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9章薄霧陰冥經其它
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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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灰色勁裝的青年快步走到易仙和月兒麵前說:“剛才看公子路見不平,仗義出手,且頭腦聰慧,心思縝密,又兼心下浩氣長存,真乃我輩之楷模,在下平時喜好結交像公子這樣的人,不知二位可否賞臉與在下到附近找個地方一敘?”
易仙說:“這位公子謬讚了,在下隻是湊巧遇到罷了。”
灰衣人說:“公子切莫如此,剛才那麽多圍觀的人,沒一個上前的,這就足以說明公子何如了,怎樣,我們找個地方一敘如何?”
灰衣人再次發出邀請,似乎是真心想結交易仙。
易仙看了一眼月兒,見她臉上並無不願的表情,加之自己也覺得應當多結識一些人,旋即就答應了。
灰衣人見易仙答應了,也是滿心歡喜,遂引著二人來到了一處酒樓,三人到了二樓,找了一處偏僻的位置,叫了酒菜後,趁著上菜的空當,幾人便聊了起來。
…………
…………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灰衣人拱手問說。
“在下姓易,名仙。這位是月兒。”
說罷,月兒也微微一示。
“原來是易公子和月兒姑娘,在下有禮了。”灰衣人匆匆一還。
灰衣人略一停頓後又說:“在下複姓西門,名夜說。”
“哦?公子叫西門夜說?”
易仙似乎對灰衣人的名字很感興趣。
“是啊,不知易公子有何見教?”灰衣人問說。
“無事無事,隻是隱隱覺得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諱………”易仙一邊回憶,一邊說。
正說的熱鬧,小二已經把酒菜端上來了,這家酒樓在京都裏應該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樓了,看周圍環境和在這裏吃飯的客人的穿著就能知道。
小二把酒菜擺放整齊後,還把桌子上的酒菜介紹了一番,什麽‘蟹肉’‘蝦籽冬筍’‘五絲洋粉’‘五香鱖魚’‘陳皮牛肉‘等等五花八門,光聽名字就知道這都不是平常東西。
反正易仙和月兒以前是從沒吃過的,在易仙的感覺中,平生所食,那道醜菇就已經是天下絕美了。
那小二介紹完菜之後,又介紹了一下酒,這酒的名字叫‘陰冥’聽來甚是奇怪。
待小二走後,西門夜說先拿起酒壺給易仙、月兒和自己分別斟滿了酒,然後問說:“易公子年方幾何?”
“十八。”
“哈,我過幾月便滿十八,看了要叫一聲易兄了。”
“不敢當。”
“易兄啊,小弟且考你一考,你可知這‘陰冥酒’的來曆?”
西門夜說似乎對這些雜聞一類的很有興趣。
易仙略一沉思,微微一笑說:“這個,我還真知道。”
…………
“哦?易兄說說看。”
西門夜說一邊把酒杯往旁邊推了推,一邊把頭往前探了探。
易仙坐直了身體後,緩緩說:“上師珈藍記有雲:蘇州人劉白多善能釀酒。季夏六月,時暑赫晞,以甖貯酒,暴於日中,經一旬,其酒味不動。飲之香美,醉而經月不醒。京師朝貴多出郡登藩,遠相餉饋,逾於千裏。以其遠至,號曰陰冥。”
“精彩!!易兄果真知道!!來來來,小弟先敬你一杯。”
說著,西門夜說端起了酒杯。
易仙見狀也端起來酒杯。
三人一笑,便一幹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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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夜說一邊誇讚易仙和月兒好酒量,一邊又給二人和自己斟滿,之後又舉杯說:“相識即是有緣,今日結識二位,夜說心下甚為歡欣,這第二杯酒,就當慶祝我們相識,來,幹了!!”
說罷,西門夜說一仰頭,一飲而盡,易仙和月兒隨後也將杯中之酒喝掉,三人相視一番後,同時將杯子放下。
“我看易兄,應該是武門中人吧。”
西門夜說一邊把酒添上,一邊問說。
“哦?不知西門兄弟為何有此一問?”
“小弟看易兄的步法像是練過輕身功夫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西門夜說一邊給他們二人夾了點菜,一邊說。
“西門兄弟連這都能看出來,看來也是個高手啊。”
易仙一邊笑嘻嘻的說著,一邊暗自思量著什麽。
“不敢不敢,隻是小時候,家父讓人教過小弟一些武藝,隻是皮毛而已。”
西門夜說一邊吃了口菜,一邊說著,似乎是想掩飾些什麽。
“實不相瞞,我就是武門中人。”
易仙見西門夜說的語氣中並沒什麽異樣,便大大方方承認了。
“哦?不知易兄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這………”
易仙沒想到西門夜說一下子問的這麽緊,一時之間沒想好到底是不是該說實話。
西門夜說見易仙的樣子,一下子明白過來,哈哈一笑,連連擺手說:“小弟冒犯,哈哈,有些唐突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易仙見西門夜說轉移了話題,也就順著他說:“好,今日得見西門兄弟,也是一大幸事,來,我們喝。”
三人一邊喝一邊吃,期間聊了許多,三人都很愉快,西門夜說也再沒詢問易仙的師承之事。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西門夜說見吃的差不多了,而且聽易仙和月兒都說不能再喝了,就叫來小二要結賬。
…………
易仙這會兒喝多了幾杯,雖然沒醉,但是已經有些恍惚了,一聽要結賬,就趕緊說:“來來,我請客。”
說完後,還用手去懷中掏銀子。
易仙糊塗了,月兒可不糊塗,她又不傻,就這一頓飯,怎麽也得十幾兩銀子吧,易仙身上總共就二兩銀子,況且剛才還給了那賣地瓜的,現在充好漢要請客,不是自找尬然嘛。
月兒一邊用手在桌子底下扯易仙,一邊衝著西門夜說笑著,而易仙還渾然不知的在懷中掏來掏去,一邊掏一邊還琢磨。
自己帶的二兩銀子去哪了?
西門夜說哪能讓易仙請客,況且西門夜說顯然比易仙老道多了,一看月兒的表情,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一邊掏銀子,一邊說:“易兄,小弟是這京都人,易兄是外鄉人,你來這裏,我當然要盡一下地主之誼了,哪能讓你請客,我來我來。”
易仙被月兒扯了幾下之後,腦子一清醒,也想起來自己已經沒銀子了,正不知道怎麽圓場呢,正好西門夜說開口了。易仙也就順坡下驢的說:“哈,那如此就讓兄弟破費了,哈哈。”
西門夜說一邊掏銀子,一邊問站在一旁的小二,“多少?”
那小二答說:“總共是二十兩。”
“什麽!!”
易仙和月兒聽到小二的回答,不約而同的驚叫了一聲,把旁邊幾桌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吃頓飯居然要二十兩!!”
易仙晃了晃腦袋,不可思議的問說。
西門夜說見狀,笑了一笑。一邊掏出銀子給小二,一邊說:“易兄不必見怪,這家酒樓名曰‘鶴軒樓’,乃是京都最好的酒樓,易兄可能初來乍到,還不清楚,這鶴軒樓的菜,是京都乃至整個周邊地區的一絕,名傳天下,所以價錢自然是貴了一些。”
易仙聽完西門夜說解釋,仔細一回味,才有些明白了,想想剛才吃的菜確實是味道不錯,往日根本沒吃過,還有那酒,喝了好多居然沒有燒心難受的感覺,況且那可是隻在淩夜穀古籍中見過的名酒,想想這些,二十兩似乎也不是太離譜,但相比易仙此番出穀的時候,淩無心隻給了幾十兩而言,易仙也覺得實在太不可思了,想到自己現在總共才那麽點銀子,居然還喊著請客,不免也有些自笑。
…………
三人從酒樓出來之後,西門夜說拱手說:“易兄、月兒姑娘,小弟家住京都東——西門府,今日已晚,改日如有時間,二位要到我家來,家父如果見到二位,一定也會高興的。”
易仙一邊還示,一邊點頭說:“好好,改日一定前去拜訪!!”
西門夜說見易仙答應了,又笑著說:“易兄可一定要來,如果易兄在京都中遇到了什麽麻煩,盡管來找小弟,小弟雖不是什麽顯達貴人,但好歹是個本地人,有些事應該能幫上忙的。”
易仙見西門夜說如此熱絡,自是十分高興,連連答應。
而後,西門夜說就離開了,易仙和月兒也準備回九玄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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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第二日就到了。
易仙和月兒早早的吃過飯之後,和莫土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的往紫煙山趕去。
易仙和月兒到達昨日那個茶棚的時候,發現邱逸已經坐在那裏了。
二人慌忙下馬,快步的走到邱逸麵前,一示問候。
邱逸一邊擺擺手讓他們坐下,一邊問說:“昨天跟蹤你們的是什麽人,弄清楚了麽?”
“知道是哪的,但是不知道是誰人派來的。”
易仙這句話,似乎讓邱逸有些不明白了。
趁著邱逸發愣的時候,易仙又接著說:“是九玄堂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莫伯父親自派的。”
“絕對不會是莫土派的。”
邱逸似乎對莫土這人很了解一樣,聽完易仙的懷疑,立刻反駁說。
“老伯為何如此肯定?”
月兒似乎有些不明白了。
“莫土那老家夥雖然不是很討人喜歡,但他那人還是說得過去的,況且你們隻是兩個小輩,他決計不會做出這樣低他門麵的事。”
邱逸很快說出了理由。
“如果不是莫伯父的話,那就肯定是莫公子了。”
易仙以肯定的口氣說。
“莫土的兒子?”
“正是。”
“為何如此猜測?”
“在九玄堂裏,除了莫老伯父,就隻剩下莫公子有這個權了吧,況且九玄堂其他的人跟我們也不認識啊!!”
易仙分析說。
“怎麽,莫土的兒子跟你們有過節?”
“沒有什麽過節。”
“那他派人跟蹤你們幹什麽!!”
問到這裏,連邱逸自己都問糊塗了。
“這個………因為………”
易仙好像很難說出口的樣子。
“你怎麽吞吞吐吐地,快說!!”
邱逸是老一輩的武門高手,行事作風如霧如電,很看不慣人吞吞吐吐了,所以好像顯得有些不快。
易仙見邱逸似乎有些生氣了,也不敢囉嗦了,便直接說:“莫公子似乎對月兒頗有好感,所以.………”
月兒見易仙說到她頭上去了,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隻把頭低了去。
邱逸聽了也是一愣,然後放下手中的碳鉤子,站起身來仔細瞧了瞧月兒,然後坐下說:“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得不說,莫土的那個兒子,還是很有眼光的!!”
“啊………”
易仙沒想到這個邱逸看起來十分肅然,居然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當下也不知道該怎麽接口。
月兒這邊卻是將頭埋的更低了。
邱逸見二人都不答話,便笑笑說:“好了,不打趣了,說正經的,這事你們還是要當個事,也許莫土他兒子擅自派人跟蹤你們,並不一定是貪戀月兒丫頭,至於這個中的蹊蹺,你們還是自己去想辦法弄個清楚,另外,如果方便的話,你們也可以在莫土的耳邊扇扇風,看看莫土的反應,這樣可能會對你們有好處。”
易仙聽邱逸說的不錯,便點頭說:“晚輩記下了。”
邱逸這時候站起來,走到茶棚外麵說:“行啦,這些都是小事,你們自己去辦吧,走,跟我上山。”
“上山幹什麽啊?”
一聽要上山,易仙和月兒都有些沒弄明白。
“這紫煙山可是稀罕之地,不去看看甚是可惜,走吧!!”
邱逸說完,也不等易仙和月兒回話,便徑直朝山上走去。
易仙和月兒還想多問幾句,但看邱逸已經上山了,當下也來不及多問,便跟著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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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煙山高聳二百餘丈,算不上很高,但是山中景卻頗為秀麗,易仙和月兒隨著邱逸在山間小道上向上攀爬。
一路上時而聽到溪水流下所生地淙淙水聲,時而見到遒勁挺拔,枝葉繁茂的古鬆,這些景色,可是在極北之地的絕冥山中不曾見到過的。
…………
沒過多久,三人便等上了山頂,雖然山路崎嶇,但以邱逸的武力身法來說,和走平地沒什麽兩樣。
登山山頂之後,邱逸又帶著易仙和月兒沿著小路七拐八轉的走了半天後,這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之後,易仙和月兒才發現好像是到了邱逸住的地方了。
…………
用竹籬圍起來的小院落,園子裏麵有幾隻雞鴨之類的家禽在肆意走動,園子裏除了有口水井之外,就隻有一座用木頭搭建起來的屋子了。
邱逸帶著二人走進院子之後,便說讓他二人等一下,之後就自己進到屋裏去了。
見邱逸進了屋,易仙和月兒便開始談論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剛說了沒幾句。邱逸就出來了,和剛才相比,除了換了一身衣服之外,就是手中多了一把劍。
…………
…………
立陵城。
…………
這天,當一個人走在樹木覆蓋的小徑上,遠離外界的喧囂、冷酷和鄙揚。
那個人獲得了一種極度安靜的感覺,將多出的一切都擋之於外。
不論它是安靜的、遙遠的,還是散發出各種嘈雜聲音的東西。
那個人靜靜地走著,是那麽地安靜,一點兒也沒有驚動周圍的世界,包括路邊的花草、樹木、小蟲和小鳥。
突然在一個拐彎處,那個人看到兩個小生靈在打架,它們的角逐方式顯得渺小而可笑。
一個想侵占另外一個的老巢,另外一個則想把這個入侵者趕跑,保衛自己的家園。
不久,捍衛領地者占了上風,另外一個則逃之夭夭。
於是,一切又恢複平靜。
那個人覺得十分寂然。
但是,當那個人抬頭仰望。看到小路已經爬到了山上,路旁的小瀑布也在和然地汩汩流淌。
所有這一切都顯得那麽和然,又顯得那麽自勝。
那隻小蟲子保衛了自己的家園,就像人保衛自己的領土一樣。人總是努力保護自己的一切,保護那些信賴的東西。
或許在這一點上,人和小蟲子沒有什麽區別。
…………
遠處傳來一隻貓頭鷹的叫聲,山穀的另外一麵傳來另外一隻貓頭鷹深沉的回應。
現在還是黎明時分,一天的喧囂還沒有開始,萬籟俱寂。
在日出的地方,存在著某種奇怪而上然的東西。
對著黎明和那奇怪而安靜的晨曦,似乎應該吟唱。
在這樣的清晨,陽光初露,沉靜無風,所有的植被、樹木和花草都很安靜、平穩,它們都在全全以待,等待著日頭的升起。
不過,可能在半個時辰之內日頭是出不來的,隻是晨曦在唱主角,用它那奇怪的沉寂覆蓋著整片原野。
…………
慢慢地,一點兒一點兒地,光開始用手撫摸山頂,使它明亮起來,顏色金黃,景物越發清晰。
…………
那個人慢慢往上爬,將整個小莊拋在身後,地麵上的人們開始發出嘈雜的聲音,周圍的蟋蟀、鵪鶉和各種各樣的小鳥開始歡唱它們的晨曲或神歌,飽含切合地迎接一天的開始。
日頭升起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融化到了晨曦之中,將所有的一切拋在腦後。
那個人,不見了。
心靈已經將一切**滌殆盡。
那個人悠然地走著,一點兒置身事外的感覺都沒有,完全融入了此間天地當中。
山穀中的薄霧慢慢聚攏,隨著薄霧越來越濃,那個人已經成了它的一部分。
山穀越發充滿詩意,越發合然,那個人也越發癡狂地想象起來。
…………
許久,那個人從山上下來,聽到風兒在呢喃,昆蟲在吟唱,小鳥在歡歌。舉目遠望,發現薄霧已經散去。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