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8章牛圈陰冥經其它

李陌一看了看四周被自己一番話震懾住的眾人,但他並未打算就此收手,他繼而朝眾人高聲說。

“那人口口聲聲說聽到落水者呼救,但我要告訴大家,溺水之人是不可能大喊大叫的,甚至於,連揮手求救都做不到……”

“因為溺水之人隻能像站立在水中一樣,不會平躺在水麵,也不可能傾斜身子,他們的頭會浮在水麵上,嘴巴有時候在水外,有時候又在水裏,一上一下,全然半聲吼叫不出……”

“他們之所以不能吼叫,是因為他們必須先能呼吸,才能夠說話,而隻要他們說話,水就會衝入嘴巴,中間根本沒空閑呼吸,又如何談得上呼救!”

李陌一的這番話,乃是來自於他兒時在魚塘中嗆水的經驗之談,沒有親身經曆過溺水的人,根本無法體會,許多人都以為溺水者一定會大聲呼救,甚至於揮動雙手,可惜這些,溺水之人根本就無法做到。

李陌一的話果然使得無聲的人群再度熱議起來,場中眾人沙沙議論著,許多人都在喊著,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那司吏大人打從李陌一開始說話,便一直被李陌一壓著,尤其適才李陌一那番左逆之語,更是激怒了他,此時便一手怒指李陌一,大聲斥責說。

“這些不過是你信口開河胡編亂造,誰人知道是真是假!”

沒想到的司吏大人話,立馬引來了不少附和聲,想來大家都懷疑李陌一剛才的這套理論。

李陌一也從未預想過他們能夠接受,但李陌一早有法子讓他們去接受,因為他決定做一件更加大膽的事情……

“司吏大人,敢問你可會水?”

不明李陌一用意,司吏大人下意識老實回答說:“不會……”

李陌一嗬嗬一笑說:“既然不會,那就好辦了,溺水之人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大家一看便知……”

李陌一話音剛落,人已經閃到了身後,他速度極快,身後居然隱約可見殘影。

那司吏大人不過是個平常漢子,當即便被李陌一一手抓住了腰帶,一把擲入了水中……

“噗通!!”

水花炸開來,一圈圈漣漪起,把在場之人都給驚呆了!!

這個衣衫破舊的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瘋子,竟然把府長官邸的司吏大人,丟進了剛剛發生命案的溝裏,而司吏大人還不會遊泳……

“救……救……”

那司吏大人在水裏冒出頭來,剛剛開口呼救,河水便灌入他的口中,他隻能一陣咳嗽,而後拚命踩水,雙手在水麵下亂舞。

果真如李陌一所言那般,如同懵頭鴨一般仰望著天空,眼裏湧著淚水,一臉驚慌,卻如何都無法開口呼救……

所有人都被這一驗證過程給驚呆了,以致於那些侍衛都過得半晌才反應過來,慌忙跳下去把司吏大人給撈了起來……

……

……

此刻,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般盯著李陌一,連那些平日裏仗勢橫行的侍衛,都不敢靠近李陌一。

司吏大人大口喘著氣,過得許久才緩過來,指著李陌一便罵說:“好你個大膽的賊人,竟敢襲擊本大人,還不給我押回縣裏!”

此時那些侍衛才鼓起勇氣,拿起手中水火棍,朝著李陌一圍了過來。

呂不偉雖然是個貢生,也被李陌一適才那番左叛之話給震到了,對李陌一也是敬而遠之。

但李陌一所做的這一切,其目的都是在為他的娘子伸冤,他又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呂不偉好歹是個貢生,此時出麵幹涉,又是受害人,眼下經過李陌一的解說,大家也都已經知道,這絕對不是一起意外,而是一樁凶害大案!

不過李陌一卻淡然若泰山,隻是朝司吏大人灑然笑說:“司吏大人,在下不太懂照律,不過作為司吏大人,敷衍應付,差點誤判冤案,以致於良人枉死,真凶脫身,若是讓你們那府長大人知曉了,你這司吏大人的位置還能不能保得住?”

聽得此話,司吏大人徹底頹了。

李陌一雖然對分析線索很擅長,但對照律還真的不是很了解,以致於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為什麽司吏大人徹底慫了。

隻是好像隱約記得,這年月律法很嚴,另外,打板子真的很疼很疼,李陌一親身體會,常人吃個二十大板基本就廢了一大半了,走路都費勁。

像司吏大人這樣的例子,若認真追究起來,事情鬧大了,隻怕府長大人會毫不猶豫對他下狠手,他自然是怕了的!

李陌一見得那司吏大人慫了,心中一陣暗喜,但從另一方麵來說,這個怨子算是結下了,而且這怨還不是一般的大……

司吏大人此時也隻能忍氣吞聲,朝李陌一訕訕說:“幸好這位朋友善意提醒,本司差點就誤判了這樁案子,敢問朋友尊姓大名,往後也好多多報答才是。”

司吏大人這話陰陽怪氣,李陌一能夠清楚感受到話語之中的陰冷,但李陌一既然敢得罪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自然是不怕的。

所謂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陌一也不避諱地報上姓名來。

“我叫……易仙,安丘鎮人士……”

司吏大人點頭致謝,暗自記下了這個名,而後朝貢生呂不偉說:“既然凶案仍有疑點,那麽我等便隻能將尊夫人的屍首請回殮屍房停放,以待府長官邸撥派人手,嚴查細訪,務必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呂不偉本就悲憤於妻子之死,對敷衍了事的司吏大人也沒什麽好感,此時也隻是拱了拱手,便不再多說什麽。

司吏大人也不想自討沒趣,便指使幾個侍衛,將屍首好生搬運了回去。

四周眾人這才漸漸散去。

呂不偉隨即過來感激李陌一。

李陌一便趁機向呂不偉說:“呂先生自可切記今日之事,若他日得以高中,莫忘了本心,讓這些無知橫侍,禍害了鄉裏……”

呂不偉已經三十多歲,算是個老貢生了,家境也漸漸式微,別人也不咋個看得起他,如今李陌一非但幫了他一個大忙,還說出這番鼓勵話語,他也是虛心受教。

“小生必定勞記於心中,隻是不知易小哥家住何處?我也是信不過這些侍衛了,往後調查案子,我想請易小哥一道參詳,還請易小哥再幫一幫我!”

先前告知姓名,李陌一說自己叫易仙,卻不想這呂貢生也暗暗記下了。

至於呂貢生剛剛所說,李陌一也是早有所料,因為這些個侍衛就是想草草結案,混個功績而已,呂不偉自然信不得他們,而剛才李陌一表現如此搶眼,完全就成了個值得信任之人,呂不偉擔心這樁案子會成為懸案,凶手一日抓不住,他的亡妻便一日不得安寧,他就求到了李陌一這來。

李陌一自然是願意幫忙的。

不過事情可不是這麽辦的,若李陌一一口痛快答應下來,又無償幫忙,這真真是虧本買賣啊,另換做誰人也難以接受,李陌一當即回說。

“我雖然在安丘鎮也是辦案子的人,但公務繁忙,著實有些抽不開身,而且這案子有另縣府長大人過問,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呂兄還是安心等待結果吧……”

旁邊的小胖子聽到此話,才知道自己看錯了李陌一,一直以為這是個冤大頭,豈知他比阿鐵兒還精明算計!

“騙誰呢這是!什麽公務繁忙!!還抽不開身,開你個獨球球啊,不就是個安丘鎮上的小侍衛嘛,這幾天侍衛們還休假了,給人家胡扯個什麽假話!”小胖子心裏嘀咕著,偷偷朝李陌一翻白眼。

不過那呂不偉卻是相信了李陌一的話。

因為李陌一雖然穿著簡單些,但真人不可貌相,而且李陌一這一身氣度著實非凡,遠非常人可及,自是個有本事的人!

一想到那司吏大人的做派,呂不偉是真的急了,他是縣學貢生,可以說半隻腳已經踏入了官場,對官場上的貓貓膩膩,也是清楚一二的。

這個案子雖然已經確認為凶案,但想要找到凶手,並非三天兩日的事情。

若是府長官邸的人借故拖延,妻子的屍身就停在殮屍房裏頭,又咋個能夠入土為安,又咋個能夠盡快為妻子找到真凶……

念及此處,呂不偉趕忙朝家人遞過去一個眼神,旁邊的家仆當即從懷裏取出一個銀袋來,伸手在裏頭摸索著。

呂不偉一手直接搶過銀袋,一把塞到了李陌一的手中。

“先生既然是隔壁安丘鎮上的當差侍衛,我也知先生公務繁忙,但亡妻死不瞑目,為夫的求告無門,還請先生為我做主,這些許銀子是在下的一點小心意,權當補償先生,求先生幫我呂家求個公道!”

呂不偉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李陌一再拿捏的話,這戲也就沒法再演下去了,而且銀子已經到手了。

李陌一當即歎了一口氣,朝呂不偉說。

“呂兄情深義重,易某也是欽佩不已,好吧,易某今天也舍命陪一回君子!”

呂不偉自然也知道,案子要由當地府長官邸來調查,李陌一是隔壁安丘鎮上的侍衛,隻能和他暗中調查,多少會受到些打壓,尤其是李陌一,剛剛得罪了那司吏大人,麵臨的壓力甚至危險,都不會少。

“先生放心,在下大小也是個貢生,淺學多年,雖沒有高中,卻也結下不少人脈,先生盡管放心查案,在下是怎麽都不會讓先生受半點委屈的!”

有了呂不偉的保證,李陌一也就安心了不少。

應承下來之後,呂不偉就要請李陌一一道回家,住在呂家,也方便往後查案子。

徐無誌留下的那屋子本就太小,隻夠住下兩人,如今有了新住處,李陌一自然是樂意的,不過他還是走到小胖子身邊來,從銀袋裏摸了幾小錠銀子,塞到了小胖子的手裏。

“小胖子,你回去讓我妹幫忙看著徐母,我不在的時候,要好好照料,知道麽!來,我來告訴你我那屋子如何走……”

很快,三五幾句話之後,小胖子點了點頭。

呂不偉見得此狀,趕忙讓家人簡單收拾一番,就要打道回府去了。

李陌一趁機給小胖子叮囑說:“回去告訴阿鐵兒,讓他幫我把那個人給找出來,隻有找到那個人,這個案子才算有些眉目,切記了!”

李陌一想起阿鐵兒早先給他下的驅逐令,又從銀袋裏摸出一塊大一些的銀錠,偷偷塞到了小胖子的手中。

小胖子不是蠢人,他剛剛也見證了整個過程,自然知道李陌一說的“那個人”,便是誤導劉壯的那個求救之人,那人即便不是凶手,也是目擊證人,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小胖子上下瞥了李陌一一眼,這男人也就二十來歲,長相倒是不錯,身上隻一粗布長衫,但不知為何,小胖子內心之中總覺得此人斷不尋常!

不過小胖子表麵上卻鄙夷萬分,挖了挖鼻孔說:“就你這個冤大頭,還幹個求的侍衛,放心地去呂家混吃混喝吧,放眼這四周整個地界,就沒有咱們找不著的人,不出兩天,咱們一定把那人給你揪出來!”

小胖子如此說著,一邊抓著背,一邊浪兒郎當地走了。

倒是李陌一看著這背影,沒來由覺著這小胖子或許也是個人物呢。

……

……

呂不偉見得李陌一交待清楚了,便請著李陌一回到了呂家。

又帶著李陌一見了家族中的老太爺,將事情都說了一遍,老太爺也將李陌一當成貴客人一般來敬重。

這呂家在縣西南有一處莊園,雖然有些破落,但仍舊能夠看出鼎盛之時是多麽的雄壯豪貴,可見呂氏的家底還是有的。

李陌一之所以答應來呂家,自然不是像小胖子所說那般,來這裏混吃混喝,而是想要調查這個案子,就必須要做背景調查,到底是衝動凶害,還是情害仇害。

首先要了解的,自然是亡者家中的情況,而想必沒有比呂不偉更了解他妻子的人了。

在呂不偉的盛情款待過後,李陌一也終於開始進入了調查的正題……

……

……

先前呂不偉說自家妻子生長於水邊,打小會水,李陌一就感到十分的驚詫,因為這年月規矩很多,婦女們有女誡,除非窮苦人家或者草民百姓,否則女子是不會下水的。

而且,呂家似乎是個書香世家,這年月講究個門當戶對,呂貢生的妻子應該也不是一般人家。

如此想來,呂貢生的妻子身為大家閨秀,竟然會水,李陌一想不感興趣都不成。

……

……

呂不偉仍舊沉浸在喪妻之痛中,談起妻子來,難免有些哽咽,李陌一也理解,一直保持著足夠的耐心。

“我娘子乃是塘河縣張氏的族女,這張氏一直協助上頭抗倭剿匪,在塘河方圓也是小有名氣的大家族,隻是受製於往年家底不淨,一直無法得到上頭的承認和接納,在下不才,十五歲的時候中得了個貢生秀才,張家想要通過姻親,與上頭走的近一些,便同我定下了這門親事……”

呂不偉這麽一說,李陌一也就恍然了。

農民起義似乎是這年月常有的事,所以,上頭對民間勢力也時刻保持著警戒,張氏無法得到上頭進一步認可也不難理解,便想通過與呂家結親來達成這目的。

但李陌一不由聽出了話語中的些許疑點來,當即朝呂貢生問說:“原來尊夫人出身抗匪的張氏一族,也難怪打小會水,那我多問一句,尊夫人可曾習武?”

呂不偉聽得李陌一問話,不由麵上有了些變化,不過很快就點了點頭說:“先生猜測不差,我娘子確實懂武功,也是命運作弄,不怕先生笑話,我跟她這一靜一動,倒也合拍,這種東西也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呂不偉說到此處,有些動情,眼見又是要落下幾滴淚來,李陌一見他情緒激動,便趕忙搶話問說。

“我就直接問了額,尊夫人可有什麽仇家?你們這呂府雖然也在安丘鎮西南方向,但距離九圩溝有段不近的距離,那地方又是僻靜之處,尊夫人怎麽會到那兒去?”

呂不偉抹了一把淚,訕訕說:“讓先生見笑了……”

“我娘子雖然懂武功,但這事其實隻有我一人知道,她是個愛笑的人,無論家裏頭還是街坊鄰裏,沒有不稱讚她人和善的,並未與人結下什麽怨,平日裏也很少出門……”

頓了頓,呂不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繼續說:“昨夜我在書房中溫書,睡在了書房裏頭,娘子則在內宅睡下,確實不知她為什麽會跑到九圩溝去……”

“這麽說來……是有人引了尊夫人出去?這呂府上下昨夜可有人察覺到什麽動靜麽?”

如果說張氏昨夜還在呂府中,今早卻身亡在了九圩溝,加上她又暗藏武功,無論是害人動機還是案子性質,都變得更加的複雜起來……

李陌一這麽問,也是有著目的和針對性的,張氏出身抗匪名族,身手應該是不錯的,若是被人強行打暈後綁上,必定會鬧出動靜來,再者,即使呂貢生沒有跟她同房,但身為呂家大兒媳,按理來說,張氏的臥房外間,應該是有通房丫頭在伺候著的……

“早上事發之後,家中老爺子就責問過家丁和下人了,昨天夜裏並無什麽異常……隻是不知道我娘子為什麽會偷跑了出去……”

李陌一不由皺眉沉思起來,若呂貢生這話當真,那麽……張氏應該是自己偷溜出去的,也隻有這樣,才能悄無聲息,沒有引發任何動靜。

這案子變得有些難辦起來……

平日裏足不出戶的張氏,為什麽會在昨夜獨自偷溜出去?

李陌一也毫無頭緒,隻好對呂不偉說,“我想到尊夫人的房間查看一番,不知道是否方便?”

呂不偉應該也是怕睹物憶人,不敢再進那個房間,便朝李陌一說:“我讓通房丫頭帶著先生進去看看吧。”

呂不偉出門喊了一聲,一個小丫頭便走了進來,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子,臉盤倒也不錯,身材也頎長,隻是太過單瘦,搓衣板的身子,頂著一個大頭,活脫脫一個豆芽菜。

通房丫頭或許與張氏的感情不錯,眼眶紅通通的,應該是因為主子的去世而哭過一場的。

李陌一一路上問起張氏平日的習慣,通房丫頭也是有問必答。

幾個問題聽下來,李陌一不由覺得,這張氏的日子著實簡單尋常,除了偶爾上街采買,跟著老奶奶到廟裏燒香外,幾乎是足不出戶的。

李陌一也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來,隻好作罷。

……

……

進到張氏房間之後,李陌一便開始搜查各種痕跡,可惜都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呂不偉夫婦的房間擺設極其簡單,但仍舊能夠看出一些別出心裁的布置,想來呂不偉和這個妻子的相處應該很融洽。

李陌一又搜查了窗台等處,仍舊沒能找到什麽疑點,便朝那通房丫頭問說:“昨夜你什麽時候睡下的?可知道你那主子幾時出去的?”

那通房丫頭眼眶頓時紅了起來,朝李陌一回答說:“奴婢這幾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昨夜晚飯過後便喝了藥湯,睡得迷迷糊糊的,著實是不知道張主子什麽時候不見了……”

李陌一見得她身子骨孱弱,臉色慘白,想來這少女應該說的是真話,便也不再追問下去。

……

……

張氏是個會武功的女子,身手比尋常人更加敏捷靈動,想要無聲無息地出呂府,應該不是什麽難事,通房丫頭沒有察覺也是正常。

而房間裏也沒有留下什麽蹤跡,那麽調查該咋個進行下去呢?

李陌一不由坐了下來,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陷入了沉思之中,那通房丫頭隻是垂頭伺候在一旁,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空氣之中仍舊殘留著一股淡雅的香氣,可人已不見,讓人徒添惋惜。

李陌一冷靜下來之後,便開始分析起來。

張氏的外出顯然是有什麽目的的,她主動避開了家裏的人,一定是做過了充足的準備。

而昨夜下著小雨,她必定會準備鬥笠蓑衣之類的雨具,但這些尋常東西,提供不了什麽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還需要什麽呢?

李陌一不由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鞋……

不錯。

張氏雖然會武功,但畢竟是個女人,平日裏無論是裝出來的還是其他原因,都保持著一副端莊的風姿,一定穿著繡鞋,而雨天外出,穿著繡鞋是非常不方便的,也走不了多遠的路,會武功的她是一定清楚這個道理的……

也就是說,張氏在出去之前,必定是要換鞋的。

夜雨天出沒,鞋底通常會附著上泥土,而通過泥土的特性,應該能夠推測出張氏到底去過哪些地方……

李陌一禁不住從座位上跳起來,走到床邊之後,果然發現一雙繡鞋,就放在臥榻之下。

李陌一如獲至寶一般將繡鞋子取出來,旁邊的通房丫頭卻是一臉古怪的看著。

女人的鞋子與腳,在這年月是十分之密的東西,通房丫頭又不懂什麽查案線索,隻看到李陌一如此開心,心中已經將李陌一當成個變態了。

李陌一仔細翻看了鞋底,果然發現上麵黏附了一些泥土,用手指輕輕揉搓一番,這黑色的泥土竟然散發一股臭味,還有一股淡淡的尿素氣……

“是牛糞!”

李陌一不由麵上大喜。

早先李陌一已經與通房丫頭確認過張氏昨日的行程,由於昨日下雨,張氏先在房裏刺繡,午後說是累了,便回房小睡,正好讓通房丫頭去熬煮藥湯去了。

如此說來,張氏製造了一個在房間午睡的假象,更支開了通房丫頭,獨自一人偷偷出去了一趟,鞋底才會黏上了牛糞!

張氏這一次外出,會不會跟夜間的外出有關?

李陌一不由開始暗自猜想起來,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張氏午後外出,遭遇了些什麽,才導致她不得不夜裏偷溜出去?

李陌一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又進了一步,興奮地朝通房丫頭說:“呂府中可有養牛?”

這個問題有些太過突然,那通房丫頭還傻站著不動,過得片刻才哦哦了兩聲,在前頭帶起路來。

……

……

呂不偉應該有些放心不下,正在房間外頭來回踱步,想進房又不敢,見得李陌一出來,聽說要去牛圈,便一同跟了過來。

聽李陌一分析說自家妻子曾經到過牛圈,呂不偉也不由疑惑說:“我娘子可不喜歡這臭氣熏天的地方,讓她整日裏繡花做女紅便已經足夠委屈她了,我可從未見過她喂養過那些牛,又怎麽會到牛圈裏去?”

猜想沒有得到驗證之前,李陌一也不好妄下結論,沉默著沒有回答。

……

到了牛圈之後,李陌一便開始四處搜查痕跡。

呂家的牛家倒也不算太小,裏頭關了足足六頭老牛。

可惜剛剛下過小雨,地上腳印足跡都被衝刷幹淨,李陌一隻能地毯式地四處探查。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