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3章圍困陰冥經其它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那司吏大人就匆匆趕了過來,腿腳倒騰一陣匆忙,差點就絆倒在門檻,顯得很是局促。
“讓差縣大人久等了,實是惶恐………”
李陌一也不清楚這差縣到底是個什麽官,不過能夠讓這司吏卒這麽驚慌,這姓錢的應該是來頭不小,不當差了都能有這等威勢,可見此人的底氣了。
“是錢某打擾了,錢某人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看看這些個案子,錢某已經不做禦吏了,本沒有權限來調看案卷,隻是閑不住罷了,這個事情你知道就行,就莫要打擾蔣大人了。”
“是是是,知道自然是知道的,不知道大人要找哪幾樁案卷?”
李陌一聽到這裏,恍然一陣就知道了,這姓錢的老人原來先前是個差縣禦吏!
一方府長大人從七品,而差縣禦吏乃是個正七品,而且差縣禦吏巡守各地,權柄極大,過問地方,大事奏告,小事決斷,卻是無人膽敢不敬,各地府長大人中都要叫一聲“差縣”。
這位置職級雖然不高,權柄卻大得離譜,是專門用來鉗製和監督其他地方府長,非正直剛強的之人不能勝任。
那錢差縣已經卸任,現如今沒有職位在身,調看案卷也不合理法,所以才暗示幾句,免得徒生麻煩。
司吏大人自然知道這些個規矩,聽了錢差縣報出案卷日期之後,就往案卷室裏頭走,過得片刻卻又出來了。
“奇怪了,怎麽會不見?昨天書吏們才整理過一番的………”司吏大人自說自語說。
李陌一也不由心中忐忑,此時房中站著不少人,他隻躲在竹塌底下,自然有些慌張。
司吏大人已經開始在屋中四處翻找,隻怕找到李陌一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李陌一看著的司吏大人鞋子,當他的鞋子來到竹塌邊之時。
李陌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名喚壬音的女護衛卻突然說:“司吏大人,你看看是不是這一遝?”
李陌一放眼看去,那女護衛正將桌子底下的案卷撿起來。
“啊,正是這幾份了………隻是怎麽會在桌子底下?”
李陌一聽得此話,身上不由冷汗直冒,這種做賊的感覺,實在令人慌張不安了。
他往門口掃了一眼,尋思著有沒有逃走的可能,因為他隨時可能會被發現………
就在李陌一打算孤注一擲之時,那錢差縣卻開口說:“估摸著是我剛才放岔了地方,倒是有勞司吏大人了………”
聽得錢差縣這般說話,司吏大人哪裏敢托大,好生客氣了一番,這才退了出去。
剛一走,那壬音女護衛就關上了門,李陌一隱約聽到金屬摩擦之聲,想來這女人已經拔刀了!
這錢差縣既然能夠來查案,又能夠當上差縣禦吏,自然是個有本事的,又豈會是個糊塗人,這幾份案卷指向性太強,他自然知道有人捷足先登,想要偷走這幾份案卷!
果不其然,李陌一剛剛暗中歎氣一聲,錢差縣就開口說:“竹塌底下的朋友,裏頭太熱,還是出來說話吧。”
李陌一不想和人動手,伸出雙手來,以示善意,這才慢慢爬了出來。
在竹塌底下躲了這麽久,李陌一灰頭土臉,汗水和塵土糊在一起,也著實有些狼狽。
然而當他直起身子來,不由有些呆了。
因為這錢差縣根本就不是什麽老者,而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臉頰消瘦,鼻梁很直,留著一縷山羊胡子,二分儒雅,八分精明。
而他身邊的女護衛壬音,也就十七八的年歲,竟然與那錢差縣一般高矮,身材高挑,臉麵雖然平庸,但膚色卻白得嚇人,襯得眉尖處那顆淡淡的黑痣更是顯眼。
雖然李陌一高舉雙手,以示善意,可那女護衛壬音還是不放心,抬手就要來擒拿李陌一!
李陌一的身手早已經今時不同往日,雖然不懂武功,但要說到拚力格鬥,尋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壬音出手又快又準,但李陌一自信能夠一招反拿她。
隻是李陌一不想發生衝突,就隻好任由她將雙手反剪,頭被按在了桌麵上。
這壬音也是個狠人,都快把李陌一扭脫臼了,也虧得李陌一能忍痛,隻是悶哼一聲。
李陌一展現出來的友好果然得到了錢差縣的理解,他趕忙開口說:“壬音,放開他,好好說話。”
壬音女護衛或許是對李陌一這樣的小賊有著不小的偏見,冷哼一聲,才將李陌一丟開。
李陌一甩了甩手,活動了一下酸麻的關節,這才稱謝說:“差縣大人寬宏大量,在下佩服。”
錢差縣卻沒有謙遜,而是直接問說:“說吧,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半夜要潛入公差房偷盜這些案卷。”
李陌一也沒有隱瞞,當即答說:“小民昨日受請於呂家,調查呂家娘子的案子。”
“呂不偉請的你?”錢差縣麵上倒是有些驚詫,這年月幫人調查案子的人叫個訟師,這訟師可不是什麽受歡迎的職業,這些訟師往往顛倒黑白,玩弄律法,對官府的公務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所以官府對這些個訟師,是十分的不喜歡的。
李陌一見得錢差縣這麽反應,他也沒有太過意外。
錢差縣上下打量李陌一一番,而後朝壬音說:“派個人到呂家求證一下。”
壬音點了點頭,也不放心李陌一,隻是到了門口處,叮囑一名護衛去呂家求證,自己仍舊留在房中警惕著李陌一。
“呂家娘子的案件已經有了實證,府長官邸這邊也準備結案了,還有什麽好查的,再說了,這些案卷與呂家娘子毫無牽扯,你來偷盜案卷,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吧?”
錢差縣這麽一說,壬音就走近一步來,看架勢是一說不合就要動手了!
李陌一早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但卻並未說破,隻是冷笑說:“差縣大人難道不覺得劉壯死得太過奇怪了麽?那份遺書分明就是有人仿冒偽造的,隻是府長官邸的人無能,自己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想著草草結案罷了!”
“小民不才,既然受請於呂貢生,就必定將此案查個一清二楚,還張氏一個清白!”
錢差縣看了看壬音,後者的表情也有些驚詫,二人對視了一眼,而後都盯向了李陌一。
錢差縣與壬音目光詭異,看得李陌一心裏發毛,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不過並未持續太久,錢差縣就坐了下來,朝李陌一說。
“既是這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都查到了些什麽,又是為什麽要潛入公差房來偷取案卷。”
李陌一沉思了片刻,而後有些謹慎地問說:“差縣大人又是為什麽要挑選這些案卷?”
錢差縣頓時眉頭一皺,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似乎在做著心理鬥爭。
旁邊的壬音護衛卻忍耐不住,一把抓住李陌一的肩頭,威迫說:“大人問話,豈有推搪之理,你再這般,可莫怪我不客氣!”
李陌一卻不為所動,朝錢差縣說:“差縣大人,你也不是光明正大進來看案卷的吧?如果是府長大人知曉了,你又不是現任差縣,出入公差房,多少有失公允吧?”
壬音聞說,不由怒斥說:“小賊,怎麽敢對大人不敬!”
那錢差縣也是眉頭一皺,但很快就灑然一笑說:“這位小兄弟倒是有幾分氣度,不過我錢萬千先前就是本縣差縣禦吏,而後才做了別地的差縣禦吏,本縣是我家鄉,錢某在地方上還有幾分薄麵,今番查看案卷也不是出於私心,不想讓府長蔣大人知曉,隻不過是不想麻煩他罷了,你以此為由頭,並沒有太大的用處的。”
“錢萬千?錢萬千………錢………你就是錢萬千?”李陌一不由心頭一陣亂跳。
這錢萬千在《聊齋》也是一則故事中的主人公,隻是李陌一多日不看,不太記得那故事中的情節了,隻是隱隱約約記得有這麽個人民名………
李陌一很快就平複了下來,因為他依稀記得在那則故事中,錢萬千先前確實是某縣差縣禦吏,洗冤昭雪,也正因此,他又做了別縣的差縣禦吏。
可由於在一些案子上的堅持己見,錢萬千也得罪了不少人,一度被貶斥,後來還是因為太過剛直被罷黜為民,長達一十六年,直到帝上亡身後,他才起複,而後才得到重用。
也就是說,李陌一正好遇到了處於人生最低穀的錢萬千!
按說他鄉遇貴人,這是一個很好的投資機會,因為錢萬千是一支潛力股,但問題是錢萬千蟄伏一十六年,而後才再度飛黃騰達,時間實在太長,這樣的潛力股,如果是一頭紮進去,隻能是被套牢的下場。
想到這裏,李陌一也就冷靜了下來,然而錢萬千心中卻有些驚詫,朝李陌一笑著問說:“怎麽?小朋友認得錢某人?”
李陌一嗬嗬一笑說:“錢差縣可是以前此縣的青天大老爺,試問又有誰人不知道?”
錢萬千雖然是個耿直剛正的人,但人人知道他的秉子,所以通常不敢在他麵前說這等順心話,而李陌一與他素不相識,說出這樣的話來,毫無造作扭捏,錢萬千心中還是歡喜的。
“好漢不提當年勇,錢某已經沒了職位,如今不也跟你這小兄弟一樣,悄悄鼠鼠地待在公差房裏頭麽。”
錢萬千這麽一說,李陌一也生出親近感來,當即笑說:“錢大人果然大度非常,在下佩服。”
錢萬千見得李陌一不是難說話的人,就指著壬音說:“我實不瞞你,今夜過來,也是為了調查呂家娘子的案子,這位白壬音姑娘,就是呂家娘子的小師妹,剛剛多有衝撞,還望小兄弟不要見怪。”
李陌一本以為錢萬千這樣剛正不阿之人,肯定是個老古板,可他說行舉止都給人親切之感,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反而生出親近來,他此時也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計較。
錢萬千就趁機朝李陌一問說:“既然小兄弟也是為了呂家娘子的案子,為什麽不去調查凶手,反而查起受害人來了?”
李陌一也沒什麽好隱瞞,當即說:“凶手方麵的調查毫無頭緒,隻能轉個方向………再說了,事出必有因,從呂家娘子這方麵,能夠查到凶手的作案動機,到底是什麽原因才讓凶手選擇了呂家娘子,這裏頭又有什麽內情,如果查清楚了,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錢萬千是個查案高手,自然明白李陌一的意思,隻是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朝李陌一問說。
“如果凶手不是蓄謀,隻是一時興起才犯下罪案,調查受害人背景也就沒什麽用處了,小兄弟以為?”
李陌一想了想,就搖了搖頭:“我不同意錢大人的看法,就算是興起作案,受害人也必定有著讓凶手意動的因素,就算凶手是個瘋子,上街就害也是有選擇性的。”
“興起作案?”
“就是大人剛剛所說的那種類型,沒有先前的蓄謀,隻是一時衝動才犯下的凶案,這類案子通常有個應激因素,也就是說,總有某些原因引動或者激怒了凶手,又或者受害人身上,有著讓凶犯選擇她的理由。”
“比如劉壯的遺書上所說,他隻是覬覦呂家娘子姿色,一時起了色心,才犯下了罪行,這就是興起作案。”
李陌一這麽一解釋,錢萬千也有種新奇之感,當即頷首謙虛地朝李陌一說:“小兄弟的思路果然是新穎,錢某也是受教了。”
李陌一拱手連稱不敢當,而後朝錢萬千說:“不過大人想必也知道,呂家娘子這樁案子絕不是什麽一時衝動,否則咱們也就不會調查到案卷這裏來了………”
錢萬千聞說,也認同地點了點頭,朝李陌一說:“不知道小兄弟又是怎麽查到這裏的,手裏掌握了多少有用的線索?”
李陌一心頭一笑,朝錢萬千說:“也不瞞大人,在下得到的東西對這個案子至關重要,甚至是破案的關鍵,隻是………將府長與在下有個約定,隻要在下能夠尋找一個權威人士,鑒定劉壯遺書的真偽,證明遺書確實時旁人偽造,才能重審此案,在下人生地不熟,哪裏認得這些辨字人物………”
錢萬千也有些驚,如果換了別個,遇到他這樣的人物,還巴不得將線索獻上來,可這李陌一竟然還跟他談條件………
不過李陌一的初衷卻是好的,也是為了不讓府長官邸草草結案才提出這樣的要求來,錢萬千自然沒有道理會拒絕。
以錢萬千的身份地位,重審這個案子是遲早的事情,而且隻要他開口,蔣大人哪有拒絕的道理,隻是這樣以一來,李陌一就會欠下蔣大人的人情。
如今倒好,錢萬千暗中幫助李陌一,給他找個筆跡鑒定的高人,就能夠名正言順的重審這個案子,李陌一這個條件提的自然是恰到好處。
“此事並不難,錢某人願意幫你這個忙,你且來說說,你都發現了些什麽。”
李陌一見得錢萬千爽快答應,也不再顧慮,從懷中取出那張白紙來,將咋個發現簽子,以及解讀簽語中線索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錢萬千。
“在下已經查過這些案卷,除了本縣的這幾樁,剩下的那些極有可能在別縣,在下可不想再到別縣府長官邸當一次小賊,想要驗證,隻能勞煩錢大人再跑一趟了………”
如果錢萬千沒有表明身份,李陌一自然不會信任他,既然知道他就是錢萬千,是曾經的本縣差縣禦吏,那麽別縣那邊,由錢萬千去求證就輕而易舉了。
李陌一倒是有些樂觀,隻以為有了錢萬千的幫助,這個案子調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可此時錢萬千那直挺挺的身子卻有些佝僂下去,神色陰沉,一臉怒意。
旁邊的白壬音也臉色蒼白,朝錢萬千說:“錢大人………師姐她………她絕對不知道情的!錢大人………”
李陌一臉上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錢萬千緩緩站起身來,朝白壬音說:“這位小兄弟所說不差,這確實是案子的關鍵,錢某現在終於是弄清楚來龍去脈了,隻是這個案子,錢某再也不能摻和了………”
白壬音仿佛早已料到這樣的事情,此時也有些無顏以對。
錢萬千朝白壬音說:“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也不需要自責,我早已經知道張家是抗匪的英豪家族,這份名單上,想必都是些盜匪細作,害了也就害了………”
“但呂家娘子是暗中調查之人,同時也是發號施令的人,盜匪細作固然人人得而誅之,但帝都自有律度,又怎能容許張家擅自刺害?如果人人都這般,打著公道的旗號,喊著替天行道,到處害傷,這天下豈非要大亂?”
“我錢某人如今雖然被貶黜,對本朝也有著不小的怨氣,但我不能摻和這樣的事情,即就我不再任職,也不能助長這樣的左邪風氣!”
錢萬千這麽說著,就輕歎一聲,作勢要離開公差房!
李陌一聽完他的話,心裏也有了個清晰的脈絡,正如錢萬千所說,他對來龍去脈也終於是看清楚了………
………
………
原來,這張家乃是抗匪的民間勢力,呂不偉的妻子張氏應該是一直暗中調查那些潛伏在民間的盜匪細作,而後再通過這些竹簽,發送密令,讓人暗中清洗那些盜匪的細作!
劉壯同樣在名單之中,而且下一個就輪到他,也就是說,劉壯也是盜匪細作之一!
如果是這般說來,那麽害死張氏的,應該就是那些盜匪的細作組織了。
誰人都沒有想到,看似尋常的一樁溺死案,竟然會牽扯出這麽大一樁事情來………
盜匪侵略沿海,四處燒害掠奪,百姓對他們恨之入骨,而這些盜匪想要侵入內陸,就必須弄清楚地形,所以會精心栽培和散布細作和探子。
張家在其本土有著很是不錯的口碑,儼然已經成為民間自發抗匪的龍頭老大,張氏作為張家女兒,暗自組織人手清洗這些盜匪細作,可以說是大快人心,讓人敬佩的。
然而錢萬千終究曾是個官員,他是個極度正氣的人,張氏的行為出於大義,可雙手終究是沾染xue腥的。
而且,正所謂名不正則說不順,張氏怎麽確定自己所害,每一個都確鑿萬分是盜匪細作?
錢萬千的思想裏流淌著往日當差的成分,又怎麽能再摻和這個案子的調查,他不告發張氏就已經不錯了………
而從另一個層麵來說,張氏的行動計劃十分縝密而有組織,背後沒有張家支持是絕不可能做到的。
也就是說,張家一直知道張氏是為什麽而死的,他們請動錢萬千,隻是想要利用錢萬千查出凶手來,替張氏複仇罷了,接下來要幹的,仍舊是私自害人的勾當!
錢萬千從未想過,自己對追尋真相的這種執著,會被人暗自利用來報私仇,你又讓他咋個不憤怒?
白壬音還想解釋,然而錢萬千卻並沒再給她解釋的機會,正當錢萬千要出門之時,他的一個護衛也終於領著呂不偉到了公差房。
呂不偉自然是認得白壬音的,作為此縣的老貢生,他對錢萬千這人更是一點都不陌生,見得此狀,知道是娘家人請動了前差縣禦吏來調查娘子的案子,就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
呂不偉正想要對錢萬千道謝,錢萬千卻拂袖而去,隻留下一臉懵的呂不偉………
白壬音也來不及解釋,惡狠狠地瞪了李陌一一眼,低聲罵說:“你小子幹的好事,給我等著,本姑娘跟你沒完!”
李陌一也有些叫苦,估摸著這白壬音留在錢萬千身邊,就是為了讓錢萬千追查此案凶手,卻刻意隱瞞張家刺害盜匪細作的內情,結果讓李陌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賊,生生將全盤給攪亂了!
“先生,這是怎麽了?”呂不偉一臉憔悴,想來是悲痛交加,又連夜操勞於張氏的喪事,讓他疲勞至極。
拋開照律不談,呂家娘子為民除害也是樁大義,值得讓人佩服,隻是對於丈夫呂不偉卻是極其不公平的。
他一直以為妻子是個賢良的好女子,為了他甘願放棄舞槍弄棒的喜好,足不出戶,整日悶在家裏繡花養草。
可誰知妻子竟然是個刺害盜匪細作的女英雄,最終還栽在了盜匪細作的手裏………
這樣的實情,李陌一也不好直接告訴呂不偉,見得白壬音去而複返,就將這樁難題拋給了她。
畢竟白壬音是張氏的師妹,與呂不偉先前又是認識的,而且還是呂家娘子的娘家人,由她出麵來說明情況,比李陌一自然更加合適。
“呂貢生,這事你還是問這位白姑娘吧………”
李陌一輕輕搖了搖頭,而後也離開了公差房。
………
走到門口之時,發現那司吏大人正守候在門外,他是剛剛送走了錢萬千,見得李陌一,他也是滿臉驚愕,心說怎麽什麽事情都有這小子摻和一手!
李陌一也懶得與他計較,招呼都不打就要走過,司吏大人卻是猛的回過神來,朝李陌一嗬斥說。
“給我站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李陌一心裏正堵得慌,就朝他瞪了一眼說:“錢大人請我來協助查案,你以為我想來麽?有什麽脾氣你找錢大人發啊,朝我吼個什麽,莫名其妙!!”
李陌一假作氣惱,一甩袖子就揚長而去,隻留下一臉錯愕的司吏大人,也不知道李陌一所說是真是假,隻是愣在當場。
………
………
阿鐵兒等人見得李陌一大搖大擺從府長官邸走出來,不由鬆了一口氣,心說這冤大頭還真有本事,竟然還能這般正大光明地走出來。
李陌一也沒敢在府長官邸門口說話,與阿鐵兒等人往安丘鎮方向走,路上就問阿鐵兒說。
“你對錢萬千這人熟悉嗎?”
阿鐵兒和小胖子等人素來怨視官邸中人,可一提到錢萬千的名字,諸多小孩卻沒有發話,倒是阿鐵兒中肯地說:“這人倒是個好的。”
“知道他犯了什麽事才被貶的麽?”
李陌一隻是想了解一番其中緣由,往後如果能夠為錢萬千提前翻案,雪中送炭一般拉他一把,這位大人物,或許就會成為自己在此世最大的保護傘了。
可惜阿鐵兒搖了搖頭說:“他在本地做差縣的時候,百姓無不稱頌,隻是到別處當了差縣禦吏之後,就沒聽說過他的消息,至於他為什麽被貶,你要問那些士人或者官邸中人才知曉內幕了………”
雖然阿鐵兒說這話之時神色有些古怪,但李陌一也沒有在意,畢竟這些都是孤浪兒,正如同他們無法接觸富貴人家,找不到鑒定筆跡的人一樣,接觸的事物決定了他們的能力所長。
今夜的調查其實算是大獲而歸的,雖然沒來得及看那些案卷,但錢萬千的話已經給出了真相,剩下的就隻是調查凶手是誰人了。
隻是凶手很有可能是個盜匪細作,涉及到盜匪的細作組織,有著很大的危險性,李陌一在調查之前必須做些周全的考慮。
眼看著就要回到安丘鎮上了,那白壬音卻怒氣衝衝地追了上來,遠遠就朝李陌一罵說:“小賊,你給我站住!”
李陌一不用猜也知道,呂不偉應該是從她口中問出這案子的內情來了。
她的憤怒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其一,畢竟他們打了一手的好算盤,想要利用卸任的錢萬千調查出凶手的身份,說不定還能趁機端掉盜匪的細作組織,誰能想到半路上出了李陌一這麽個變數,把他們的全盤計劃給毀了。
其二,張氏到底還是欺騙了呂不偉,如果呂不偉因此而記怨張家,也怪不得這個老實巴交的軟弱貢生。
可如果沒有李陌一,事情或許根本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所以白壬音自然遷怒到了李陌一的頭上。
理解歸理解,站在李陌一的角度,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是無可厚非,憑什麽讓白壬音拿自己出氣?
白壬音來勢洶洶,快步上前來,一把抓向李陌一的肩頭。
先前李陌一一直忍讓,她以為李陌一身手太差,也是一時傲大。
結果李陌隻一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將整條手臂一反扭,一下就降住了對方。
白壬音畢竟是懂武功的,被李陌一這麽一抓,知道自己大意了,身子一扭,如靈蛇繞樹一般,貼著李陌一身子一繞就擺脫了束縛。
從後頭緊緊勒住了李陌一的脖頸。
來者不善,李陌一也是一時火氣上頭,被這女人沒頭沒腦的這般教訓,動起手來也就不講什麽風度了,反手抓住白壬音的肩頭,一用力就將她過肩摔了出去!
白壬音雖然靈活柔韌,但力量遠遠比不上李陌一,被李陌一摔出去之後,強行用手掌擊地,才勉強站穩了腳根。
兩人短短時間交手幾個回合,雖然勝負未分,但結果再明顯不過。
阿鐵兒和小胖子等人都是混跡街頭的孤浪兒,平日裏也沒少打鬥,隻是他們都是亂拳胡來,哪裏見過這等高人大俠一般的交手!
此時的他們目瞪口呆,對這個給他們買糖人吃的冤大頭,又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在他們的眼中,這個冤大頭就像一座巨大的寶藏,時不時就會展露出潛藏的一麵,對於處於人生好奇心最盛時期的孩子們而說,李陌一這樣的人是很具凝聚力的。
白壬音吃了大虧,心頭怒氣更盛,本該繼續出手進攻,可此時她卻遠遠站住,沒有再出手。
自知可能不是李陌一的對手,也隻好認了道。
“小賊,這事兒沒完!”
白壬音發了狠,取出一個鴿哨來。
“咕——咕咕!!”
白壬音當即就吹了起來。
剛剛瞬息功夫,後頭就閃出幾條高大的人影來,團團圍住了李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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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