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9章妙法陰冥經其它
李陌一沒有追擊雙瞳女害手,夜裏靜悄悄的,剛剛花盆碎裂的聲音很是刺耳,很快,值夜的侍衛就尋了過來。
李陌一還搞不清楚女害手的意圖,也沒有跟侍衛說實話,如果讓府長官邸的人知道有人要刺害他,說不定會將他這個麻煩怪趕走。
所以李陌一隻是推說,自己在納涼,有個小賊進來偷盜,讓他砸了一花盆,造了些許聲響,而後越牆逃走了。
那侍衛趕忙叫上幾個人,順著李陌一指點的方向追了出去。
李陌一這般做法,也是讓府長官邸加強巡視,避免女害手卷土重來罷了。
侍衛走了之後,李陌一就回到房間之中,將那短刀放在桌麵,仔細研究了一番。
這短刀看著形製就知道是奇刀,桃花紋精鋼,製作精良,乃是一口削鐵如泥的寶刀。
異國武將一般會帶著兩把刀,一長一短,長的是太刀、打刀或者傭刀,短的則叫奇刀,這柄短刀應該就是奇刀了。
無論是打刀太刀還是傭刀,都是很長的兵刃,若是身材中等的人使用,有時候抽刀都需要別人幫忙,就算在當世,這種長刀長劍,也通常是相互拔取,你拔我的刀,我拔你的刀。
所以近身搏鬥或者室內打鬥,武將們一般都用奇刀,小而出奇,而且這奇刀還有破甲的功用。
當然了,這個破甲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刺破敵人身上的鎧甲,而是從鎧甲的縫隙之中刺進去,真正具有破甲能力的短兵,稱之為鎧破,綁在右臂上,用左手來拔出使用。
也就是說,一個全副武裝的異國武將,基本全身上下起碼都是有個三刀暗藏!!
再加上竹弓、箭筒之類的東西,裝備齊全的異國盜賊,隻怕沒見著敵人,就用身上的裝備將其了斷了。
李陌一本想通過這柄短刀來追查這個女害手的身份,畢竟當世農民起義從未間斷過,差府對民間刀兵一類東西管製十分嚴格,刀劍鐵器都需要登記造冊,而私鑄需要很高的技術要求,很少有某個組織擁有這樣的能力,尋常鐵匠也沒有這個膽子。
這柄奇刀足以證明,女害手確實是盜匪中的人,但想要通過這柄奇刀來追查她的身份,就變得有些不切實際了。
原因顯而易見,奇刀是異國人鍛造的,又咋個去查這柄刀的出處?
不過李陌一還是在刀柄上,看到了兩個鐫刻的漢字,想來應該是一個姓氏:“日月。”
李陌一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將這柄短刀貼身收了,想了一想,就在房間裏頭搜查起來。
他想知道,這個姓日月的女盜匪,到底在尋找些什麽東西,為什麽找到司吏大人的房間中來,甚至於司吏大人發瘋是否跟這女盜匪有某種關係?
因為李陌一可是深知這什麽妖怪的說法近乎於左扯,現如今整個天地間的惡妖太少了,幾近於無,還能讓司吏大人那當口碰上不成?
結合眼下境況,說不定就是這女盜匪到外室偷東西,被誤以為是個妖怪。
可如果是這樣,這女盜匪害人不眨眼,手段狠辣至極,被司吏大人的小妾發現之後,為什麽沒有直接出口將司吏大人和小妾滅口,而是要裝成個妖怪?
難不成說司吏大人手裏頭有什麽東西是她需要的,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才沒有滅口?
這千頭萬緒的,沒有半點線索和證據,也推理不出個所以然來,李陌一就隻是仔細搜查了一番。
然而眼看著天光大亮,李陌一累出一身臭汗,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他就隻差把這個房間給拆了,仍舊沒能找到什麽可疑的東西。
不過他也不是全無發現,至少從這次的搜查,他也真切了解到了司吏大人的為人。
從司吏大人房間的這些公文和物件,可以看出司吏大人在工作上起碼是十分勤懇的,在這個問題上,李陌一先前倒是誤解了。
先前與日月交手了一番,平日不出手,這稍稍動手,李陌一倒是有些疲累了,而後又搜查了大半夜,此時也是渾身乏力。
不過運動之後,體內酒精隨著汗水給排掉了,李陌一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自己隻是暫住司吏大人的吏舍,也不能太過隨意,李陌一趁著這個空當,將房間好好收拾了一番,恢複了原貌,這才坐下來休息。
………
………
剛剛緩過勁兒來,蔣大人就讓一個吏卒來請,李陌一一身酸臭,也不好這麽去見人,讓那吏卒帶他去衝洗了一番,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蔣大人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府長官邸的事情大多都交給陪堂和司吏大人,諸位吏卒也能分擔一二,包括安撫受害人,追查凶案的事情,也都交給了侍衛和相關吏卒。
與李陌一吃過早飯之後,他們就來到了司吏卒的外室別院,探望之餘,也想調查一下這妖怪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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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張氏之亡,亦或是劉壯的被害,十幾樁凶案,還是盜匪細作在背後作怪,張氏都是一個避不開的關鍵人物。
如今半夜撞妖怪,極有可能和這張氏有關。。
由此看來,蔣大人確實是個有些真本事的,起碼他能夠看到事情的關鍵,隻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李陌一將他從廢差的黑名單中剔除出去了。
蔣大人坐的是差轎,又有侍衛開道,很快就來到了司司吏大人的別院,隻是別院門前卻發生了爭執。
李陌一可沒有什麽資格坐轎,隻能跟著步行,遠遠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不是貢生——呂不偉麽!!
這才三五天不見,這呂貢生就如擠幹了水的海綿一般,瘦得皮包骨頭,都不成個人樣了———
昨夜慶功宴之時,因為提起司吏大人府中鬧妖怪的事,李陌一也聽說了呂家的一些情況。
因為盜匪細作四處散播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呂不偉的娘子是個害人狂魔,呂家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市井街坊更是在四處傳謠,說是呂不偉出了這麽大的醜聞,隻怕連貢生的這個身份都保不住了。
這個衷情卻又被蒙在鼓裏的男人,實在有些讓人無沒,李陌一不由提前了幾步,片刻就看出原委來了。
這呂不偉聽說司吏大人府上鬧妖怪,竟然想過來這裏借住,希望能借助這玄奇之事,看出妻子被害一案的端倪。
李陌一不由歎息了一聲。
白壬音作為張氏的親近之人,想必已經將真相告訴了呂不偉,可這個一直被妻子蒙騙的男人,卻仍舊思念著自己的亡妻,足見他多麽的衷情了。
這等場麵難免有些可悲可歎,李陌一走上前來,朝呂不偉說:“呂貢生,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李陌一好歹是呂家客人,是幫著呂家查案的,錢萬千撒手不管之後,白壬音曾經要求李陌一查案子,不過那女人態度過於惡劣,李陌一根本就沒搭理她。
此時呂不偉見得李陌一,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當即算要行禮,被李陌一給扶了起來。
“李先生,前幾日我就四處派人尋你來,卻不知道你去了什麽地方,如今見到你,可真真是太好了!!”
“李先生,亡妻是被人所害的,懇請先生務必查出凶手,替我妻還仇洗怨!!”
呂不偉臉都瘦得沒半兩肉了,眼圈一陣深陷,麵色發白,此時開口說話,就隻感覺悲從中來,苦澀的淚水很快就浸滿了眼眶。
李陌一也是於心不忍,好端端一個正端倜儻的貢生,這才幾天,就被這事折磨成這個樣子,也著實讓人眼見猶憐。
李陌一可以拒絕白壬音,卻哪裏忍心拒絕呂不偉,而且他本就徹底查明此案了,當即表態說:“呂貢生你放心,我是不會放棄這個案子的。”
得了李陌一的點頭,呂不偉才開心起來,不過此時蔣大人也下了差轎,呂不偉趕忙過來行禮,畢竟蔣大人是他名義上的老師。
“大丈夫何患無妻,又何必這麽悲悲艾艾,與其沉迷往事之痛,不如發奮讀書,將來高中了功名,光宗耀祖,才知道今日頹喪了意誌,是多麽的不值。”
呂不偉被蔣大人這麽一教訓,臉上也很是窘迫,深深埋著頭,也不敢應聲。
蔣大人搖頭輕歎,繼續說:“想想你呂不偉也是個天賦上佳的才子,十幾歲上就中了秀才,還考了個優等,當上了貢生,往後這些年,每次考核你都是優良,一直領著貢生的補貼,卻遲遲無法再進一步,你可曾想過原因?”
“本大人一直都十分欣賞你,可你卻執迷不悟,自打娶妻之後,你就再無寸進,難不成直到現在都沒有醒悟過來麽?”
蔣大人這麽一說,呂不偉陡然抬起頭來,眼中有光,卻意味深長。
或許蔣大人所說不是沒有道理,但李陌一卻不是太過認同他的說法,人想要走出往傷,至好可先行解開自束,才能更快做到豁達暢快。
“大人,呂貢生是個聰慧之人,這些道理他估摸著也懂,隻是他新喪愛妻,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緩個勁兒的,心病還須心藥醫,把這案子查清楚了,他或許也就能夠全然放下了………”
蔣大人聞說,有些不悅說:“你這是怪本大人遲遲沒法破案了?”
李陌一也是想趁機堅固一下蔣大人的查案之心,沒想到適得其反,讓他誤以為是嘲諷之語。
不過蔣大人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未等李陌一解釋,就擺了擺手說:“行了,不就是想讓我查案麽,進去看看再說吧。”
李陌一聞說,也是笑了:“是小民心急了,大人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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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中的人自然全都認得蔣大人,伺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此時趕忙上前來,將呂貢生和李陌一迎了進去。
蔣大人走了兩步,又朝呂不偉說:“還站著幹什麽,你也進來吧!!”
呂不偉猛然抬頭,臉色一喜,朝蔣大人說:“謝謝老師!!”
蔣大人哼了一聲,也是氣笑了:“現在才知道要叫老師了?”
這句玩笑話,也緩解了一下氛圍,不過當他們走進別院之時,這種輕鬆的氛圍,很快就被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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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吏大人的別院外觀簡樸,裏麵卻是內有洞天,裝潢富麗堂皇,擺置奢華十足,就如同包著泥皮的金屋舍。
李陌一以為蔣大人會大發雷霆,然而這個府長老爺卻一言不發,視若不見一般,想來對這些已經習以為常,見慣不怪了。
一個小小的司吏大人,家中竟這麽富綽,也難怪小小府長官邸,堂皇壯大如斯,竟擁有二三百的吏卒,更難怪臨縣上的百姓不堪壓榨,怨聲載道。
從蔣大人的態度也可以看出來,這事絕非個例,而是差人們的普遍現象,一個司吏大人能夠撈取這麽驚人的油水,李陌一也不由驚詫。
心裏想著這些,他們就來到了司吏大人的小院裏,五六個丫鬟和使喚下人就守在外頭,屋裏三五個妻妾在哭哭啼啼,請了個老婆子在旁邊念念叨叨,一看便知,那老婆子隻做些裝模作樣的活計。
見得府長大人進來,那大婦趕忙讓老婆子停了下來,領著幾位小房姨娘,搶出來恭迎府長老爺。
蔣大人擺了擺手,皺了皺眉說:“閑雜人等都出去吧,本大人進去看看司吏大人,大夫人與四夫人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府長大人發話,無人不從,眨眼間也就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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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陌一暗中觀察了一番,大夫人也就三十餘歲,略顯慵懶,畢竟是個司吏大人,就算有銀子,也娶不到貴氣門庭的大小姐,所以大夫人以及其他妾室都一樣,雖然穿金戴銀,卻仍舊掩蓋不住一股俗粉之氣。
四夫人也就二十一二歲,倒是青春靚麗,飾物雅致且簡單,這個單眼皮女人有著其他妻妾所沒有的一股和雅氣質,難怪能夠得到司吏大人的特寵。
蔣大人問了幾句,就走進房中,李陌一自然跟了進去。
躺在臥榻之上,如同個植物人一般,雙眼圓睜,目光呆滯,口末微啟,下唇偶爾會**一下,雖然蓋著厚實的冬被,但還是能夠看到他的手腳不斷顫抖著。
“渾人,府長大人看你來了………”好歹是個司吏大人,平日裏大家都稱他一句老爺,可知蔣大人麵前,誰敢老爺老爺的叫喚,這大夫人也是個村婦出身,被蔣大人的氣度給嚇住了,開口就是市井氣十足。
李陌一已經適應了這個世界,對此也沒有太多的訝異,倒是**的司吏大人仍舊無知無覺。
大夫人叫喚了幾聲,就簌簌落下苦淚來。
蔣大人走到床邊來,那隨行的小吏卒是個懂事的,趕忙從旁邊搬來一個木墩兒,根本沒讓蔣大人的腿腳久勞,真真是周到到了極致。
各行各業但凡鑽營到了很致,都是一門上道活兒,李陌一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蔣大人坐定之後,就一手掀開被角兒,給司吏大人把了把脈象,又扒開他的嘴巴,看了看他的舌頭,而後朝大夫人說。
“司吏大人是驚嚇過度,神智顛倒,氣血阻滯,壓了舌帶,這才口不能說,可使人取來酸棗一枚,含於口中,化去滯氣,鬆了聲帶,就能開口說話了。”
大夫人也沒讀過什麽書,聽得此說,也是一臉的懵懂,倒是四夫人是個玲瓏人兒,趕忙朝蔣大人說。
“大老爺精通岐黃之術,肉白骨救亡人,能為夫君診治,是我家的福氣,下妾謝過大老爺………”
四夫人說畢,就是屈身下拜,雖然滿口奉承,聽著卻很是自然舒暢,連李陌一都覺得一陣和風拂麵。
蔣大人沒想到這第四房小妾竟也是個妙人兒,不由多看了一眼,朝她點頭說:“讓人去辦吧。”
那四夫人低聲給大夫人解釋了幾句,大夫人這才感恩戴德,如果不是身旁的吏卒攔著,她都給蔣大人跪下了。
大夫人讓人取來酸棗之後,就撬開司吏大人的口齒,放入其中,然而過得許久,卻遲遲不見動靜。
李陌一對醫學這方麵沒有太多專業的了解,對中醫更沒有涉獵,但對急救和一些毒害藥物,還是有些了結的,先前的徐無誌家雷公藤一驛,就是因此而破的案。
中醫對各類病症都喜歡用大類別的統稱,眼下司吏大人這毛病簡單來說就是發瘋,李陌一對此確實沒有太多知識儲備,但他卻知道,此時神誌不清,對自己身子的控製能力很差。
眼下將這顆拇指大的酸棗放在他嘴裏,如果讓他直接誤吞了進去,隻怕要被活活噎絕!!
李陌一遲疑了一番,終究還是朝蔣大人說:“大人,小民在家鄉之時,也見過類似的情形,鄉下有個神醫,當時內用湯藥,外施針灸,那人也就漸漸轉醒了………”
“大人剛剛一番診斷,比那老神醫還要精妙,隻是這司吏大人神誌不清,如果喉口張開,酸棗不慎滑入,堵塞住了氣道,隻怕會有些不妙………”
蔣大人剛剛被四姨太讚美一番,心裏正舒暢,此時卻又被李陌一質疑自己的做法,當時就有些不悅,但他到底是有些矜持收斂。
這個時候,先前一直沉默的臨縣陪堂大人,恰到好處地說:“這位李小朋友說的不無道理,看來李小朋友也是深諳其中之道,不知道李小朋友有些什麽好法子?”
見過幾個地方的陪堂,李陌一深知,陪堂這活計也不是誰都能幹的,看臨縣上這位陪堂大人,說話是一個滴水不漏。
李陌一也知道,自己近幾天一直與蔣大人糾纏不清,昨天宴席之時甚至坐在蔣大人邊上,好幾個侍衛吏卒都暗中瞪了他好幾回,這臨縣上的陪堂大人沒道理不警惕自己。
如果是自己能夠得到蔣大人的青睞,他這個陪堂在蔣大人麵前的話語權也就少了,他應該是對李陌一防範得緊才對。
可這就是此位陪堂大人的高明之處,他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對李陌一進行打壓,處處暗自嘲諷,與李陌一明著作對,不給李陌一出頭的機會,反而捧起李陌一,而且捧得高高的,讓蔣大人這個大老爺親自來敲打敲打李陌一!!
李陌一對這些個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情,也沒什麽體悟,此時雖然嗅出了一絲陰謀詭計的氣味,卻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倒是讓陪堂大人笑話了,我也隻是提醒一下,對於醫術,我是半點都不懂的………”
李陌一這麽一說,蔣大人的眉頭果然皺成了個川字。
李陌一見得這一幕,才知道剛剛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得罪了蔣大人,正要開口辯解,此時卻是異變突生………
或許是因為李陌一身上的煞氣之波及,好歹不歹。
正說話之間,司吏大人受了酸棗的刺激,喉頭一鬆,那酸棗兒果然吞了進去,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沒氣兒進出,雙眼登時一怒睜,半坐起來,渾身直挺,不停地抓著喉嚨!!
“我的個天老爺爺,竟然真讓這小子說中了!!”大夫人不由臉色大變,趕忙坐到臥榻之上,扶住了司吏大人,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咋個辦!!
那陪堂大人臉色也很是難看,誰想到能夠讓李陌一不幸說中啊………
蔣大人也有些緊張起來,想來他也是從醫術上看到這些法子的,身為一地之府長,他又怎麽會給人看病,能考上進士的人,多半是書海中暢遊,每日哪裏有閑工夫去實踐個什麽醫術,這些醫術隻怕也是閑暇之餘打發時間的讀物。
“快給他拍背!!”蔣大人也慌了,大夫人聽得這說話,當即給司吏大人拍背。
可拍背是一點效果沒有,那酸棗兒反而越卡越深,四夫人慌亂地跑出去叫人,可剛剛蔣大人將府中人都給遣散了,外頭隻守著一個老管家和兩個丫鬟,就快跑分散了去求救。
也應該是命懸應此,如果大夫人不是村婦,受驚之後就立馬尋醫問藥,讓郎中在外麵守著,此時就有郎中可以救急了。
可她偏偏不信醫藥,卻找了個老婆子來問計,那老婆子懂得個勞什子啊,此時比大夫人還要慌亂!!
眼看著這些人七手八腳團團轉,卻沒個有頭腦的。
司吏大人臉色開始通紅轉青紫,雙眼都開始充血,眼看著就要被噎絕於此,一屋子人哭的哭,喊的喊,急的急,卻沒人能救他………
李陌一也是一陣緊張,畢竟眼睜睜看著一個活人噎亡,可不是什麽好體驗,好在他知道幾個急救之法,此時大手一揮,朝那些人喝說。
“都靜下!!”
李陌一雖然一直站在蔣大人身邊,但他布衣粗服,許多人都沒將他當成一號人物,大夫人和四夫人隻怕還以為他是府長大人的一個小吏卒。
此時李陌一一聲大喝,就仿佛暴雨澆滅了殘燭,整個房間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李陌一也顧不得這許多,一把將大夫人拉開,隻身就跳到了臥榻之上!!
但見得他半蹲在臥榻之上,立起膝蓋來,而後朝那陪堂大人說:“陪堂大人,搭把手,把他先扶起來………”
那陪堂大人也是慌了,束手無策,隻能聽從指揮,將司吏大人扶起。
照著李陌一的指使,讓司吏大人的腹部頂在李陌一的膝蓋上,李陌一用膝蓋不斷擠壓司吏大人的腹部。
這法子叫個海姆立克急救法,也稱之為海姆立克腹部衝擊法,通常用在呼吸道異物阻塞的急救,也可用於溺水者的救助。
這個在簡單不過的急救法,曾經救人無數,是個很是有效的法子,而且易學。
閑話也不多說,照著海姆立克的一手技法,按說司吏大人該讓站起來,李陌一從背後環抱,雙手相握,用拳頭衝擊擠壓上腹部。
可司吏大人神誌不清,眼下身子僵直,根本扶不起來,李陌一隻好變通一下,改成半蹲姿勢,用膝蓋來衝擊和擠壓他的上腹部。
當人發生呼吸道異物堵塞,又無旁人施救之時,也可以變通一下,將自己的上腹部靠在某個突起的堅物之上,不斷擠壓上腹部,借助上呼吸腔擠壓肺部的空氣壓力,將氣道之中的異物頂出來。
李陌一與蔣大人一樣,也是紙上談兵,雖然之前見過這種法子,但終究不是切身試過,今日也是初試牛刀。
好在李陌一沉著應對,加上運氣不錯,隨著一次次擠壓。
“嘔!!”
終於一聲,司吏大人將那顆滿是口涎的酸棗給吐了出來!!
“活了活了!!”
所有人都大鬆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府長老爺蔣大人的妙方非但不靈驗,還差點害了司吏大人的小命。
而一個籍籍無名的李陌一,卻在命懸一線之際,用了個奇怪的技法,把司吏大人生生打救了回來。
也好在有驚無險,眾人皆是滿頭大汗,總算是鬆下一口氣。
此時再看李陌一,目光已經又有所不同了。
蔣大人也是一陣心虛,畢竟自己也是紙上談兵,第一次出手就差點出了人命,所以對李陌一是有些羞愧又有些感激。
而那陪堂大人原先是為了捧害李陌一,沒想到一切真如李陌一所料,最終還被李陌一力挽狂瀾,大大出了一回風頭,他心中自然是吃味難平。
大夫人雖然粗俗,卻是個直爽的婦人,此時儼然將李陌一當成了救命恩人,而四夫人則多看了李陌一一眼,眼光卻停留在李陌一的粗布衣物上。
總之是各存心思,也就不再一一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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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司吏大人心神大受刺激,竟然清醒了過來,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了………
這種驚嚇過度而造成的暫時癡迷,通常都有應激點,是生物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在起效,而二次陷入危險,使得再度激發了這種保護機製,卻是成功恢複了神智。
“大人………勞您來探我,實在惶恐………”剛剛緩過氣來,見得蔣大人麵色很是難看的站在臥榻之邊,司吏大人就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可他臥塌時間太久,手腳麻木且直,實在無力施展開來,蔣大人也於心不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了,還理會這些虛禮作甚,安心躺著吧。”
到底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蔣大人見得這麽一幕,也暫時不提他當值之夜偷出府長官邸的過錯。
大夫人和四夫人見得司吏大人醒來,又讓老媽子準備了些湯水之物,外頭的人終於將大夫請過來,忙活了好一陣,司吏大人總算是有些精力了。
蔣大人也不著急,與李陌一到書房坐了一會兒,又問起李陌一,剛剛所用急救技法的原理。
為了更好地理解,李陌一用氣囊打了個比方,人的肺部就如同一個氣囊,衝擊和擠壓上腹部,隔膜往上頂壓肺部,肺部就會產生氣壓,將氣管之中的堵塞異物頂出去。
原理其實很簡單,但對於這年月之人而說,卻是天方夜譚一般難以置信。
世上無萬全之技法,如果是用力過大,這種技法非但沒法救人,反而會損傷內髒,甚至於壓斷肋骨,造成更大的傷害。
這種急救法的作用十分有效,但跟其他急救方法一樣,都是屬於救急的權宜做法,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嚐試。
無論咋個,蔣大人對李陌一又多了一番全新的認識。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陪堂就進來稟報,說是司吏大人想見府長大人了。
李陌一心裏不由一陣感觸,蔣大人剛剛展露出來的溫近和關懷,讓司吏大人感到內疚,眼下不需要迫問,都會將昨夜之事原原本本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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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再度來到房間之時,司吏大人果然主動開口說起了昨夜那事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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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夜司吏大人是從府長官邸偷溜出來的,天亮之前還要回去,所以回家之後,司吏大人辦完了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到了後半夜,四夫人聽得外麵院子裏有些動靜,就推了推司吏大人,不過司吏大人當時卻沒有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