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5章陰冥經其它

陸可的記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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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雷生。”

“真的嗎?”我心下一詫。

“目前能證明這具屍首是雷生的證據隻有他身上的衣服。我們有必要問問他的家人,他身上有何特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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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可。你確定昨天在地窖裏看到的屍首不是這一具?他們頭上可是同樣都蒙著灰布袋。”

“這個………我不知道,但至少衣服不一樣………不行,我不知道。我被矮老人襲擊,根本沒機會看清楚那具屍首………”

“如果這不是你看到的那具屍首,這就表示已有兩人遇害。”王伯似乎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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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真的是人冥?”當我提起這個詞語的時候,我的聲音是顫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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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除了那家夥,不可能有人做得出這樣的事。那家夥可是個怪獸!!”

“昨天我在地窖裏看到的那具屍首似乎也亡身很久了………”我用自己那冰冷的腦袋思索著。

“這樣………那我昨天看到的屍首果然是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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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無法斷言。不過,我們六人和狼王坊裏的人都沒有不見。照這麽看來,或許這兩具屍首都是雷生,亦或許都不是。”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事態就越發錯綜複雜,謎題也就越發難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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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為什麽在屍首頭上蒙灰布袋,並毀其麵目?”

“如果是一般凶害案,我會告訴你,這是凶手為了隱瞞遇害人身份………”

王伯思索了一下,隨即轉向身後,環顧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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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推斷吧!!”我拿著煤油燈靠近他,“如果昨天的屍首和這具屍首是同一個人,那麽,事情很可能是這樣………前天晚上,凶手襲害了狼王坊裏的一人,將其屍首藏在地窖的房間,但由於我突然從女媧洞回來,目擊到屍首,凶手急忙襲擊我………”

“不錯,這般一來,那個襲擊我的矮老人很可能就是真凶………”

“但有一條說不通,那就是狼王坊裏至今隻少了雷生一人,且昨天晚上雷生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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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這般說來,若雷生已遇害,那便是在昨夜大家各自回房之後。”王伯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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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凶手會不會是狼王坊裏的其他人?”

“這個問題實在呆蠢的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們六人之中有個懸緝大犯。”

“可是,如果不是那犯人下的手呢?”

“怎麽可能?”

“那家夥雖然將楊平兄台的屍首棄置在合安票號的後門,卻不一定會對狼王坊的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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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那犯人本就認識狼王坊裏的人,此處可是隱蔽非常,三十年來鮮有人至事情有可能是這般?”王伯臉上現出輕蔑的笑容說。

“你說得也是………”我一時語塞。

“不過………等等。你的說法好像也不無道理。”王伯環抱雙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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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害人凶手,或許不是那犯人,而是一個坊裏的人。”

“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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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坊裏有人對雷生抱怨已久,將其害之,而這個凶手當然會想隱藏遇害人的身份,才這般為之………”

“也就是說,這座坊裏除了人冥怪獸和懸緝大犯之外,還有另一個害人凶手?”他這番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是有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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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王伯開始查探房間右側角落的椅子。

這三張疊在一起的椅子全都是榆木,雖然固實,卻已殘破不堪,也被蟲蛀食,部分椅背也壞了。

王伯上下翻看,確認裏麵有沒有暗格。結果仍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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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舉著煤油燈,協助他進行查探。

同時,我也幾乎被恐懼和疑惑的漩渦吞噬。

這是一樁滿是謎團的案子。

我們完全一頭霧水。

不但無法確定凶手到底是不是人冥怪獸,也不知道凶手的動機幾何?

為什麽是雷生遇害?

此外,頭上蒙著灰布袋的原因也還不知。

最後,就連凶手是如何逃出密室的,也完全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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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謎、謎………一切都是謎,一切都令人無法明了。

這樁案子,似乎被圍上了一層層的神秘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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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坊裏的人幾乎全在一樓的大房間。

木桌上的煤油燈照亮房內,牆壁上也點起了煤油燈。雖然不知道火是誰人點的,但一定是發生命案,令人對黑暗覺得分外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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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氣氛有如靜室般鴉雀無聲,木桌周圍的每一張臉都像亡人般蒼白。

廚子旦個不斷送上茶水和簡單的點心,卻沒人動它。

不在場的人隻有雷氏、雷來和下人大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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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雷戈大管家的說法,大管家夫人一聽到雷生的悲訊便昏倒了,如今大豐和雷來正在照顧。

大管家說完這些就一直保持沉默。

他的表情苦澀得像一名聽到己方毫無勝算、將要斂旗退陣的將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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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等大家都坐下後,臉色晦暗的馬三代眾人發問。

我原以為會由一行領頭人莫四出麵提問,沒想到他完全無法作主,一臉蒼白地瑟縮在椅子上,顯得非常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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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情形就是束手無策。”王伯皺眉,一臉肅然地環顧大家,“命案現場沒留下任何能判斷凶手身份的線索,也無法確定遇害人是誰。坦白說,目前什麽都不明朗。”

“你如何處置屍首?”

“我在六號房雷生的房間找到一條榻被,將它蓋在屍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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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大概的遇害時辰嗎?”

“應該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這段時間,但確切時間我也不清楚。我不是府長官邸的人,對這方麵不是很了解。”王伯微微眯起眼,說了個假,接著轉向我,“陸訟師或許會比較清楚吧?”

“不、不行。那不是我的專長。我不懂驗屍。”我伸手左右搖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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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王伯,你查出亡因了嗎?”馬三不滿地問。

“查出來了。”王伯點點頭說,“亡因倒是很明顯。屍首的心口和腹部各有一處炸傷。凶手在給遇害人蒙上灰布袋之前,就在近距離下開炮了。”

“是火炮嗎?”

“是的。”

“這樣不是應該會聽見炮聲嗎?”

“如果炮身包著榻被一類的物什,稍遠一些應該是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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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間的門呢?我聽說發現屍首時,門從裏麵鎖上了?”

“很離奇吧!”王伯很幹脆地答說,“從木門破損的狀況來看,明顯可知木門是受到來自外側的撞擊而損壞………另外,門內側的門閂也斷了。”

“………也就是說,門是被古子和來陌從外麵撞開。然而,他們說當時在房裏沒看到凶手,我們在檢查時也沒發現任何人。”

“………如果當先發現屍首的來陌和古子沒有說假,我隻得說凶手是利用妖術從房裏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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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坐在佟夫人身邊的來陌不由自主地傾身向前,咬牙切齒地怒罵,“我有必要說假話麽?你這人,到底揣著什麽心?”

“莫那麽大動,來陌。我隻是提出一個假設。你越是慌張,反而越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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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在王伯麵無表情的臉孔下,來陌隻得緊握雙拳,絕絕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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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子。”大管家語調沉穩但急切地喚說。

“有什麽吩咐嗎?老爺。”古子原本靜靜站在門前,聽到大管家喚他,走上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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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話要說?如果有,盡管講無妨。”

“是。謝謝,老爺。”古子轉向王伯,“請恕我冒犯,王伯。我想您懷疑錯人了。發現屍首時的情形,確實就如您剛才所說。如果要我添說什麽,我隻想說我絕不可能加害雷爺。”

表情像岩石般靜穆的兩人,麵對麵地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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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那隻是個假設。”終於,王伯動動鼻頭,一臉不悅地說。

“原來如此,恕小人冒昧了。”古子微微一躬,依舊保持恭敬的態度,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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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器並沒有遺留在現場?”馬三向來陌確認。

“我不清楚。我看到的地方確實是沒有,不過我沒走進去。”來陌整個人依然大動,簡短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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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進去不是問題,那間柴房那麽小。”

“是啊!我看到的隻有桌下那具………”

馬三眯起眼,望向王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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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陸可一起確認過了,現場沒有凶器。但可以確定那裏確實是案發之地。”這位中年訟師環抱雙臂說。

“為什麽?”

“紅泊下的地板有痕跡。大概是凶手在揮耙時,將地磚也敲碎了。”

“但屍首上有桌子。”馬三冷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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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凶手是在案成之後,才將現場布置成那樣。桌子是凶手特意移過來的你們別問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那張桌子根本就藏不了屍首。”

“說得也是。”

“還有什麽其他發現嗎?”

“很可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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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機是什麽?為什麽要這般?”

“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接受了,雷生怎麽會遇害?”大管家的眉宇之間,現出了一條皺紋,“他為人親切,頭腦也不錯。由於他待人客氣,這裏的每個人都很喜歡他。你們可以去問下人們,看他們覺得雷生是個怎樣的人。我想,他們對雷生的敬意一定勝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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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兩天的相處,我大抵也這麽想,我才覺得奇怪,為什麽他會成為遇害人?”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除了可怕,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

看著唏噓不已的大管家,我不禁順口而出,“昨天發生怪事之時,如果大家能更仔細確認就好了。他一定是被外人害的。”

“不錯。”王伯附和,“或許雷生就是被陸可遇到的那個怪人矮老人害的。”

大管家幹咳了幾聲,臉上現出略微歉疚的表情,但並沒有言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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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佟夫人突然大叫,“凶手該不會就在我們之中吧?”

大家嚇了一跳,目光全集中在佟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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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夫人也對自己的話覺得恐懼,不住出著大氣。

眾人帶著懷疑的眼神暗暗觀察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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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因這種事懷疑各位。”雷戈大管家則扶著下巴,以冰冷的目光看向我們,“畢竟各位是我的客人。然而,遭遇不幸的人是我賢弟,而且事情又正好發生在各位來訪的期間。很可惜,我很難不認為各位和這件事大抵有點關係。”

“怎、怎麽會呢?”莫四慌張地說,“我們之中絕沒那種人。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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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如你所說的就好。”大管家滿是紅絲的眼睛看著莫四。

一陣尬然的氣氛彌漫在我們之間,即使是身為訟師的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回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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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王伯,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馬三提出疑問。

“隻得報差了。除非請官邸中人來進行驗屍,否則我們也無法查清此案。這很明顯是一起命案,我們必須向十裏城府長官邸報案。”王伯語氣堅定地說。

“那可不行,王伯。”雷戈大管家立時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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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我不想讓外人進到這座狼王坊,尤其是十裏城侍衛。”

“請別說這種傻話。遇害的是你的舍弟,若不請十裏城侍衛抓出凶手,還能怎麽辦?”

“應該還有其他法子。”雷戈大管家現出不滿的表情,固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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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別的法子。”

“有。我們可以自己找出凶手。”

“這不可能。”王伯輕蔑地笑說,“你的想法太天真了。這麽做非常危險………若被迫上絕路,誰人知道凶手會做出什麽事。”

“但現在隻有這個法子。”

“為什麽?隻要派個下人去報差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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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但我不能派下人去。”雷戈大管家微微壓低聲音說。

“為什麽?你可以派古子,或是由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去都行!早點報差,才是免於危險的最好法子!!”王伯大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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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您怎麽說都不行。沒有法子。”大管家的態度很奇怪。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仿若全身氣力都已用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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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王伯又問了一次,“如果你有什麽理由,請你說出來。”

大管家以滿是紅絲的雙眼環顧我們。

他的回答聽起來不大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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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坊所有出口全關起來,而且全都上了鎖。鑰匙在雷生身上。你們不是查過了嗎?你們有在雷生的衣裏找到鑰匙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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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瞪大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的詫訝也不亞於他。

雷生的衣服裏確實沒有任何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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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就是這麽一回事。”大管家自語似的說,“今天早上,古子會到處找他,就是為了開狼王坊的大門,鑰匙在雷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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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