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9章革新陰冥經其它
李陌一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肚中暗罵幾句,臉上就不覺帶出了幾分怒罵之色。
蘇老掌櫃自然看的明白,苦笑著搖了搖頭,歎說:“你莫怪先祖輕易許諾,實在是當年肚餓臨了,受萊家之恩太重,無以為報。據說,當年的萊家老太爺又確實是良善之人,與今日之萊家大不一樣。”
說著,蘇老掌櫃搖了搖頭,臉色愈發苦澀幾分。先祖隻是先人,又不是什麽神仙,哪裏會預知今日之事?
有恩必報,受人之恩自己沒能報答,就當由兒孫後代去報,這本就是常理。至於自己今日遇上的事兒,隻能算自己和女兒命苦,卻是不怨先祖的。
隻不過他這想法在這個時代固然是常態,又哪裏能想到眼前這小子偏偏是從別界穿越來的。李陌一的理念,又怎麽可能認同這種謬論。
心中不知道問候了那位蘇老爺爺幾百遍,同時也在搜腸刮肚的想著應對的計策。眼前這傻老頭認命,李陌一卻是絕計不肯認命的。
契約而已,什麽是契約,不就是合同嘛。
後世為了合同打官司的人多了去了,就算在後世那種相對更健全的法製下,再嚴謹的合同都不敢說完美無缺。
李陌一就不信了,憑著自己超前幾百年的見識,還能沒個辦法?
細細琢磨著剛才蘇老掌櫃所說的話,猛然靈光一現,李陌一心中已是有了計較。
仔細把頭緒理了理,這才抬起頭看向蘇老掌櫃,李陌一微微一笑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伯父所說的這份契約不成立,那是不是這個亡局就算解開了?”
蘇老掌櫃聞言一愣,一臉不信說:“不成立?這怎麽可能呢?”
李陌一擺手說:“伯父隻說,是不是契約不成立就可以了。”
蘇老掌櫃驚疑不定的看著他,稍頓了頓,勉強點了點頭說:“那自然是如此。隻是,你所說的不成立,究竟什麽意思?”
李陌一灑然一笑,湊近前低低說了起來。
蘇老掌櫃初時聽的詫異,時而點了點頭時而迷茫,隨後越聽臉色越是古怪,待得李陌一說完,一張老臉不由漲的通紅,指著李陌一呐呐說不出話來。
半響,蘇來掌櫃才悶悶的說:“你………你這不是………不是………”
………
………
李陌一聳聳肩,兩手一攤說:“您看,我沒讓您老背宗欺祖對吧?也沒讓您老人家騙人對吧?既然如此,這有什麽不對?”
“可………可………”蘇老掌櫃文口結舌,嘴上沒什麽反駁的話,心中卻實在難以認同。
李陌一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笑,沉沉的說:“我知道,這或許有悖於伯父心中某些準則………然而,您這些準則和嵐兒的安危、喜憂比起來,那個重?那個輕?更何況,就算萊家對您老祖上有恩,那也是當年那位萊老太爺的恩………”
“就算當年萊老太爺的恩情重,您先祖未能報答完,那經過您父親,您兩代的償還,也該足以償報了;就算再退一萬步,如果今日之萊家還是如當年萊家老太爺那般行善積德,您遵祖訓倒也未嚐不可………”
“然而今日之萊家,可還是當日之萊家?當日萊家對蘇家是恩,自然要報。可今日之萊家對蘇家卻是怨!再以恩去報,以恩報怨難道不是迂腐愚蠢之人?”
蘇老掌櫃聽的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不說別的,隻那一句和女兒的安危相比,那個重那個輕,就足以讓他動搖了。更不用說後麵李陌一的一番話,句句皆中,讓他根本無從反駁。
掙紮半響,終是一聲長歎,蘇老掌櫃苦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來。
隻是心中對女兒鍾心於李陌一的事兒,更平添了幾分擔憂。這小子終是個不肯吃虧的人,總這般爭強爭利,又豈能次次都贏?倘若一旦敗上一次,那後果………
想到這兒,蘇老掌櫃心中原先那個念頭不由更堅定幾分,再看向李陌一的眼神,就複雜了幾分。
李陌一卻哪裏知道老頭心中所想,眼見老頭終於是點了頭,不由大喜。隻要剝了萊家掌控蘇家父女的合法權,再有自己的布置作為堅實後盾,蘇家這事兒就算是擺平了。
心情輕鬆之餘,李陌一腆著臉笑嘻嘻的說:“伯父之憂既已解去,那我就先告退了。”說著,起身一揖,就要轉身而去。
………
………
話說今日一出連著一出的,小丫頭那兒還不知道擔憂成什麽樣兒,自己這身為故友的,也可去好生安慰一番才是。
正姿趁趁的想著,身子還不等離開椅子,卻聽老頭咳嗽了一聲,意料中的“去吧”兩字沒聽到,換來的卻是一句“且慢”。
李陌一微微一鄂,看向老頭兒,隻得又耐著秉子坐下。
蘇老掌櫃心中暗歎一聲,麵色很快重歸平靜,淡淡的說:“先前所說之事,就算公子解決了。老夫與嵐兒俱感大德,待事了之後來日必有所報。”
嗯?
等等,這話什麽意思?
來日有所報?
李陌一一個反應過來,一臉的笑容當即再沒半分。
蘇老頭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正想的凶狠處,卻聽蘇老掌櫃淡然的聲音響起:“老夫知道,公子才智絕世,小女有心托付於,這自然是小女的福分。隻是身為人父,老夫想要問問公子,若是如此一來,公子憑什麽能保證小女一生平安?還請公子體諒為人父的心情,休怪老夫言語直白無禮!!”說著,端正的抱拳一禮。
李陌一滿肚子疑惑當即卡殼,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人家拿出考量女婿的架勢問話,這實在有些令人猝不及防。
“這個………”李陌一隻感覺事出突然,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回伯父話,我自認有點本事。或許不能如大人物般開疆拓土、建功立業,但是保人個平安、衣食無憂還是挺容易的,不過…………”
“不知道公子所說的本事,具體是什麽本事?”蘇老掌櫃徑直搶過話頭問說,言語之中似乎有些急切。
“這個,伯父應該知道,前些日子………我在君來樓說書一事,單隻憑這個本事,衣食無憂倒是無礙………至於………”
“說書?然後或許哪一日讓人辭了,再漂泊不定的去找下家?”蘇老掌櫃再次出言打斷了李陌一的回話。
“………呃,好吧。不說書,小侄在安丘鎮上府長官邸當差,目前也是破了幾樁大案子,自問應當可以收益良多。日後也可憑此………”
“破案?當差侍衛破了案,功勞全得讓府宋大人包了,你們這些個手下人能有個什麽功勞?無功無勞又憑什麽保證日後之事?老夫直言,怕不是一輩子隻是個無名小差………”
被這蘇老掌櫃一陣言語譏諷打壓,李陌一也是起了勁頭,“………那我就去經商!我自問所知的經營手段絕對不低於當世任何商家………”
“經商?沒個本錢勢力想走經商這門路,最後都得餓絕在街頭之上………”
“………那我還可去發明創造,不瞞蘇老伯,我心中有諸多巧思妙想,一旦創出………”
“你所說的是工匠之事吧。工匠,嗬嗬,下等籍業也!入不得入不得!!”蘇老爺子說的義正言辭,好像李陌一真是他女婿了似的。
祖宗個中的!這他爺爺說的都個啥嗎?
說書不是長久之計,經商說會餓絕街頭;發明創造成了入下等籍………這缺德老頭,到底想怎樣?
“那我找個深山老林,藏起來當隱士這總成了吧?”李陌一也是無奈了,張口就一通扯來。
蘇老掌櫃眼神認真,似乎一點也沒發覺他的胡謅,滿麵認真的想想,又搖了搖頭說:“隱士?那吃什麽?喝什麽?難說要去茹毛飲血當野人?這就是你說的平安?”
李陌一:“………”
“老爺子,您到底想說什麽,直說吧。”李陌一徹底惱怒了,索性也不掩飾了。
蘇老掌櫃終於眼神有了變化,定定的看看他,這才緩緩的說:“你剛剛說了那麽多,就沒想明白最關鍵的一點?你有才也罷,會經商也罷,通奇技也罷,這些或許都能給你帶來一時的財富。”
“但是,你唯一沒有的是權勢!!你無權無勢,這年月,你所立下諸多建樹的都隻能是空中樓閣,稍大點風浪一來,立時就會化為虛無,甚至,連你的小命都會賠上。你讓老夫怎麽放心將女兒交給你?”
“如果你隻是個資質平凡的人,那反倒一切好說。偏偏如你所說,你頗有才華。你既有才華,就想平凡都不可得。日後,也必將時時處於風頭浪尖之上、寄身與危險之中。”
“可你小子卻偏偏於仕途上毫無建樹,至今到如今,連個秀才的功名都沒有。”
“唉,蘇公子,請回吧,不要再來找嵐兒了。那丫頭暗自寄心於你,我這當父親就不得不幹涉一番,等你什麽時候,讓我看到你真的有了保護身邊人的力量了,再來見嵐兒吧。否則,你這是在害她!!”
“這是一個父親的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
………
李陌一鬱鬱的走出蘇家大門,麵對著蘇語嵐不知道緣由的笑臉,他甚至不願再和那雙明眸相對。
蘇老掌櫃有錯嗎?
你能說一個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擔憂是錯?自是不可。
隻是,他甚至搞不明白蘇老掌櫃這種擔憂的來由。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這個世界的人心態上的差別。
相對於這個封閉的古建時空,他那世間人崇尚自由平等、習慣了不羈無束的個性,隻身於此間,壓根就是個活脫脫的異端!!
這種異端,如果同時具備強大的野心,出色的才華,再加上些許良好的機遇,完全有可能成為攪動風雲的絕世人物。
然而,偏偏他李陌一毫無改朝換代的野心,甚至連出仕當個小官的心思都沒有。
這樣一個不羈孑然,才智卓絕,偏又不肯屈膝侍人的秉子,在蘇老掌櫃的認識裏,妥妥的就是一個招禍的源頭。如此,又哪敢將讓女兒暗自托付於這小子?
今日一番話,固然是拒絕,但何嚐不是一種期望。現如今,自家女兒一顆心全係在了這小子身上,他改變不了,也不想女兒痛苦,那麽就敲打敲打那小子吧。
隻希望這小子能早些開竅,真正做出一番功業來。唯有如此這般,他才能放心的讓女兒托身而去。老頭最後幾句話,就已點明了這個意思。
李陌一不是個笨人,他隱隱的明白老頭的心思。可正是理解了過來,卻更鬱悶起來。
困於此間的限製,蘇老掌櫃看不透其中的世情,可是李陌一看到了。從後世的各種記載中,自古以來,那裏頭的黑暗、殘酷,比之世上任何一行都要恐怖百倍。
李陌一自然不想踏進去,或許日後會查案辦事,斷不了和公人的聯係。但是真的一頭隻身栽進去,卻是決計不願意的………
抬頭看了看天色,日影西斜,周圍光線有些陰暗了下來。
這一天的奔走下來,讓他頗感疲憊。原本還想著往七劍城陪堂大人——陽無極那兒走上一趟,現在也沒了心情。
仰天長長吐出一口氣,甩甩頭將煩亂的思緒擺脫。
算了,就先這麽著吧。
正好回去,用一晚的時間把那份救災計劃書寫出來,等明天去七劍城找陽無極,請他出麵周旋更有個說頭。
至於和蘇語嵐的事兒,目前看來隻能暫時放下,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是兩人真有緣,日後自有在一起的一天。好在蘇語嵐年紀倒是還小,卻也是不急。而先,有了這麽一段時間緩衝,也算是一種驗證不是?
年少時的感情,來的猛烈,同樣也去的淡然。況且蘇語嵐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正是年少之時,對於自己的是情愫還是敬服,或是別的什麽,真的分得清嗎?
回想一下,倘如果沒有萊家這一出,兩人仍舊毫無瓜葛………
或許,自己隻是她在絕望之汪洋中,唯一想到的一個可以暫時依靠的小舟,簡單來說,自己是個暫時有用的工具人………
就交給事實去驗證吧。李陌一握了握拳頭,不再去糾結這些個親間之事,腳下轉個彎,往徐無誌留下的屋子,也就是現在的自家小院走去。
………
………
推開院門,屋裏黑漆漆的,無人在裏麵,也不知道月兒、易仙和徐母去了什麽地方………
整個屋子裏透著一股寒意。
這讓李陌一心中的蕭瑟更加強盛起來,易仙身手卓絕,有他見應該出不來什麽危險,想來他們應該是嫌屋小搬到某個客棧中去了吧………
如此想著,李陌一隻覺一陣涼上心頭,這幾個月而來,頭一次,清晰的體會到那種淒敗感。
他的身體屬於這個世界,他的衣食住行屬於這個世界,但是他的心、他的所知所想,始終還是個外來人。
孑然一身,無人認識、無人知道。
沒有什麽胃口吃東西,摸著黑燒了鍋熱水。這個當口可沒有什麽熱水瓶,燒開的水隻能舀到瓷碗裏,拿被子包了捂著。
坐在椅子上慢慢喝了半碗熱水,這才打起精神,將煤油燈點了,擺好筆墨紙硯,開始謄寫起了——救災計劃書。
這個時代的照明是奢侈的,一般窮苦人家,煤油燈也是點不起的。所以一到天黑,大多數人就早早上了床睡覺完事。
如果不是李陌一前陣子破了那幾個大案子,又教著易仙解決了一樁邪事,撈到了不少的銀子進項,他就也是點不起煤油燈一族中的一員。
雖然現在多少有幾個銀子了,但李陌一還是難以習慣煤油燈這種昏暗的光線。
所以,物盡其用,他今晚隻準備救災計劃書寫出來。
好在眼下被災民鬧的,整個安丘鎮上都蕭瑟了不少,外麵似乎也安靜了許多,打更人的聲兒也小了些許,正是寫書的大好時間。
………
………
不知過了多久。
功成。
一份救災計劃書很快被完整謄寫了出來。
李陌一看著滿滿一頁的白紙黑字,抿嘴點了點頭。
見著煤油燈還剩下大半盞,外麵夜色也還不深,三更天未過,他也正好沒有睡意,順道開始思索起了權勢問題,也就是科舉之事。
………
………
後世的教育製度,提倡德智體全麵發展。這個理論,放在當世,其實就是所謂的君子六藝。
當世學製大體可分為三級:鄉學、府縣學、國學。
除此之外,每一級學製又分為兩大類,即:大族學和地方學,用以區分學子身份。
大族學也稱之為宗學,一般是由大宗族興辦,其實就是個貴族學校。主要招收的就是宗族子弟,還有些世子、長子………
而地方學則稱之為民學,主要是麵對民間子弟,多設於城縣和鄉村地區。
教授典籍都是從《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起始,再往後就是經、史、曆算等等。
除此之外,也單設有專科。其中包括武學、醫學、陰陽學等等。
而所有這些教學的老師,都是不分年齡大小。
所有學子都需要在經過下試、中試、上試三個階段後,上試合格即可取得生員資格,也即是百姓口中常說的——秀才;
也隻有得了秀才的身份,才有資格進入第二學製——府縣學。但是這種入學,多是一種象征,一種身份,倒不一定非要在其中學習。
照律規定,國學可有生員四十人;府縣學為三十人;鄉學二十人。這些人就稱為貢生生員,簡稱貢生。貢生的意思就是,將由上頭提供定量的膳食供養。
至於增廣生員,都需要經過考試,依次進階。
當有了秀才的身份後,才允許參加三年一次的鄉試。鄉試在秋八月舉行,故而也稱——秋闈。鄉試錄取名額不限,也唯有過了鄉試的人,就等於有了做官的資格。
而隻有過了鄉試的,才有資格參加會試。會試則必定在京都舉行,因為考試時間在春天,所以稱為——春闈。
會試錄取名額有定數,一般都是三百人,稱為貢士。而這錄取的三百名貢士,才會進行最後一步的殿試。
殿試將決出一二三甲。一甲隻有三名,就是百姓常說的狀元、探花和榜眼,也叫進士及第;
二甲和三甲都是不定數,不同的是,二甲稱進士出身。三甲則是同進士出身。所有三甲都可稱之為進士。
上述這些,其實從秀才之後,就沒有特指的教學之所。更多的,隻是一種可以進入上頭的資格。
而第三學製——國學,可稱為本朝最高學府。國學的生員可分為五類:第一種就是會試沒考上的舉人,稱為舉監。
第二種則是地方官員的特定推薦人,稱為貢監。
第三類是一定級別的功臣後代,稱為蔭監。
第四類是用錢物買到的監生資格,稱為例監。
最後一種卻是對外的,也就是外國留學生,稱為夷生。
所以,乍一看上去,當世的教育梯次很明確,但實際上,真正起到教學意義的,從秀才之後就開始比較混亂了。
承擔科舉教育大業的,根本上都是各地學院,大都由幾位名士大儒或聯合、或單獨開設。各生員則是或憑關係、或憑成績求入。
綜上所述,當世的科舉製度,基本上是為做官設立的。
………
李陌一當然不會傻的去挑戰科舉製度本身,不過做點簡單的東西也未嚐不可。
自己不想涉足進這製度之中,卻可出手幹涉一二。
他現在想要做的,便是將些許真正的教學溶入進去,製定出一份有別於當世傳統的教學製度。
相信那掌管七劍城教學事務的陪堂——陽無極陽大人必定對此感興趣。
到時候,或許自己可以憑借這份學院革新計劃,無礙的沾點清光,得些好處。
………
………
想到便動手開寫,李陌一很快擬定了一個簡單計劃。
第一,初始入學者年齡設定自六歲起,學製不是六年,而是結合當世的實際情況,隻有四年。這四年,稱為蒙學時期。
蒙學除了已有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外,李陌一加上了最引人眼球的一個砝碼:漢語拚音。
拚音,是李陌一既定的,在當世這個東西雖然也有,但還不太完善,李陌一圍繞著它,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謀劃。
而除了拚音之外,另一項被李陌一添加進四年蒙學的新事物,就是標點符號。
古人言,識文斷字。拚音是前者的注音,那標點符號就是為後者斷字而生。
作為一個穿越客,既然想要在教學方麵有所建樹。拚音和標點符號兩項,就絕計不會放過。
至於說標點符號的出現,是不是會引發儒家經義解釋的衝突,從而讓李陌一陷入與士大夫對立的危機,李陌一對此毫無壓力。
自己隻是提出用這種方法斷句,但究竟在具體典籍中怎麽使用,他當然不會傻乎乎的衝上去親自持刀。
話說,這個時代的大儒名士不要太多了,完全輪不到他這種小螻蟻去現頭。
他要做的就是藏在幕後,做一個高瞻遠矚的醒世者。他要的隻是個清光,隻需要給人一種擅於思考、擅於推出新事物的印象就好。其他的都是浮雲。
在他想著科舉製度的弊端,想要完善一二的時候,他的目的就很明確,重點其實也就在這兩項上。
所以,在將拚音和標點符號詳解完成後,後麵再寫的,就隻是些學製本身的考核內容。比如一年兩學期製度、中考、末考,以及升學考。再比如蒙學、中學、大學的三等劃分。
然後就是一課時長,以及各學科之間的穿插配合。一課時長規定出每堂課的具體時間,以及每天的課程時間。
君子六藝則對應德智體一類。
比如體育,改為這個時代人接受的禦馬弓箭。
音樂、美術,則歸為禮、樂。
數學則歸為曆數。
還有一項九九乘法表,李陌一思索了一番後,卻沒有寫出來。這項技能,他準備在這個教學製度初步達到一定影響後,再配合商業方麵運作時拿出來。
因為在這個時界,最看重計算的群體,不是儒,而是商人。
好東西不能一次都現出來,必須要形成一波接一波的攻勢,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
李陌一還是很賊的。
………
………
第二天一早,李陌一毫無意外的再次被凍醒了。
呲牙咧嘴的哆嗦著爬起身來,決定今天一定要抽時間去東邊市集上買些被褥回來。之前沒銀子沒辦法,隻能生抗。可現在有這個錢了,再生抗那可就是個傻缺了。
照例的一番簡單活動,然後喝了口水潤口,隨即就揣著昨晚忙活了小半宿的傑作出了門。
蘇老掌櫃的君來樓果然還是沒開門,但好在其他的固定店鋪總算照常營業了。雖然說店裏的掌櫃、夥計們仍是有些麵帶憂色,但更多的卻是各種猜測,猜測這次七劍城周邊災民的來源和規模。
………
………
七劍城。
進了城門,走在七劍城大街之上。
出乎意料的是,李陌一被七劍城嚴大人委以治災吏員一事兒,竟然也被城中許多人知道了。故而,相比昨天,今天對李陌一打招呼的人可就多了不少。這讓李陌一略略多出幾分驚疑。
話說這份差事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心裏明白的很。幹的好了沒獎勵,可要是幹的差了………估摸著菜市口斬首倒不至於,但好日子多半就到頭了。
那麽,這個消息傳出的如此之快,必然是有心人刻意散播所致。至於這個始作俑者的用心,也多半不會是存著好意。
細細想來,嚴士言嚴大人雖然有拿他來擋禍的心思,但畢竟身份擺在那兒,這事兒可是好說不好聽,多半他是不會故意往外傳的。
那要不是嚴士言嚴大人傳出去的,又會是誰人呢?
李陌一眯了眯眼,腦中想了想自己可能得罪過的人物。很快眼中不由的劃過一說冷芒。
萊家………不懷好意,那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隨意買了兩個包子填飽了肚子,李陌一這才大步往七劍城的府長官邸走去。
到得門前叫門,開門的正是個老侍衛。眼見得是這位主兒,老侍衛笑的見眼不見牙,滿臉親切的褶子。
昨天指揮災民那場麵他也是親眼見著的,對這人心中也是微微敬服。
李陌一很快說明來意,也沒那些講究,就被老侍衛一路引到內堂。
陪堂大人陽無極正在吃早飯,兩個小孩拳頭般大的白麵饅頭,一碗小米粥,外加一碟醃鹹菜。對於一城陪堂來說,實在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問過李陌一已經吃過了,陽無極也沒再客氣,仍是慢條斯理的保持著原先的速度吃完,這才讓一個吏卒撤下去,又添了兩杯茶,這才開始向李陌一問話。
“陽陪堂啊,我此番可是被你害慘了。”別的不著急說,李陌一上來就先哭上了。後世無數的經驗告訴他,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計策先給他使上一番。
陽無極老眼無神的徑自抿著茶,也不搭腔,任李陌一表現。
李陌一幹嚎了兩嗓子,見沒起到效果,隻得翻個白眼,悻悻的挺住了聲。肚子裏卻暗暗罵上幾句,這陽兄台麵上是個講究人,但絕對屬於肚子裏帶牙的角兒,什麽事兒都明白著呢,卻是不好糊弄,白費了自己一番演技。
“不哭嚎了?那成,說正事吧。”陽無極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盞,淡淡的說說。
李陌一卻裝傻,詫異說:“什麽正事兒?我隻是順路來看看陽陪堂,並無他事。”
剛剛幹嚎就是為了賺個主動,既然沒賺到,那要是先開口相求,難不成反而被動了?李陌一談判經驗不多,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陽無極瞅著他那賴樣兒,一陣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當真沒有?那好,治災之事何等重大,你還是速速辦差去吧。老夫這裏一切都好,卻是不勞你吏員大人費心了。”
李陌一眨巴眨巴眼,緩緩站起身子,一邊作勢要往外走,一邊喃喃自語說:“是啊是啊,治災事大,這什麽上等教學製度的就往後放放吧………嗯………往後放放。”
一城之陪堂,需要過問整個全城所有大小事務,教學之業自然也歸陪堂大人管。
陽無極昨為七劍城的陪堂大人,一聽李陌一提起個——上等教學製度,當即就來了興致。
這本地教學製度有問題,他也是早早就察覺出來了的,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改革措施,現如今有人出謀劃策到了自家麵前,那有不過問之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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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