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7章陰冥經其它

立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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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之人已經習得豢養牲畜,習得栽種植物,但各式術門之技還無法普及,所以少有人懂得醫藥之道,在自家院子栽種草藥的雖然也有,但都是一兩樣食藥兩用的常見植物,大規模和多品種栽種的那是極少的。

這天,找來陪堂王十等熟悉本土地形民風的人一問,便有了初步的目標。

李陌一很快吩咐王十組織人手,到這些帶有藥園子的山莊去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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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見過王龍上妻子重病的樣子,以此推斷,王龍上很可能是躲藏在城中的,近期之內也必須要動手偷藥,否則他的妻子就熬不下去了。

這種事情也急不來,隻得暫時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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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之地,十裏城———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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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刮得庭院裏的樹木嘩嘩直響。籠罩在周圍的大霧已經散去,轉眼間,光斜照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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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進去吧。”

李元豐高聲說著,朝光照下的狗肉坊的走去。

宋大白看看屋頂上嘎嘎直響、不斷改變著方向的風向標,和樸田老人一起,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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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宋大白所料,大廳的大門上著鎖。

李元豐用兩隻手抓住門栓,又推又拉,折騰半天,但大門紋絲不動。他掉轉身,對宋大白他們說:“我去找點家夥來。”說完,朝獨合院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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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幾層台階,就是門廊。宋大白他們就站在那裏等李元豐。

樸田老人一言不發,敲著右手的拐杖,同時,看著灰白色的大門以及左側鑲著黑窗紙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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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白心境複雜地問說:“想起來什麽沒有?”

老人默不作聲,隻是稍微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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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元豐就將幾根圓木棍抱來了。花了小半個時辰,他終於將門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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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李元豐得意地嘟囔一聲,用手背拭去額頭上的汗珠,率先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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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比宋大白預想的還要破敗,可以說是個“廢棄的屋子”。地上有著隱黑的石磚,滿是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

由此來看,這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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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大廳。

外麵的光穿過黑窗,照進來,與屋內昏暗光線交織在一起,烘托出一種玄妙的靜謐感和絕明感。

三人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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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豐走到中間,環視大廳一番,然後抄著手,站在那裏,喉嚨裏不時發出一陣的哼哼聲。

正麵內裏,有一扇淡白色的大門。那也許就是通向柴房的大門吧?

左首前方,是有白色扶手的通往二樓的小梯道………

宋大白和李元豐一樣,抄著手,環視著昏暗的屋子,腦子裏回想著樸田老人手記中———有關大廳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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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他們聽到吱嘎一聲的門響聲,樸田老人正在推開入口左邊的白色房門。

看見樸田老人走進去,李元豐趕忙追了過去,宋大白也急忙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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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屋頂板很高的大房間。

相當於二樓高度的回廊,三麵圍繞著這個大房間。

回廊下麵有許多家具(木架、木式躺椅之類),上麵遮著白布。

光穿過牆壁上的黑窗紙,照進來,組成多變之彩,讓這裏比隔壁的大廳顯得更加光怪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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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田走到大房間中央,慢慢仰起頭。就那樣,擰著脖子,一點一點地朝旁邊挪動。

———他好像在尋找自己手記裏提到的竊看小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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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豐站在房門入口處,又發出同先前一樣的哼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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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宋大白問了一句,但他什麽都沒回答,又將手抄起來,緊了縮眉頭,一動不動。

宋大白穿過李元豐身旁,朝裏麵走去。一直走到樸田老人身邊,再次打量一下寬敞的房間。

———房間周圍,黑窗紙上的圖案分別以五行的為原型。按照順序,分別是“金”,“木”………

回廊上麵有許多書架,將黑窗戶都擋住了。但從這裏看過去,那些書架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一本書。

他轉過身,正準備告訴李元豐,又注意到手記中提到的———掛在房門入口旁邊的那副畫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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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沒有了。”宋大白衝李元豐說。

“哎?———啊,真的沒有。”

“書架上也沒有書。”

“好像是的。”李元豐心不在焉地應和著,轉過身。樸田老人一聲不響,繼續歪著脖子。李元豐瞥了他一眼,兩手抄著,環視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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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弄的?”他嘟囔著,“這到底是怎麽………”

此時李元豐顯得有點悶悶,似乎對眼前的一切無法理解。宋大白也不知說什麽好,隻能來回看著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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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不堪的房子,空空如也的書架,牆上的畫也消失了。

———這一切與樸田手記裏描述的去年8月時的情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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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奇怪也真的很是奇怪。

很快,李元豐歎口氣,一聲不吭,朝房間一角走去。那是房間入口右邊的牆角處。

李元豐兩腿跪在地上,用手掌將沉積在附近石磚上的灰塵撣去。看他那副架勢,宋大白立刻明白他要幹什麽。

———李元豐想找到那個通向地窖的秘密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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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這塊石磚了。”

宋大白湊過來,李元豐衝他說著,用手指著滿是灰塵的一塊石磚。那是位於牆角的一塊純黑色石磚。

“大白,拿個銅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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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同於銅錢。

這仿佛是手記中,風匕和樸田老人尋找暗道場景的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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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白從懷裏,摸出個一文的銅錢,回頭看看樸田。他好像也注意到李元豐他們的行動,朝這裏走了過來。

李元豐將銅錢塞到石磚縫隙裏,用勁一撬。

傳來一聲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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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石磚浮了起來。

李元豐將這塊石磚取出來,將旁邊的黑石磚滑動過來。

也許是灰塵堵塞了石磚間隙,每塊石磚挪動起來都不輕鬆,但李元豐很有耐心地做著,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打開暗道之門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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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吧。”李元豐嘟囔著,伸手按了下去。隨著一聲輕微的銅鐵撞響,由四塊石磚組成,大約一臂長短的方形“小門”朝下打開了。

隱黑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缺口。

———裏麵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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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豐將銅錢還給宋大白,從壞裏掏出一盞煤油燈。看來他準備得很是充分。

李元豐點燃煤油燈,趴在地上,將腦袋伸進去,想看個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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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的。好像是通向地窖的。”

“那我們下去吧。”

聽到宋大白的話,李元豐抬起頭,苦喪著臉,搖搖頭:“下麵沒有梯子。就這麽跳下去,有點危險。”

李元豐撣撣滿是灰塵的衣服,站起來。他將煤油燈包好,重新放回壞裏,衝著宋大白和樸田說:“我們再到別處去看看。”說完,他就麻利地朝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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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走出大房間,先到一樓其他房間看了看。

飯堂、與之相鄰的會客房、廚房………每個房間裏都沒有像樣的家具,就算有,也被白布遮擋著。

地麵上是厚厚的灰塵,牆壁和窗戶上也都是汙垢,有些黑窗紙上還有裂紋。怎麽看,這裏都是個“廢棄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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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樸老先生。”李元豐越來越哭喪著臉,他衝這位狗肉坊的看管人問了起來,“至少在去年八月,那本手記寫成前,你是一直住在這裏的。這房子怎麽會一下子變成………”

他停頓一下,看看樸田老人的反應。老人閉上眼睛,慢慢地搖搖頭,“一定出了什麽事,然後你被迫離開這裏了。因此家具之類的東西都被房子主人賣掉了。現在我們隻能這麽想了。怎麽樣?你記起來什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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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樸田老人一直搖著頭,聲音嘶啞,費力地回答著,“什,什麽都………”

“看著屋內的房間,擺設,沒有想起點什麽?”

“沒有。不,我能感覺出自己以前曾經在這裏住過。剛才的那個大房間、會客房………我都有印象。仿佛是很遙遠以前的事,但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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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李元豐和宋大白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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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樸田老人說自己上樓太費勁,就獨自留在一樓。

但宋大白注意到,從剛才開始,他的表情和態度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如果與當初,在十裏城客棧見麵時相比,這種變化就更明顯了。

那時,樸田老人很是渴望能記起往日的事情。他還說即便往事再不如人願,也比什麽都想不起來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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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樸田記不起曾經的一切,猶如被綁在一塊沉重的石頭上,沉入水底。但當他來到這裏,走進房間後,諸多往事明顯開始在腦中複蘇。以前隻是稍微有點振動,現在則劇烈晃動起來,眼看就要掙脫沉重的石頭的束縛了。

現在,他表情裏明顯帶有恐懼的神色。他害怕了。他預感到那不祥的事情就要複蘇,所以心裏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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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走廊上,左右各有兩扇門,看上去挺牢固,也很老舊。

李元豐和宋大白依次打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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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構造都是一樣的,裏麵都放著滿是灰塵的木臥榻。

大概看完四間屋子後,李元豐又來到走廊右邊,靠木樓梯最近的一個房間,走到與隔壁共用的大桶房裏。

———那兒就是安正最終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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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與獨立大桶房的風格不同。地上和牆壁上有著隱黑的石磚,裏麵放著一個帶支腳的茶色大木桶。

懸掛簾布的竿子牢牢地嵌在兩邊的牆壁中,很是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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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白膽戰心驚地看看大木桶裏麵,全是灰塵。

宋大白記得在那本手記中,大木桶的顏色明明寫著是黑色………但他沒有再想下去。

李元豐自然最關心通往兩邊房間的大桶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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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的內側都有橫銷鐵鎖。兩扇門上的鐵銷都沒有損壞,也許樸田老人事後修理過,也可能真正的現場在走廊對麵的共用大桶房裏。宋大白不可能將手記中的記載全部背下來,所以當然無法準確把握每個房間的位置和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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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看?大白。”李元豐前後左右地搖晃著門,緩緩問說。

“這門很結實。與門框之間也沒———手記裏連這點都寫到了,說明至少當時,門的狀態與我們現在看見的一樣。”

“也就是說———不可能有人用線或針做手腳,從外麵將房門關起來嘍。”

“是的。不僅如此。在那個手記裏,不是說鐵銷、鐵銷口、門、門框這些地方都沒有疑點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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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在鐵銷上做手腳,造成密室假象的案子有許多種嗬。”李元豐用手捏著門框上的橫鐵銷,“將這個鐵銷,這樣子,掰到斜上方,底下放一小塊蠟燭固定。將門關起來以後,在外麵用某種方法,讓蠟燭熔化,鐵銷就會因為自重而落到鐵銷口裏。同樣的法子,在橫鐵銷底下放上一根小木棍固定,點著後,迅速關好門。當小木棍燒完後,鐵銷也會落下來。”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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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李元豐的說明,宋大白想起從前看過的懸案書中,也出現過這樣的把戲。但宋大白對這種把戲沒什麽興趣。這也許是因為他不太喜歡所謂的“密室懸案”。在有些懸案書中,還會出現凶手利用亡去來證明自己不在現場的把戲。

對這一類懸案,宋大白也不太喜歡。每當宋大白看到書裏,案件撲朔迷離的時候,心裏都會想———總有辦法破案的,當最後謎底被揭破的時候,他也不會感到很是興然,最多就是嘟囔一句———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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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手法,但是………如果使用蠟燭作案的話,肯定會留下痕跡;如果燒什麽東西的話,也必然會有灰燼產生………當他在風匕房間裏,看見那本懸案書的時候,馬上說了一句話———也看這樣的書嗎?”

“………這就說明樸田老人對記載懸案的書很熟悉,也常常看。所以知道一些密室破案的知識也就不足為怪了。在手記裏,還寫到———總之,沒有任何疑點。而且還斷言風匕和風幾衝進大桶房的一刹那,是沒工夫銷毀證據的。目前,我們隻能相信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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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