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1章竊銀陰冥經其它
李府大門前。
王沐再次見到了他。
…………
李陌一問她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思想過程有點不一樣了。
王沐告訴他,她的各種念頭好像少了,心似乎不像以前那麽慌了。
“這個古老的法門就是要把一切終止。”
李陌一做了這樣的結語。
王沐沒有聽懂,但是這些話在她的心中卻開始無限壯大。
…………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
李陌一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王沐發現要跟上他的腳步相當困難。
兩人之間距離忽遠忽近,有時王沐隻覺他看起來像個陌生人似的。雖然近在眼前,但卻遙不可及。
散步時,李陌一偶爾提起自己的童年………還有他不久前的一些經曆………
提起往事,有時他的記力十分之好,有時卻變得糊塗,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他的微笑浮現得很快。
他分享好幾個趣語。
王沐總是害羞而遲疑,不知怎的,始終無法輕鬆地與他相處,也無法在他麵前言不及義,他的笑聲卻使她感到親切。
…………
臨到路頭,王沐說出一個問題。
“那次見到的時候………你好像………整個人都是光………”
李陌一說他也不知道,另外告訴她一個奧什麽曼的詞語,令她不是很明了了。
…………
和他相處,王沐很快就覺得自在了,她開始試著輕鬆地和他交談。
可是當整個談話結束,仍然發現和他之間有著極大的鴻溝。那個人的謎使實在令人捉摸不透,也無法臆測。
…………
…………
夜幕降臨了,李陌一府前鬧嚷不絕,隻聽鞭炮聲隆隆炸響,門前架起了梯子,幾個家丁將步大人剛送來的匾額掛了上去。
隨後李陌一親自蹬梯將蓋在匾額上的綢布掀起,‘李府’兩個金燦燦的大字龍飛鳳舞,掌聲如雷響起………
差縣禦吏謝千微笑著向李陌一拱手說:“恭喜李大書吏喬遷新居,老朽送上百兩紋銀以賀………”
“恭喜開府………”
“賀喜開府………”
一個個差員隨著謝大人的腳步走入了李府,張張喜帖,一個個紅包塞到了李陌一的手上,這………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李陌一臉上有些木訥,迎接著一批又一批他全然認不得的客人,直到腳都站麻手都抖了,他才知道這天龍山莊地界上的差還真多啊………
進了李府之後,眾大人們不由嘖嘖稱讚,頗為大羨,要知道天龍山莊可是京都的陪都,房價很高,生活開銷也很大,絕大多數尋常小吏怎麽也買不起這樣的宅邸,就算買得起也未必敢買,要知道這可是很引眼的,被上頭的大人們知道了,還不群起彈劾你才怪。
這也更讓這些差員們在心中肯定李陌一是有靠山的。
他們哪裏知道,立陵城中本就有一座李府了,李陌一的原意隻是想借機倒買倒賣賺一筆罷了,但現在可好,大家都知道這是李府,恐怕今後不是那麽好脫手了。
當下李府中大擺筵席,款待前來賀喜的差員們,在席上李陌一不敢表現出一絲的得意,倒是顯得有些拘謹慎為,還是差縣禦吏謝大人和府長步大人一左一右地幫他招呼大夥兒,談吐輕恰,言笑生風,把個亂團團的酒席招呼得萬順不至。
衛布善的表現也不錯,他在席上大談生意經,大家聽他說買這宅子隻花了兩萬兩銀子,一個個都後悔不迭,早知道大夥兒都去炒地皮了。
席終人散。
李府總算是安靜下來,李陌一送走最後一撥客人,整個人累得比參加鐵人三項還要慘,腦袋暈得比喝了兩杯那個啥酒來著還要厲害。
什麽都甭說了,王正小侍衛將李陌一扶進了屋子,李陌一沉沉糊糊,倒上臥榻便呼呼大睡。
…………
…………
第二天。
“咚咚咚!!”
李陌一睡到中午才被王正小侍衛的敲門聲催醒來,頭沉如山,他開門後王正小侍衛走了進來。
王正小侍衛告訴他:“李大哥,謝大人派人送來幾份案卷叫你今個兒就在家看,不用去官邸點數了。”
“這老小子真會用人啊。”
李陌一上下絕絕一伸展,旋即便動身來到書房,開始查看謝禦吏給他送來的案卷………
…………
…………
謝禦吏丟給李陌一的都是些陳年古舊的小案子,但是有些小案子甚至比大案子還要難辦,尤其是拖延時日之後,這種案子難上加難。
就如那日宋府長遇到的那個搶劫爭執案,無證無據全憑幾個當事人張口就來,若非當場決斷,那個案子幾乎可以斷定必成一樁懸案,眼下李陌一拿到的這幾個案子也差不多。
比如說天龍山莊外的一個鄉農入莊賣鵝,與某酒家發生了爭執,告酒家坑了他一隻大活鵝,若是當時處理案子的人及時處理,這個案子自然就會輕易斷明,可是那辦案的人實在糊塗,拖了幾日什麽證據都拖沒了,哪裏還能分辨個清楚。
還有什麽鄰居之間的糾紛,家中失盜之類的案子,都已拖了至少十日以上,這些案子比三河村沒有屍首的連環案還要難斷,那般的大案子還可以等著凶手繼續害人,或是開棺驗屍,這些小案時辰一過就再也沒有什麽線索了。
看完案卷李陌一依然毫無頭緒,索性丟開這些無序的東西,出去玩去了。
…………
…………
到了晚上,李陌一再回頭細看那些案子,心中卻漸漸地有了些許主意,正在一個個案子推敲解構的時候。
“咚咚——咚——”
突聽到敲門輕響,他抬頭一看:“進來吧。”
…………
…………
兩日過去了,王沐再次找到李陌一,告訴他有關自己的心境狀態。
身子安靜下來的時候,腦中卻爆發著各種大念;有些時候,心又陷入無法轉化的痛苦。
她快被這些不斷跳來跳去的心念弄得整個人都要錯亂了。
………
李陌一安靜地和她坐下來,好不容易他開口了:“你為什麽不安?”
王沐不知道答案,隻好靜靜坐著。
…………
“你是不是想和某一個你認識的人同樣成功或失敗?”
王沐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不是的。”
他接下來說:“你有一個好頭腦……一個從未善用的好工具,你的動力也用錯了方向。你為什麽充滿野心?你為什麽要浪費你的腦力?”
王沐整個人突然戒備起來。“我為什麽充滿野心?我能改變自己嗎?我必須忙著做一些事,完成一些任務,我們無法像你一樣,李大書吏。”
他的表情有點怪異。
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保持沉默,那些深埋在內心的東西開始現形。
然後他說:“你有沒有獨處過?沒有書,什麽也沒有。試試看會怎麽樣。”
“我會發瘋,我不能獨處。”
“試試看,要有某個唯一的自力,就必須安靜。”
“隻有當你麵對你的獨一時,那份深刻的寧靜才能產生。”
“你是一個女人,你裏麵卻有很多男人的成分,你把自己女的那一部分忽略了,好好自視自己一番吧!!”
王沐感到心底深處一陣絞痛,那些麻木不仁的外殼突然粉碎。再度感到想要掉淚的傷痛。
“你需要愛,王沐,而你得不到它,你為什麽要捧著一個叫花子的鐵碗?”
“我從來不!!”
王沐說,“這是我絕不做的一件事,我寧可亡身也不向人求憐乞愛。”
“你雖然不求,卻把它扼絕了,但是那個鐵碗還在那兒………如果你的鐵碗已經裝滿了東西,你就不必把它捧出來了。因為它是空的,所以還在那兒。”
王沐審視了自己片刻。
小的時候,她時常哭。
十六歲以後她不再允許任何事情來傷害自己,遇到傷害時她會猛烈地反擊。
他說:“你真的有能力愛,就不再有任何需求了。”
王沐突然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嘲諷和冷酷。
她轉向李陌一說:“真是慘不可睹,我把自己弄成什麽樣子了!!”
“自我責備大多數情況下是無用的………你的內心沒有一份流暢的豐足感,如果有的話,你就絕然不需要任何東西了。為什麽你不能有內在的豐足感?”
“注意,責難是陳年往事通過記憶強化自己的一種行動。觀察一下你的心識活動,你為什麽充滿著攻擊和野心?你為什麽想做每一個群體的中心?”
“如果你常常地觀察你的心,那些潛藏在深處的東西逐漸都會在夢中,甚至在清醒時浮現。”
談了將近一個時辰,和他相處,王沐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
…………
李陌一提筆,繼續埋頭在案宗裏,王沐還未離去,站在那裏好奇心起,伸頭看了半晌:“這就是李書吏要辦的案子嗎?這些案子看起來好像不太難的啊。”
“不難………你且說說看?”
李陌一抬起頭來,望著王沐說。
王沐說:“光憑這些案卷自然看不出什麽頭緒,當麵問下原告與被告,或許便可看出誰人在說假了………”
“是嗎?”李陌一沉沉地問說。
“不過………就算知道他們說假又有什麽用呢?難不成直接抓回來打板子?”
王沐眨著眼睛:“那………明天我可以一起去瞧瞧嗎?我也想親眼看看。”
李陌一稍稍一頓:“我不是差縣禦吏,你是不能跟我上堂的,不過我們明天要到最後才回官邸,你想跟去瞧瞧或許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行吧。”王沐抿嘴一笑。
…………
李陌一又看了會卷宗,終於回屋睡覺去了。
…………
…………
第二天一早,李陌一首先去府長官邸見了謝大人,又借了幾個本地的侍衛,然後帶著一幫子氣勢洶洶的侍衛,衝向了南鎮。
他要首先處理的是一個鄰裏糾紛,原告姓李名沉,狀告鄰居連某人騙他銀子五百兩。
起因是當初李沉借連某人八百兩銀子去做生意,當時寫了借據以房子抵押,李沉做生意賺了些銀回來,還銀的時候先還了五百兩,其餘的準備下次做生意賺了再還,因為鄰裏關係一直不錯,就沒有要回當初的借據再另寫一張,沒想到李沉第二次還銀子的時候連某人突然變了臉,一口咬定李沉一分銀子都沒還,要他一口氣還八百兩銀子。
李沉這時才追悔莫及,隻好寫了狀紙告到府長官邸,當時查案的人見李沉拿不出證據,便判他誣告,李沉挨了板子還要還銀子,氣不過再告到謝大人的府上,正巧帝上南巡來了天龍山莊,差縣禦吏謝大人隻好暫時把案子壓著,免得把這小子打出去之後他豁出去攔街告禦狀。
所有的證據都對李沉不利,然而李陌一偏偏心中就是相信他,一個騙子絕不會毫無證據地一再上告,再說他還問過曾經見過李沉和他鄰居連否的本土侍衛。
侍衛們都認為那個李沉是個憨實人,而他的鄰居連否看起來就沒那麽老實了。
大清早的,一群侍衛突然出現在連否的門前,他們用力拍打著連否家的大門,催促說:“開門開門,連否,開門!!出大事了!!”
連否在屋中正睡得香呢,突聽有人拍門,他急匆匆爬起來穿上衣服去把門打開,還沒等他開口埋怨,氣勢洶洶的公差已經將他製住在地,立刻七繞八捆起來。
“差爺,我犯了什麽罪?為什麽要抓我!!”連否被捆著丟在門口任人圍觀,幾個立陵城來的侍衛守在他身旁,其餘的侍衛衝入他房中,轉瞬便聽到連否的媳婦在裏麵尖叫起來:“盜賊………啊………來人,有盜賊啊!!”
很快,就在連否門口聚起了一群人圍觀,李陌一聽到連否媳婦的話後冷笑說:“連否,咱們是立陵城的侍衛,專程為你來的,你的事兒發了!!”
滿口的古怪語音聽得連否一愣,王正小侍衛向四周圍觀者說:“前兩天我們立陵城抓到一批大盜,招供說他們將搶劫害人得來的一千多兩銀錠,寄放在天龍山莊丁家巷的大窩主——連否家,因此我們被大人派來緝拿連某且查獲起銀,一並押回立陵城待審。”
圍觀者紛紛發出喔的一聲,然後竊竊私語起來,連否卻瞠目大叫說:“不可能,我冤枉啊,我不是大盜,我沒有窩藏銀錠,我不是大盜!!”
屋裏突然傳來歡呼聲,本地的侍衛們大叫說:“找到了,找到銀錠了!!”
一個侍衛一溜小跑出來,向李陌一拱手說:“李大書吏,我等在連某家中搜到大銀數十錠,約有七百餘兩。”
李陌一哼了一聲,對連否說:“連否,你說你冤枉,那我來問你,你為什麽家裏存有如此多的銀兩?莫非你晚上習慣躺在銀錠上睡覺不成?”
連否張了張口,唯一的解釋已經被李陌一先怪氣諷刺著說了,他一時找不到借口,平常人家豈會在家中儲有這麽多的銀子?
他這些銀子多數都是李沉還的,為了怕留下證據,他也不敢拿去銀莊換成銀票,以至於一直堆在櫃子裏,沒想到今天卻被搜了出來。
李陌一不給他半分思索的時間,繼續迫問說:“既然你說不出銀子的來曆,那定是竊銀的無疑,現在是人贓並獲,來人,把連否及所有搜到的贓銀一起押回官邸,等差縣禦吏謝大人確認之後立刻押送立陵城發落!!這是個盜竊大案,若連否想逃跑,便打斷他的雙腿!!”
侍衛們氣勢洶洶地提起連否,連否隻覺自己腳不點地地飛身了起來,眼看熟悉的家門口離自己越來越遠,連否隻嚇得大驚,不由得大叫說:“那些不是竊銀,是隔壁李沉還我的銀子,那不是竊銀啊………”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