨,確實算一人才。若對他有那意,不妨試著認識就是!”

“是!”之白細微蚊蠅的答。

“罷了!天色不早了,快些睡罷!”木狂塵鬆開之白,轉身便走。

之白複瞧了一眼西門夜說離去的方向,恍然一般,回到自己的房中且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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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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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帝城,紫金殿。

這是帝上舉行朝會的地方。

這一日,卻是大朝會舉行,一時文武百差,功勳、貴親,留京諸王亦皆到得紫金殿,一齊舉行這大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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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呼一陣之後,年歲不老的帝上一臉疲憊高坐金椅之上。

對著身前那白麵無須,雖是瘦,骨子裏卻陰氣的太監稍點頭。

這太監走上前去,朗聲:“有事速奏,無事退朝!”這聲音竟全不似一般的尖細,反而中和些,顯然此人絕非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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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有本奏!”一名身穿樸子武服,麵容靈鑠的人出列。

“哦?”帝上瞧著這人,“武王叔有何事啟奏?”

“近日司示監下了一道旨意至內閣,本王恰得聽聞。覺得此殊為不妥,與首輔商討之後,就將其封存了。今日特意報給陛下!”這人自然就是武王了。

“嗯?”當世的內閣對不當的帝旨有封駁之務,隻是這帝旨一般皆是帝上的旨意,這務雖有,卻很少會用到。

聞得此言,疲然的帝上瞬間變得振奕,眉目不嗔而威,瞧著台下的武王,問說,“是何諭旨?”

“回帝上!”這武王卻是不卑亢,慢悠的說,“日前,司示監下旨,國庫近空,須消減各地衛所駐隊的費用!”

此話一出,大殿一片嘩然,便是那些一直如泥人般的功勳、貴親,已皆是臉色大變,詫異的瞧向了那高台之上的天子。

帝上卻是兀自不覺:“這旨意,內閣為何封駁?”

對於帝上的問題,大殿一時寂靜,啞然無聲,武王卻是無怪:“近日,有各地衛頭的聯名上書,領頭的就是立陵城、大同鎮兩地,他們有的領地盜賊橫行,有的轄內臨近運海,甚是不安定,望陛下切莫消減隊費!”

完,武王取出一卷錦帛,高舉過頭,那高台上的太監立時走下來,從武王手裏接過此物。

旋這太監轉呈給帝上。

這帝上展了開來,緩瞧完,觀至錦帛尾部,那密麻的各地衛頭的印璽、簽名,隻覺得周身發麻。特別是瞧到那立陵城、大同寨兩地的衛頭的大名。一是手握眾萬兵馬,一是待自己至親的老將,當時覺得很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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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偷眼瞄了一下帝上的臉色,心頭大定:“本王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那太監臉色一變:“這天下皆是陛下的,隻是近來國庫空淨,陛下才想著少發一些衛所隊費,卻是為的社稷穩固!”

“可是,衛所隊乃城之藩籬,隊費,豈可隨意動用?”一名垂老矣的貴親出列,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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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

滿殿的差員齊趴在地上,山呼:“請陛下收回成命!”便是那武王,功勳、貴親,已皆是趴在地上,全然不動。

那太監見得滿朝文武皆如是,嚇得臉色一變。

那帝上卻似終於清醒過來,瞧著滿殿的文武,眼裏閃過一絲不甘,少許無奈,憤嗔的說:“是,是了,就準奏了!”

言罷,收起那錦帛,站起身來,徑直轉身去了後殿。

那太監大叫一聲:“退朝!”旋急追著帝上走了。

武王領著一眾百差,山呼:“謝陛下浩恩!”旋皆顫巍的站起身來,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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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挫了那太監的氣焰,卻是樁美事。武王一撫長須,瞧了一眼那離去的太監的背影,微一笑,與一眾同僚稍招個呼,悠然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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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