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0章臨危陰冥經其它

李陌一呆了一呆。

眼前的這個家夥動作表情直木十分,手撫胡須麵帶微笑,一副派頭更是做勢,李陌一不由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就這個模樣也想招賢納士?

不過此刻倒也很快明白過來,看來這將軍不知道聽了誰人的讒言,竟是拿著一本《三國演義》當卒法用,也是一奇。

李陌一清了清嗓子,臉上肌肉**,努力裝出一副謙恭的表情來,恭敬的再次拱了拱手,“敢問天下大勢?!”

這話和三國演義之中的語句合縫合隙,那將軍果然立馬上了鉤。

隻見他右腿一抬,準備下馬,卻一不小心帶到了馬鞍,差點摔了個嘴啃泥,幸好身邊的親卒急忙上前扶了一把才沒掉下來,他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笑說,“見笑見笑。”

見身邊的士卒個個強忍笑容,神色古怪,那將軍不由氣急敗壞的大手一揮,“看什麽看?!繼續前進!!”

好在李陌一也是見過的多了,這時倒也沉得住氣,臉上依然顯得恭恭敬敬。

那將軍下得馬來,朝李陌一拱了拱手,“末將柳三青,不知賢士高姓大名?!”

“不才李陌一,山野人士,不敢稱賢!!”這套半文半白的套話李陌一見得多了,異國人說話好像都是這麽用的,說來倒也不太拗口。

一番客氣之後,柳三青取下頭盔遞給旁邊的親卒,額前寸把長的細發還未長,顯然才蓄不久,“先生可知,現我異國之內大勢未定,難以齊力伐戰,就眼前戰況而言,異國之內可謂是一片混亂,我隊前途未定啊,正因如此,我想來這偌大之地,尋得幾個山中之人,回到異國,輔佐我討伐征戰平定四方………”

聽完這話,李陌一心中一陣涼颼颼的,當下麵色如土,這才明白現在正趕上了一支在此地駐紮的盜匪大隊,他們自己國內局勢動**不平,便想要求助於外力,眼下這位將軍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竟然真就來這山中找高人來了………

而自己無巧不巧正落在此人的手下,這還混個求………落到盜匪手上,運氣好不遭遇個什麽衛所兵,可以平安無事,但要是運起不好………過不了多久就會一連串敗仗,弄不好亡身於戰場之上也說不定。

完了完了,這下真是完了,自己現在跟著一群盜匪,多半是小命難保。

眼角一瞥,旁邊的柳三青正定定的看著自己,李陌一心中忐忑,如果說不跟他混會怎樣?會不會立馬吆喝旁邊的幾個大卒把自己推過去砍了?

柳三青看著李陌一臉色變了又變,仿佛又是沮喪又是遲疑,又遲遲沒有開口,不覺心中奇怪,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李陌一說,“柳將軍,眼下形勢未明,不過在下卻知北國境內有一眾高手大隊有意反斬盜匪,此地絕對不宜久留,眼下身處狼窩之中,可謂是個腹背受敵,似乎頗為不妙!!”

柳三青原本也不以為李陌一能講出什麽道理來,眼下聽的對方這一番話,不由得思索起來………

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來找這山中之人,自己手下確確實實缺乏幾個出謀劃策的能人文士,所以才想順便籠絡這個象是文人能士的山人——李陌一,聽他剛剛這話,似乎見事明白,懂得一些行隊打仗的由頭,不由得有些驚喜,“先生高見,前些日日我也很是以此為憂!!”

李陌一心中一鬆,隨口幾句,“若我所料不差,將軍既然有淩雲之誌,自行擔負此等大任,日後一定前途廣大………”

柳三青當即眉開眼笑,連連拱手說,“不敢不敢,謝先生吉言,”他瞥了李陌一一眼,輕咳一聲,“現今我幕中正缺少人才,不知先生是否有意……”

“願為將軍效命!!”李陌一雙手一拱到底,恭敬的說。

不帶絲毫的猶豫,看這副架勢李陌一要是敢不答應,這位將軍抬手就要下令斬首………

況且自己這會也不清楚這是什麽地方,可不敢到處亂跑,反正管吃管住,不如就跟這將軍混幾天算了,要是形勢不對,咱可暗自溜之大吉。

………

………

?跟著盜匪大隊混了小半天,李陌一才知道,此地距離蘇州府五十裏之遠,徒步走回去也用不了幾個時辰,不過,李陌一卻心生一計………若是能將這幫子盜匪大隊引入狼窩,一舉剿滅豈不是大功一件………

這般想著,李陌一望了望身邊。

這計劃是明白著的,雖然旁邊的這些個盜匪兄弟對前途持樂觀態度………

………

………

走了兩天之後,李陌一徹底否決了逃跑的念頭,這個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般貧瘠,按照當世的標準來看,實在隻能算是窮山惡水了,在李陌一的感覺中,這地方沒別的,除了山還是山,一天到晚翻山越嶺,旁邊的人告訴他,這還是走的大路,李陌一簡直很難想像小路是個什麽樣子。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身體問題,雖然在體力方麵,李陌一是個棒小夥,但在當下這個世界,和身邊的這些盜匪比起來,不說那些士卒,就是身邊的那些挑夫也絕對比自己耐受得多,聽說這些人百分之百土民出身,據說在8、9歲的時候就下地幹活,十多歲的時候就能挑能扛,擔著幾百斤走起路來比騎騾子的人還快,看著這些挑著重擔步履矯健的家夥,李陌一不由暗自感歎一番………

由於近幾日盜匪入侵的關係,這裏的老百姓早已逃離一空,看著前前後後遠遠近近連綿不絕的山頭,方圓百裏沒有一處人煙的原始地帶,李陌一幾可肯定,如果自己脫離大隊偷偷跑到山裏去,遇上別的大隊,不論是哪方的勢力,多半不由分說、小命難保。

幸好就目前的情形來說,李陌一的日子過得不算壞,感謝自己碰上了個愚頭愚腦的盜匪將軍………

………

……

在和柳三青文縐縐的胡掐一陣之後,這些身強體壯的家夥對自己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畏懼,就連那些神色凶悍的士人,看自己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敬重,這樣的情形李陌一剛開始時倒是很納悶,後來問了柳三青才知道,這支部隊連同挑夫幾千人上下,算得上文化人的總共就隻兩個半——柳三青、李陌一自己,還有一個士人能夠用毛筆把自己的名字寫對。

這樣就從本質上拉開了些許差距,李陌一一加入隊伍之後,柳三青就慷慨大方的送了一頭騾子給他,當天宿營的時候李陌一就接到了任務,幫柳三青大隊計算賬目。

經過幾日的觀察李陌一得知,柳三青這個人是個典型的愚頭差僚,自身也沒什麽本事,隻是出身世家大族,這小子在異國中才得以收攬人馬,組建了這麽一支所謂的盜匪大隊。

其實這支大隊對外洋裝是本地人,打的名號是運送什麽糧食草料,可李陌一親自過目之下,卻發現那十來輛大車上裝的是白花花的幾十萬兩白銀,帶著的幾千挑夫是順便征發的勞役人士。

說來李陌一也不算太背運,柳三青原本請了一個文案士人跟著大隊前進,不料這個先生跟隨大隊爬了幾天山路之後就得了場大病,然後上吐下瀉人事不省,柳三青也沒辦法,隻好打發了銀子派個親卒送他回異國老家,這荒郊野嶺也請不到能識文斷字的先生,所以這幾天大隊中的文案賬目隻好自己動手,累得苦不堪言,而李陌一在這個當口恰好出現,自然立馬就柳三青刻意招攬委以重任了。

與先前的假想不同,在李陌一看來,這個年月的大隊就管理上來說勉勉強強也算是成體係了。

這支隊伍共有二千多人,其中二百名騎卒,四百名步卒,一千四百人左右民夫挑夫,另外還有不少騾馬,一天下來人吃馬嚼的糧食草料的確不是個小數字。

不過,這當然難不住見識超前數百年的李陌一,當天晚上就小小的表現了一把,拿根樹枝在地上左劃右劃一會就算得清清楚楚,給了柳三青一個驚喜——雖然他也算是個文化人,但顯然對數字算賬這門路不大精通,看李陌一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他頭痛的難題,立馬叫人擺酒上菜,招呼上親卒侍侯著犒勞大功臣。

………

柳三青是異國人,說話的調調有些古怪,長得也不咋樣,但人的確還算不錯,出乎李陌一的預料,喝酒的時候並沒有提出什麽填詞唱賦詩酒應和的無理要求,其實李陌一倒也看得出來,這位柳將軍隻是個花架子,對於各類其他經史子集估計也一竅不通,倒是對什麽《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之類的很有興趣,幾杯酒下肚,扯起趙雲孤身救主、三英戰呂布之類的故事,手舞足蹈滔滔不絕。

據李陌一觀察,柳將軍這個樣子這多半是茶館裏說書先生的功勞。

這些個故事文本,李陌一自然是滾瓜爛熟,和他東扯西拉起來一點不落下風,很多時候都是強他一頭………

很有意思的是,從柳三青的口中得知,在當世天下,《三國演義》這本書的影響力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據說還有這麽一句流行術語:“一本《三國》戰天下”。

對於把文本升級成戰事教材的現象,雖然很多儒生不屑一顧,但在柳三青和周圍的這些盜匪兄弟之中倒是大有市場,一夥人喝得酒酣耳熱,李陌一就又是興起。

一手當醒目,猛一拍響桌,充了一把說書先生,一張嘴巴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說得這些盜匪心悅誠服。

……

……

?一來二去,沒幾天李陌一就和大營裏大大小小的盜匪們混得爛熟,李陌一當然沒有什麽讀書人高人一頭的念頭,但這在他人眼中就顯得很是平易近人了,這些小盜匪身為地道的異國人,相對來說比較淳樸,跟他們喝得幾回酒吹上幾次卒法玄門三十六計,李陌一很快就有點大師的譜了,加之他出現得方式很奇特,行事方式也不尋常,被這些大卒很是推崇,走了幾天在大營裏也算混成了個人物,人前人後總有人喊聲“大人”。

………

而在這些盜匪的眼裏,柳三青就很不上道,李陌一也是不知道這個柳將軍是怎麽想的,平時對著自己談談說說很是客氣周全,但對這些盜匪手下卻一天到晚吹胡子瞪眼睛耍脾氣,按他的說法就是“禦下要嚴”,而這些盜匪個個都還沒什麽脾氣。

按照照紀,像這樣的征伐路上是絕對禁止喝酒的,但柳三青一來是個憑借世家關係、半路出家的盜匪頭頭,二來他是這支隊伍主將,沒人管得了他,三來在這境內走了這麽多天也沒出事,所以對這套東西也沒放在心上。

每天宿營後都拉上李陌一,一邊喝酒一邊探討探討三國演義。不過這也僅限於李陌一,其他人倒是很自覺的遵守了,沒人敢有什麽意見。倒是柳三青酒量太差,每次李陌一才潤了潤喉嚨,他就趴下了。

在這跟隨大隊行進的幾天之中,李陌一也在暗自做著行動,因為他不知道這支隊伍什麽時候會碰上剿匪人士,到時候打將起來,勝了還好,若是吃了敗仗,大夥很有可能會一起逃命,以防萬一,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所以現在對這些盜匪倒是刻意結交一二。

………

和柳三青混得稱兄道弟之後,李陌一很快取得了他身旁親卒的指揮權。

………

這天一如往常,把柳三青喝趴下之後,李陌一吩咐親卒頭目二楞子從柳三青的酒壇裏灌上幾壺,出去找其他盜匪們喝酒。

………

………

到了偏帳的時候,一張桌子早已圍滿,這幫家夥這幾天已經習慣了晚飯後加餐喝酒,而且這個活動在這支小小的大營裏儼然成了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有資格參加酒會的至少也得是哨總以上的盜匪。

“李先生,你昨天說咱們這會跟三國裏赤壁之戰差不多,從占的地方上來看,咱們和那個敵方就好比那孫權和劉備,衛所兵就好像那‘八十萬’,您說咱們會不會穩贏?!”說話是是守備人員吳五見,統帥著這裏的二百個騎卒,從十幾歲就開始當盜匪,據說對戰事很有一手,這裏的差銜除了柳三青就以他最高。

他也是李陌一在這個大營中第一個近距離接觸的人,那天就是他率領一隊騎卒把李陌一從山岡上抓了下來,而且還曾善意的幫他擋過一鞭子。

“這話不好說………”李陌一掃了一眼,各個盜匪都放下杯子,湊過腦袋聚精會神的聆聽,他壓著嗓子說,“別的不說,就說咱們現在的處境,嘿嘿,恐怕也……”

“恐怕什麽?李先生別賣關子………”一個步卒麵上急切十分,聽李陌一欲言又止,粗著喉嚨喊說。

“他個爺爺的急個求求?這話好說麽?”由於混得熟了,這些士人都是粗人,大夥相互之間早已言語不禁張嘴就罵,彼此倒也互不見怪。

李陌一壓皺著眉頭苦著臉,小聲說,“咱們在這裏說這種話叫‘擾亂隊心’,要砍頭的知道麽?!”

“擾亂啥?這裏的都是異國來的老兄弟,都是自己人,誰敢亂說?!”那步卒環顧了四周一眼,帳內的其他盜匪個個點頭。

“各位兄弟,這麽說吧,咱們現在這會雖然沒現出什麽敗象,但據我所知,咱們的處境可是相當之危險啊,遠的不提,就說這臨近不遠的蘇州府上,就有好幾千的衛所兵駐紮…………這個局勢實在是談不上好!!”

“那……李先生,咱們又沒招惹他們,前段時間咱們從那邊過界,不也啥事沒有麽,你咋說咱們處境危險呢?!”另一個步卒麵上茫然問說。

“前麵是蘇州府上正在調查一宗大案子,聽說還與咱們盜匪中人有關係,蘇州府這才分身乏術,一時無法細查過往之人馬,現在人家案子破了,回過神來了,你說以後還會不會這麽輕易順路就讓過?!”

李陌一麵露微笑,故做神秘的微微一抬眼,“其實你們也都知道,咱這大隊是草頭班子起家,就這麽一兩千人………那這問題就在於若是兩方交戰起來,咱們這邊數輸不起的——人家衛所兵輸了還有整個蘇州府,很快就能卷土重來,而咱們這邊若是輸了,嘿嘿………眼下異國國內時局動**,各方勢力自身難保,根本靠不住………前有狼後有虎,腹背受敵,你說這個局勢好不好?!”

“那咱們這邊不能繞開所有衛所兵嗎?!他們難不成就追著咱們打嗎?!”

“難說,咱這二千多人的隊伍過境實在太過顯眼,怕是日後必有一戰啊!!”李陌一心中暗自沉言,這一通散布敗緒,也不知道這些個盜匪能不能受到影響。

“那按李先生這麽說,咱們是一定會敗的嗎??”守備吳五見忍不住問說。

“唉……”李陌一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默然不語。

“那……咱們怎麽辦?!”這麽多天混下來,一眾盜匪都知道李陌一博學多才,好像海內海外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各人老早就對他十分佩服,眼下見李陌一滿臉頹喪無奈,不由得有些驚慌。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不出十日,咱這隊伍遲早要吃大虧!!”李陌一長身而起,扒開麵前的酒菜,俯在桌上對湊攏過來的盜匪們小聲說,“都是自家兄弟,這裏我就先提個醒,到時候大夥最好給自己留條後路……”

如果前幾天李陌一敢說這樣的話,這些盜匪說不定早就二話不說把他拉出去砍了,但經過這麽多天的接觸之後,李陌一超前的學識得到了充分的表現,這些人不由自主的都產生了一種追隨心理,此時見他說得這麽篤定,雖然不敢確認,但心下倒也信了五、六成。

其實李陌一也不知道這隊伍會不會碰上什麽衛所兵,甚至連衛所兵在哪也搞不清楚,但他卻知道一支隊伍齊心最為重要,眼下這隊伍之中的幾個副手頭頭,被他一通說辭,說的是心驚三分,原本心中信念不由動搖起來………

何況李陌一說得也挺含糊,說處境危險、形勢不利當然不會有什麽問題,隻是籠統的說會“吃大虧”——到時候不論是吃大敗仗還是小敗仗,說吃大虧總不算說錯,諒這些盜匪也不會想到這一頭,總之照樣也是“料事如神”。

李陌一心下偷笑,看著這些半信半疑的盜匪,忽然發現自己雖然沒深學,卻也還有點相術一門的天資。

……

……?

根據幾日來的觀察,李陌一覺得,柳三青這人根本不適合在大營裏討生活,經過這麽多天的觀察之後,李陌一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雖然他自己也沒有參加過什麽大隊,但也能在這裏挑出柳三青一大堆毛病。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李陌一看來,柳三青這人如果在後方的幹幹文秘當當參謀負擔一些清談工作是最合適不過了,但如果讓他出來擔任一支大隊的主差,那的確是一件對士卒的生命不負責任的事情。

雖然他開口閉口曹操劉備幾十萬大隊什麽的,但具體的戰事卻是另外一回事,他既不屑於和下級溝通,也很討厭那些瑣碎的戰時事宜,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導致了部隊中的騎卒、步卒、民夫這幾大塊相互脫節、各行其事,最後隻是象征性的發號施令,成為名義上的最高統領,雖然實務管理上的混亂是書生領頭人的通病,但就個人才能上講,他顯然更差一些。

當然,對於這些關乎文人斯文麵子的事情,李陌一也不會傻得跑到柳三青麵前忠言直諫,就交情而言,兩人的關係也沒有達到這個近臨程度。

所以李陌一決定陰險一點,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

………

逃跑無望後,李陌一也已經開始做起了全新的打算,對於在這隊伍中,今後的個人前途問題,他這些天也仔細盤算了一下。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被委身於大隊中,顯然無法返回到安丘鎮或是蘇州府了,而根據他對當世天下的了解,眼下擺在他麵前的也隻有這樣一條出路………

想來也無礙,在此世之中,還有什麽路子比當差更有前景的呢?

來之安之,李陌一也是很快想的順通,先前查案積攢的經驗,也是可以用於戰事,而且這戰事才是真正能成就無上之路………

眼前就是一個大好機會,這隊伍的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二千來人,也可以馳騁一二………

現在這個盜匪將軍柳三青明顯能力不足,自己正是可以好好表現表現,拉攏些許盜匪,幫他出頭管管大營,如果柳三青不是瞎子的話應該也會心中有數,最好在他的提攜下,混個一差半職,到時若是能平安回到異國,順理成章的成為異國中人………再然後設法在異國之中周旋各方………

新計劃現已然形成,李陌一也終於釋然了,眼下主要緊的,就是如何讓流三青領隊回去………

………

………

不到半天時間,大隊麵臨的形勢越發嚴峻,隨著蘇州府上大量衛所兵的到來,尤其是大批機動靈活的騎卒部隊參戰,蘇州府四周可謂是城高壁厚,全然越界不得,這支大隊幾乎已經喪失了前進的可能。

比起前段時間的形勢來說,眼下這般簡直恍如夢境一般,在這個大環境下,大營中的一眾盜匪頹喪的很,心情沮喪到了極點,不過對於李陌一來說,這些壞消息越發襯托得他的謀劃高人一等,眼見當初的預言慢慢正在實現,盜匪們對李陌一也越來越恭謹,而李陌一也正好繼續充當這種具有神秘光景的玄門相子。

在危險漸漸臨近的同時,文人領隊的諸多弊端也在柳三青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現在他對酒的需求量逐日增加,而且已經開始對李陌一表示,他的身體健康狀況持續惡化,暗示他隨時都有可能需要獨身回去治療疾病,希望李陌一這位“大營第一智者”能想出什麽好計謀,能讓他順理成章的暫時離職。

李陌一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計劃竟然在一陣左差右錯之下,進展的如此之順利………

…………

…………

幾天前,在行隊路上柳將軍一向雄姿英發揮,騎著高頭大馬八麵威風的走在最前頭,現在卻在隊伍的最後麵押陣了,閃亮的盔甲也換了下來,穿著普通的衫服與士卒同甘共苦,因為手邊缺乏信任的人才,於是他派遣李陌一率領部分親卒在前麵指揮開路。

李陌一對此無可奈何,但盜匪們的表現讓他稍稍安慰。

雖然這支大隊的士氣低落,但終究是從異國、輾轉數千裏的勁旅人士,六百多步卒騎卒每一個人擁有豐富的戰場經驗,而這些低級盜匪們對大隊也具有相當的控製能力,之前大隊和民夫是混雜在一起行路的,但李陌一現在已經糾正了這個錯誤,讓戰鬥人士和非戰鬥人士彼此分離,拉出了作戰應對的空間。

盡管有所預料,但災難依舊來得如此突然。

………

………

這天的天氣一如既往的嚴寒,部隊在一座西部山頭上一片平矮的丘陵間行進,李陌一正騎著騾子計算著這幾天的大隊賬目,守備吳五見忽然大汗淋漓的策馬衝到身前,麵色驚惶,聲嘶力竭的高聲喊說,“李先生……李先生……不好了……!!”

李陌一悚然抬頭,麵帶疑惑的朝他看去,這時不待吳五見報告,他自己也能看清楚了,一隊渾身汙穢不堪的敗卒從前麵齊齊而至,丟盔棄甲的徑直朝自己這邊衝來。

吳五見氣籲籲的說,“李先生,前頭好像有衛所兵,咱們的人敗了!!”

“衛所兵離咱們有多遠?!”李陌一雖然心中暗喜,但身在此營中,多少也有點著慌,戰場之上衝頭就莽,那些個衛所兵可不管人是哪方的。

而且,眼見四周的士卒們都看著自己,全然把自己當成了主心骨,李陌一不由得轉了心中之計,眼下先幫助這支隊伍度過此難關再說。

“這……還沒打探清楚……”

“那這幫家夥是在哪裏被打敗的?”

“這個……好像是前麵的一個小城……不大清楚……”

其實李陌一也很理解他,吳五見是一個很好衝鋒型將領,在這幾天的洽談之下,李陌一得之,吳五見這人完全是靠個人武力升上來的盜匪,簡單來說,吳五見這人根本不明戰事,隻是個人武力高超而已。

這支部隊的其他盜匪副手也大都是如此,差位和手下的人馬很不成比例,他們以前大都是隻管砍人的基層頭目,對這類指揮沒有任何經驗。

可以說,如果叫吳五見退下衣衫,打著赤膊帶頭衝鋒,李陌一相信他一定會很好的完成任務,但如果要他單獨率領一支人馬行動,那估計應該是出於陷害他的目的。

“吳五見,吳五見!!”

“末將在!!”

不出李陌一意料,兩人呆了一呆,隨即下意識的應說,很自覺的接受了李陌一身份的轉變。

“你們兩人分率前隊的步騎列陣,莫讓那些敗卒衝亂咱們的隊伍………”李陌一稍一猶豫,咬了咬牙,下令說,“出發!!”

“遵命!!”

接到明確指令後的兩名盜匪頭頭仿佛找到了什麽依靠,神色鎮定了許多,馬上開始吆喝著下麵的士卒列成戰鬥隊形。

“我去後隊回報柳將軍,調卒自行應變!!”李陌一一拉韁繩,騾子籲溜溜的叫了幾聲,不情願的回頭朝後隊奔去。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