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7章沿索陰冥經其它
李陌一很快找到了相關條目,上邊寫著某月某日婢女小珺領了上月工錢三百文,然後便辭工而去雲雲。
“如何?我說她已經走了吧。”司吏大人揚聲說,還得意地偏頭向李陌一看來。
條目上按了個指印,看來不像假的,但是李陌一還是翻動賬目找到上個月小珺領工錢的條目仔細對比了一下。
經過隨身攜帶著的放大鏡的比對,指印應該是同一個人的,但是數目卻相差較大,上月小珺領了六百文錢,這個月卻才領了三百文。
這是為什麽呢?
對這個疑問,司吏大人理直氣壯地回答說:“她這個月發神經,手腳礙事,打壞了不少家什,那三百文自然是抵數被扣掉了,不信你們可以問其他婢女家人。”
李陌一翻著賬本,又說:“我還是有些奇怪,宋大人,我看從前的記錄中也有打壞東西扣錢的,寫得很是詳細,比如這一條,元月一十七日,丫鬟小蘭打碎細瓷花瓶一隻,扣月例五十文,可為什麽這個月小珺領錢的記錄中卻沒有寫上呢?”
司吏大人一臉傲然說:“她都辭工了,還記那麽多幹嘛?反正她按了手印,就說明我沒虧了她的。”
“這可說不成,她一個弱女子,被人強行按下手印也不稀罕……”李陌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吏大人氣呼呼地打斷了,他吼了一聲說:“夠了!……宋大人,這李陌一他毫無證據卻總是拿話來構陷於我,請大人明察!”
宋大人還沒說話,李陌一已反駁說:“誰說我沒證據了?大人請看,這是兩個月前另一個仆人辭工而去的記錄,再看看小珺這個月的記錄,大人可發現有什麽不同了麽?”
宋大人眯著眼睛看了好一陣,倒是郭陪堂先看出點問題來,他指著小珺的那條記錄說:“宋大人,你看,兩個月前這個條目是一口氣寫完的,共占了三列,而小珺的這一條隻有一列,我雖然愚鈍,但也可以輕易看出下麵這些小字是後來補的。”
“沒錯,郭陪堂目光如炬!!”李陌一捧了他一把,繼續說:“前後字體不一、大小不一,辭工的事情塞在夾縫裏,而且沒有被指印覆蓋,明顯是事後補的,因為旁邊已經記錄了其他條目,這些字就隻好塞在夾縫裏了,大人,我認為小珺領過工錢是真的,但是辭工而去就說不準了。”
小珺的父親聽到李陌一的話之後立刻目眥欲裂地朝司吏大人撲去,嘴裏怒罵說:“你這個畜生,你把我女兒怎麽樣了!快還我女兒!!”
司吏大人躲閃著辨說:“那是因為她領工錢後的一日才提出要辭工的,賬房先生便隨手補了上去,這能說明什麽?”
“說明你撒謊了,你一開始為什麽不說清楚?”李陌一向宋大人拱拱手:“大人,請傳家中所有仆人丫鬟過來,我檢查完小珺的房間之後便一個個地詢問他們,至於司吏大人……我覺得最好暫時不要讓他再與其家人接觸,以免影響查案。”
宋府長嗯地一聲:“司吏大人,我也覺得你暫時回避一下比較好,郭陪堂,送司吏大人到花廳中休息。”
司吏大人還想辯解,郭陪堂皮笑肉不笑地伸手請說:“司吏大人,請……”
司吏大人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說:“好,李陌一,你給我記著,隻要你害我不絕,我必百倍回報於你!!”
“我行得正站得直,一切照常行事,無愧於天地,又怎麽會怕誰人詛咒報複?”李陌一淡淡地回了一句,司吏大人終於是氣鼓鼓地走了。
李陌一和顏淡色地將那叫小昭的書童小子扶起:“小昭,你知道小珺的住處嗎?帶我們去吧。”
………
………
一處偏院花園,失蹤的婢女小珺便住在緊靠花園的近屋旁,小昭將大家帶過來之後又被李陌一支使開。
然後李陌一便獨自一人走入了小珺的房間。
這是一個窄小的房間,一張臥榻緊靠著牆和窗台,臥榻之上隻剩下了塊木板,臥榻的另一邊有一張鑒妝桌,桌子上也空無一物,李陌一仔細看了看,這房間顯然經過了一番仔細打掃,不但沒有留下什麽線索,桌上竟然連點灰塵都沒有。
李陌一將宋大人請了進來,用手在桌上一抹,手指幹幹淨淨點塵不染,李陌一說:“大人,這房間已經被收拾得一幹二淨,我想找那收拾房間的人來問問。”
“問吧,隻需盡快破案,其他事情你就看著辦吧。”宋大人說完又壓低了聲音說:“你現如今已經得罪了宋大人,最好想個辦法整得他再也無法翻身,否則你必會受他還複,你覺得那個婢女會不會真是他害了?隻需有些確鑿證據證明那婢女亡在了他家裏………”
李陌一隻一陣啼笑皆非,答說:“是,大人,我會秉公處理的。”
宋大人欲言又止,李陌一已走了出去,此時小花園裏已經站了許多人,司吏大人家裏仆婦共有十人,其中司吏大人的妻妾三人每人都有一個貼身的丫鬟,司吏大人的書童一名,少爺的奶媽二名,另有廚房使喚丫鬟一名,門房賬目一名,掃地的雜役二名,六女四男此刻一字排開站在了小珺的房門外。
李陌一從他們麵前緩緩走過,不論是大咧咧的門房老仆還是高傲的大夫人貼身丫鬟,在李陌一淩厲的目光下都不由自主地避開了眼睛。
李陌一看完之後心中已有定計,他負手站在這群人麵前,信心十足地看了他們一陣,突然質問說:“小珺是誰人害的?”
眾皆愕然,書童小昭本來就神不守舍,聞言啊地一聲驚叫,隨即兩眼翻白暈厥在地。
李陌一舔舔嘴唇,故作驚詫地說:“他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他與此案有什麽關聯?”
大夫人的貼身丫鬟小竹輕蔑地看了小昭一眼,答說:“差爺,他的瘋癲毛病又犯了,讓我將他攙回去休息吧。”
李陌一冷笑說:“瘋癲?正好我專治瘋癲!你們都給我閃到一邊去,看我如何讓他活轉過來。”
李陌一一手揪著小昭的衣領,把他上半身拽了起來,然後揚起右手,一巴掌作勢就要揮將下去。
李陌一架勢做的很足,周圍響起幾聲驚呼,李陌一回頭一看,隻見在場三個丫鬟都神色有異地掩口不語,李陌一心中一動,手間就要揮下下去,隻見小竹忍不住出聲阻攔說:“別打了,哪有這樣平瘋癲的!”
李陌一冷笑說:“本侍衛辦案還要你來指點嗎?他現在是害人嫌犯,我就算動大刑傷了他也是應得。”
小竹忍了忍,見李陌一又要作勢揚起手揮下去,她終於喝止說:“別打了,小珺沒亡,她三天前被大人趕出家門,就算在外麵亡身了也不關我們的事!!”
小珺老爹又哭鬧說:“我女兒一向乖巧聽話,怎麽會被趕出門去?定是你們合謀害了我女兒,快還我女兒來!!”
二夫人的俏婢小杏哼了一聲,尖誚地說:“乖巧聽話?我看是雞鳴狗盜才對,她偷了我家夫人的首飾,被發現後又嘴上不肯認,這才被趕出去的,若非家大人顧念著身份,早將她告上官邸,按盜罪論處了。”
小珺的老爹怒視小杏,嘶啞著吼說:“你胡說,我女兒絕不是那種人!”
“誰人再吵我便請大人掌嘴了!”李陌一喝了一聲,待哭鬧聲稍息,又問小杏說:“你說小珺偷你家夫人的首飾,她偷了什麽首飾?有誰人能證明?”
小杏挑挑下巴:“大家都可以作證,她偷走了我家夫人最心愛的白玉鐲子!就是我和小竹姐在她枕頭底找到的!!”
李陌一盯著小珠說:“到底是誰人在小珺枕頭底找到那隻白玉手鐲的?總有個先後之分吧,難不成你們兩個約定好,再齊心協力將小珺的枕頭掀起來不成?”
“是我,是我找到的。”小竹淡淡地說:“夫人命我負責捉賊,我本來也不相信小珺會偷東西的,可沒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
“撒謊!!”
李陌一霍然轉身大喝一聲,然後向小竹大步迫近,斷然說:“既然是好姐妹,你為什麽要陷害她?!”
“我………我沒有………”小竹在府中作威作福慣了,卻終究還是個十來歲未見過世麵的小女子,此刻所持仗的人又不在身邊,見李陌一像要吃人一般迫將過來,隻駭得她渾身巨顫,連話都說不流利了。
李陌一站在小梅麵前,繼續威迫說:“你沒有?那我問你,小珺是幹什麽的?一個種花除草的粗野丫頭,她有資格到內院,深入二夫人的閨閣偷東西嗎?”
“她………她………”小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小蘭在旁邊摻和一嘴解釋說:“或許是她蓄意已久,趁人不備才做出這種醜事吧。”
李陌一冷眼瞥向了小蘭:“答得好,那你就替小竹答完我的問題吧,一個粗使丫頭,她有可能經常盯著內院,對幾位夫人的起居生活了如指掌嗎?二夫人既然最心愛那隻白玉手鐲,必然是時刻隨身的了………”
“就算她偶爾將手鐲取下,也會立刻將手鐲藏好,為什麽正巧將白玉手鐲取下又剛巧不久便被小珺偷走了?小珺為什麽又對二夫人藏東西的地方如此熟悉?”
“你且回答,既然你能言善說,我倒要看看著檔子事你且如何能夠自圓其說………”
小蘭被問得張口結舌,一時間也無言以對,宋府長輕撫白須,點了點頭說:“這啊………確實奇怪,一個粗使丫頭怎麽可能做到?難不成她有同謀?”
李陌一沒好氣地瞥了宋大人一眼,這宋老頭一如既往的老糊塗雖遲且到,不幫忙倒好,一幫就是倒忙。
“對啊,她可能是有什麽同謀吧。”小蘭忙順著宋大人的話說。
聽到她的話,李陌一冷笑一聲:“同謀?有這樣的同謀嗎?”
頓了頓,李陌一繼續說:“………好,就算她有同謀吧,這個同謀至少對二夫人的生活習慣相當熟悉,我相信以司吏大人治家的本事,有資格暗探三位夫人並且偷東西的人恐怕不多,司吏大人自然不會陷害一個丫頭,三位夫人恐怕也不屑為之,哼哼………除了三位夫人的貼身丫鬟,其他人恐怕都沒這資格了吧?”
李陌一的目光在三個丫鬟身上遊走,三個丫鬟麵麵相覷,小竹急忙撇清了自己說:“不是我,我跟二夫人可不熟,更不知道她藏首飾的地方。”
小蘭也連連擺頭:“不是我!我整日陪著伺候著三夫人,哪有時間管二夫人的事。”
李陌一的目光落到了小杏的身上,淡淡地說:“小杏,再沒有別人比你更熟悉二夫人了,莫非………”
“她們胡說!!”
小杏氣得臉蛋漲紅,她並指點著小竹說:“你不熟?你不熟會整天跟人在背後說二夫人壞話?二夫人倒了半碗怪話粥到小溝裏你都知道,還有你!!………”
小杏指著小蘭說:“你沒事就往我房中跑,沒事就問我家夫人的事,怎麽現今差爺問起就胡說八說起來了?”
李陌一瞥見那書童小昭連咳幾聲醒了過來,心中一動,喝聲說:“好了,都給我閉嘴………你們三個誰人都逃不脫嫌疑………”
“大人,我懷疑是她們三個合夥偷東西陷害小珺,導致小珺被司吏大人趕走,最後慘亡在外,這是人命關天的大案,也顧不得那個什麽司吏大人的差聲了,將她們三人都押回大牢,再一一過堂審問,大刑之下,哪怕她們不招供………”
宋大人麵上有些詫然,被李陌一弄迷糊了,還正在猶豫時,突聽有人悲聲說:“不是小珺偷的,不要再查了,都怪我,是我害了小珺………差爺,你抓我走吧,是我害了她,我活該,我命該絕………”
那人正是書童小子——小昭。
李陌一冷哼一聲:“你這個禍首之人給我閉嘴,你以為自己現今承擔起責任就一了百了了?實話告訴你,小珺沒有亡身,隻是失蹤了,不過你再不老實交代,隻怕小珺就要被人販子拐去賣了,可憐啊,小珺這麽好的姑娘,從此要被賣到那………”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書童小昭抱著腦袋嚷了起來,掙紮片刻之後,他猛然開始躬身敬拜,在李陌一麵前連連乞求說:“差爺,你一定要救救小珺,救救小珺,那個什麽白玉手鐲不是小珺偷的,是她!是小蘭偷了手鐲之後再交給小竹,然後小竹故意在搜查的時候丟到了小珺的枕頭底下,是她們,是她們兩個合起火來陷害的小珺,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當時小珺人都已經走了,都怨我,都怨我啊………”
潑辣的小杏驚詫地望著小竹,小竹哼了一聲:“他瘋言瘋語,誰人信他就是個傻子!!”
書童小昭聽到她的話之後憤然轉身罵說:“你好毒,你這個毒婦,當日小珺被趕出門時她叫我一起走,是你!是你說了她許多壞話,又故意跌入我懷中,才把小珺生生給氣走的,我………我跟你拚了!!”
李陌一將書童小昭拽住了,在他耳邊喝說:“小珺當日可曾跟你說過她要去什麽地方嗎?”
書童愣了愣:“她說她沒臉回去見爹娘,她要去蘇州找姑姑,在蘇州城裏找份工作的。”
“我可憐的女兒啊………”
小珺的老爹悲痛地嚎啕大哭起來,李陌一轉身向宋大人拱手說:“大人,現在情況已經大致明了了,案情也已經基本上清楚個七八分了………”
頓了頓,李陌一繼續說:“書童小昭與打雜的丫鬟小珺漸生暗絮,另外三個對小書童有意的丫鬟心生不滿,其中兩個更是勾結起來偷了二夫人的東西栽贓到小珺身上,於是導致小珺被逐出了司吏大人家,現在請大人下令,將嫌犯小竹、小蘭押入大牢隨時候審,另外再派人前往蘇州,看小珺是否在其姑姑處………這個案子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
宋大人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有些遺憾這樣的案子考開始和完結的都有些倉快,但是能迅速結案且沒有再出人命,這已經非常不錯了。
“下奴,你們害得我好苦!!”小杏突然怒罵一聲,撲向了小竹,跟她廝打起來,小杏身材較高壯,小竹不是其對手,小竹逃向小蘭,躲在她背後,結果三人便扭打在一起,劃花了臉,盤得好好的頭發也披散開來,泥濘更是沾了滿身,轉眼便跟街上的乞叫花婆沒什麽兩樣。
宋大人跟李陌一正看熱鬧呢,小珺的老爹突然大叫起來:“大人,我沒有妹子,在蘇州城也沒有什麽親戚,小珺哪來個的姑姑啊!!”
李陌一和宋大人頓時麵麵相覷,看來這個案子還沒完呢。
司吏大人聞訊趕來,聽了這事情的原委之後他氣得麵皮發黑,將跪在泥濘地上的三個泥猴丫鬟一個個拽起來,一通嗬斥之後就是拳腳伺候,打得仨個泥猴丫鬟全變成了豬頭。
書童小昭與丫鬟小珺私連這種事情在戲目裏大家都喜歡,放到差邸之家,尤其是好麵子的差邸之家可就不了得了,司吏大人的憤恨正源於此,自家出了這種醜事,偏偏還被上級看到了,當真是又羞又愧,又憤又怒,隻好衝著這三個丫鬟發氣了。
李陌一見他出手打得太重,上前製止說:“司吏大人,這個案子還沒完,手上控製點分寸,你可別把她們打沒了………”
頓了頓,李陌一繼續說:“………郭陪堂,咱們還是先將人收監,然後再盡快發散人手,將小珺找回來吧。”
“我教訓自家下人你也要管?”司吏大人雙目赤紅地衝李陌一嚷說。
李陌一淡淡地說:“現在她們是我的犯人,請司吏大人以大局為重,不要耽誤了公務。”
司吏大人還想叱吒幾句,宋府長臉色一沉,喝說:“司吏大人,你太過份了,現在可不是你管教自家下人的時候,倘若小珺找不到或是被人拐去賣入火坑,你便有家教不嚴、偏枉罔聽之罪!!到時候,你這司吏大人一位也別想幹了!郭陪堂,把人帶走,快去尋人去吧!!”
上差發了怒,司吏大人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安分少許,郭陪堂和李陌一將小竹、小蘭鎖了帶將出去,書童小昭和小珺的老爹也急忙跟出,李陌一將兩婢女關入牢房。
眼下,去哪裏找人的事便擺在他的麵前。
小書童自幼跟隨了司吏大人,隻叫個小昭,他一口咬定說小珺是去蘇州找姑姑去了,但是小珺老爹卻一口否認,兩人快要吵起來時郭陪堂卻遲疑說:“姑姑………姑姑?莫非不是親姑姑,而是那些穿街過巷,賣胭脂水粉、繡花荷包詐錢的賣媽子、繡花娘之類的女人?”
小昭張口結舌地說:“府裏確實常有不認識的女人來往,不過我是伺惠大人的,對後院那些女人的事情實在不清楚。”
………
………
李陌一和郭陪堂回到牢房,向小竹小蘭詢問,兩人見大人也無法庇護自己,心中已怕了,有問就答,很是配合,她們隨口便數了十多個名字出來,都是經常通行於後宅內院的七姑九媽,這些人居無定所、遊走賣貨,也沒有確切的名字,什麽王三姑、李二娘的,要一個個去找幾乎不可能。
好在小竹與小蘭的記憶力不錯,在她們的回憶下,王三姑、李二娘、惠媽三個名字漸漸浮出水麵。
王三姑、李二娘、惠媽三人最近經常在司吏大人府上走動,其中王三姑是個繡花娘,賣些繡花物件,並教導夫人小姐們學繡花,李二娘則是一個賣媽,專門挑些女人用的私貨在差邸大宅的後院兜售,那個惠媽卻是個‘醫媽’,顧名思義,她懂些醫術,專給大大小小人家的婦女治些小病小痛。
這些後宅中的女人多半難得出門一次,賣媽和繡花娘這些人方便了她們的同時,卻又給這些高門大宅的後院帶來極大的隱患,有一首詩說出了七姑九媽的厲害:“老媽專能說短長,至令災禍起高牆。閨中若聽三姑語,絕烈能叫變不良………”
七姑九媽見多識廣,經常出入大家閨房,向閨房女子透露外麵世界的信息,或以自己的言行潛移默化地影響閨房女子,使得她們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與憧憬,便會不甘於閨閣中無聊的生活,做出當今禮法所不允許的行為來。
小珺正是一個例子,她憧憬外麵的世界,但是還在猶豫不決之中,直至被人冤枉趕出司吏大人家,她便再沒有選擇,某個將外麵世界說得美好無比的女人便成了她的唯一依靠,目前用排除法排選出來的三個‘姑媽’究竟誰人才是小珺的‘姑姑’呢?
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起來。
………
………
郭陪堂首先發言說:“我覺得應該是王三姑,她外號裏就有個姑字,再說了,她是個繡花娘,借口教人繡花就能在後宅呆上半天,其他兩人就沒這麽便利了,她若是鼓動小珺去鎮裏給大戶人家做些針線活,這可能性應該比較大。”
李陌一目光向林未小侍衛和另一個侍衛望去,這兩人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李陌一說:“說出你們的真正想法,不要敷衍了事,討好郭陪堂也不需要這樣,你們的意見使案子順利破了,郭陪堂會更高興。”
郭陪堂點頭說是。
一個侍衛這才說:“我覺得郭陪堂說的不錯,不過那個惠媽嫌疑也不小,具體為什麽懷疑她………我也說不上。”
林未小侍衛在李陌一的鼓勵下也開口說:“我也懷疑那個醫媽,剛才聽那兩個丫鬟的話,這個醫媽最近也太頻繁進出司吏大人的府邸了,難不成司吏大人家裏女眷最近病痛那麽多嗎?”
其他侍衛們都是隨便挑了個,也沒什麽建設性的意見,最後大家都望著李陌一。
李陌一總結說:“大家說的都很好,我也覺得王三姑和惠媽的嫌疑最大,當然,賣媽李二娘的嫌疑也不小,這三個人要同時調查,其中重點是王三姑和惠媽,現在大家都去幹活吧,鎮中大戶家的門房、管家是查訪的主要對象,當然,誰人在勾欄中有相好的姑娘也不妨去問問,那些地方也是七姑九媽們最喜歡拜訪的。”
李陌一分派任務,郭陪堂分派人手,其中李陌一和一個侍衛、林未小侍衛分作了一組,大家記住了那三個媽娘的樣貌特征,分頭各處查問去了。
………
………
”出了官邸之後林未小侍衛悄悄對李陌一說:“李大哥,這幾天你不在,郭陪堂好像對你有些意見啊,不然他就不會不帶你在身邊了。”
另一個侍衛也說:“剛才我們不該說那些話的,看郭陪堂給我們分派的地方就知道了,唉………”
李陌一卻笑說:“你們太多心了,郭陪堂哪有你們這麽小肚雞腸,他其實給我們分派的是最好的方向,鎮東邊的市集是我們的最熟絡地盤啊………”
安丘鎮上的東邊市集,確實是李陌一來過最多的地方,這街上人群統雜,有不少富戶住在這邊,其中便包括了被李陌一狠整過一次的李大善人、邪事的王文一家,還有那君來樓。
正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李管家見到李陌一三人氣勢洶洶地走來,立刻唬得跳進門裏叫人關門,李陌一遠遠地喝了一聲說:“別關了,免得待會差爺我還要把門給砸開!!”
李府管家——李五祿,嘿嘿賠笑地走了出來,問說:“三位差爺好,我老眼昏花,剛才著實沒看見三位,不知三位差爺再次光臨是為了什麽事?”
李陌一說:“廢話,當然是為了查案才來的,不過這一次就不需要驚動李大善人了,我說李五祿啊,這李宅進進出出的人你應該都很清楚吧?”
李五祿小心翼翼地說:“大致是知道的。”
一個侍衛喝說:“那你可聽說過王三姑、惠媽、李二娘這三個名字?”
李五祿一愣,思索了一下後答說:“聽名字倒是有些耳熟,莫不是她們犯了什麽事?”
李陌一說:“這個你就不用打聽了,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看你這表情,莫非李二娘是你家親戚?”
“不是不是!!”
李五祿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些女人家的事情我不太了解,她們進出後院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家裏的媽娘倒是跟她們挺熟,我這就去叫她,三位差爺請到門房裏暫歇,喝杯茶,我去去就來。”
李五祿叫人上茶,自己匆匆走了,林未小侍衛哼了一聲:“這老東西倒是學乖了,我還想再給他一巴掌呢,居然沒找到機會。”
李陌一笑說:“這種人最會見風使舵,若非上次好好整了他一頓,他怎麽會這麽老實。”
過了一會,李五祿帶著個肉墩墩的中年婦人進來,介紹說:“這便是我家媽娘了,人稱李大娘………你這口笨媽娘,還不快見過三位差爺!”
那婦人也極精明,向三人說了個萬福之後,不等詢問便飛快地說:“三位大人想知道那三人的事麽?你們算是問對人了,那李二娘叫我大姐,算是我的幹妹子,那王三姑、惠媽我也是極為熟悉的,不知三位大人想知道些什麽?”
李陌一輕咳一聲:“她們真名叫什麽?籍貫何處?現今住在哪裏?平日除了走街串巷賣東西治病之外還做些個什麽營生?你給我老老實實地一一說來………既然你們這麽熟,你不會不知道她們背後做的事吧?若你敢隱匿不報,這件人命關天的案子………嘿嘿………”
李大娘倒也不怕,她陪著笑答說:“是,大人,奴家定實話實說斷無一句虛言,王三姑真名叫王綺惠,是外地人,目下正住在安丘鎮西的朱家巷子邊,平日裏就給人縫縫補補繡些花鞋、手絹、香囊賣給大戶人家的小姐夫人,暗地裏幫人傳些情書、遞遞銀子走走後門什麽的,倒也沒幹什麽逆暗勾當………”
“而這李二娘是我幹妹子,她口齒伶俐,健談的很,每每給人說些市井故事,倒也能得小姐太太們不少賞銀,再賣些雜貨,混個溫飽毫不費力,也無須做逆暗的事,她沒有固定居處,四處走動賣貨,平時都托住在熟人家中,現今………她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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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