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是路斯坎第三軍團旗下武技長,也不知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被阿克勒姆會長選召為這次的特殊行動人員之一。

這已經是他第四次‘死亡’了……

可笑的是,他的第一次,沒有死於那無窮無盡的帝國軍勢下,也沒有死在惡魔的侵襲下,而是險些葬身狼吻前,似乎被自己人給宰了……

他從聖殿醒來第一時間就感覺莫名其妙的憤恨,甚至因此要去找那些混蛋邪教徒的麻煩,但想了想會長的對待他們的態度,也就忍了下來。

再之後就很尷尬了,原本在會長的帶領下一路勢如破竹的他們,在‘複生’準備前往最前線與大部分匯合時,卻發現自己往往直接被那仿佛永無止盡的軍勢給堆死了。

從第一次的絕望與恐懼,第二次的渾渾噩噩,再到本能的掙紮,直到此刻的麻木。

麻木並不是說他就此不再害怕死亡,因為無論死多少次,臨死前的那種冰冷與劇痛、苦楚與窒息、絕望與抗拒,都依舊如此的真切而可怕。

這一次次死亡,都迅速衝淡了原本‘變強’的喜悅。

是的,這具聖武士的身體極為強大,以至於讓他一個還在武技大師門檻邊緣徘徊的16級戰士,甚至懷疑自己的戰力是不是一度超越了他曾經一輩子也不敢奢望的傳奇境界,以至於最開始在海岸彼端衝鋒陷陣時殺那些帝國人就跟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而像他這樣契合‘軀體’的,即便是在他們這一百八十多號人中也並不算多。

會長現在一定很需要像他這樣的中堅力量,不能再耽擱了!

‘要不,索性再試試多等幾個人搭夥兒一起走吧。’

躊躇滿誌戈登剛如此作想,肩膀就被人拍了拍,他沒怎麽挺清楚對方說的什麽,隻覺得那清脆中又帶著一絲慵懶的甜美聲音仿佛將他屢經死亡的殘破心靈都修複了一絲。

當即心中就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居然是個女性軀體啊……真是幸運啊,會是哪位好胸弟呢?’

在他印象中那一百多副軀體中的女性並不算多,甚至隻有個位數。

但無論哪一位單獨拎出來,都是世間難得的美人,更是一臉正義與聖潔的姬騎士,很容易誘發雄性的征服欲望。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會長阿克勒姆的那副軀體……是個有著一頭火焰般的紅發,前凸後翹的美妞。

隻可惜無論是那種驚豔還是心底齷齪的想法,在那種場合下都隻能壓在心底。

但此時四下無人……不如跟這位好兄弟商量商量互相溫暖慰藉一番……?

戈登的臉上剛堆起笑轉過身,就看到一個被包裹在金屬鎧甲中的鐵拳如同炮彈般直擊麵門,當即所有美好熱切的幻象都化作一盆冰水當頭澆落,腳下猛的一踏向後蹬出,同時極力的抬起雙手護住麵門,並透過兩臂交疊的縫隙終於勉強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那一刻,巨大的困惑占據了他的意識。

對方明明也是和他一模一樣的裝束,可那幾個美的冒泡的‘姬騎士’他都有極其深刻的印象,甚至一度看到那些混蛋偷偷揉自己胸時憤恨怎麽自己就沒輪到這樣的好機會。

可眼前這位!他從沒有見過!

她是誰?!

“咦?”

對方似乎有些驚歎於自己的反應迅捷,戈登心中當即湧現出一絲得瑟。

身為一隻軍團的武技長,無論是偷襲還是反偷襲都是必修課,怎麽可能還會在這麽沒有技術含量的偷襲下栽跟頭。

心中更是浮現出待會兒將對方擒住再炫耀一下自己的別樣的‘審訊’功夫,過程一定會很愉快!

嘿嘿嘿……噢唔……

戈登人在半空,臉上才剛浮現出一絲笑意,就看到那名女騎士腳下一踏,就跟瞬移到麵前似的,一把拽住了他的麵門,然後猛的朝地麵灌了下去。

嘭的一聲巨響。

巨大的煙塵散去,地麵上呈現出一個方圓十尺開外的深坑。

而在深坑中的中心,一臉懵逼與迷茫的戈登四仰八叉的躺在正中心,似乎依舊沒能想明白,自己明明已經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卻依舊被眨眼間製服了。

然後對方就這麽提著他嚴重變形的麵甲,將他整個提了起來。

此刻的戈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與對方可怕的差距,但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試圖揮劍踢腿攻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聖武士。

但他的劍才剛揮出去就被一指彈飛,接連續捏碎了他的左右肩胛骨,於是揮舞的兩隻手頓時無力的軟垂下來。

隨著對方的手指一緊,他的顱骨就開始發出珂珂哢哢的碎裂聲,眼角膜的世界都頓時被染成了血色。

直到確認他失去了反抗能力,才終於鬆開了他的臉,任憑他癱軟的身體摔落在泥土間。

“加爾文,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其他人繼續戒備,提高警惕,這些家夥還是有些難對付的。”

對方的那語氣不像是戰場擊敗了一名敵人,就像是叢林裏的獵人對待被自己一腳踹的半死的土拔鼠一樣,吩咐自己隨行的孩子用草繩串起來。

“是,老板。”

接著戈登就看到一名‘精靈’朝走了過來,在自己麵前蹲下。

幾乎剛剛看到對方眼神,戈登就明白,這是個審訊方麵的高手!

必須立刻了結自己!

將對方埋伏在他們‘複活之地’的消息傳遞出去。

否則接下來隻會生不如死!

可他幾乎剛有這樣的念頭,就看到那名精靈對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你想死?”

戈登眨了眨眼,就驚恐的看到自己的肚子像是灌了水一般迅速脹大,眼看就要爆炸……

不!不!不!不要這樣!

嘭!

然後他的肚子就真的炸了……

戈登瞪著死寂的眼神,隻感覺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逝,彌留中隻聽到那名叫加爾文的‘精靈’仿佛在對他說道:

“我從你的腦袋裏看到了些對於女性的淩虐欲望,尤其是對人妻致孕的偏好,這不太好,所以我請你親自試試女性的妊娠之痛,當然,速度稍微快了那麽一點兒,接下裏,希望你有一個好夢。”

‘我要死了嗎?’這是戈登腦海中殘留的念頭。

‘肚子活活被撐爆而死……嗎?這是何等憋屈而操蛋的死法啊……

‘不過……總算是解脫了……

‘隻是對方不是打算審訊我嗎?’

就在戈登察覺出不對勁時,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又是那種該死的感覺,仿佛有個墜子紮進了腦子裏,將腦漿與思維一同抽離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戈登仿佛又‘活’了過來,隻是讓他奇怪的是,自己‘死’後不是應該先回到聖殿嗎?然後在那群死人臉的邪教徒注視下重新進入‘試煉戰場’嗎?

但很快的,這些疑問通通被他迅速遺忘了。

他看到了會長,看到了那一百八十多名同僚,然後在會長的帶領下,開始從這片不毛之地出發,一路高歌猛進,穿越了被嚴防死守的海峽,穿越了那屍山血海的海灘,抵達了那座似乎名叫薩瑪拉的王都,穿越了那仿佛直接被撕裂開的空間之門,來到了那座綠意盎然的海島上,來到了一座大山前。

接著就是無窮無盡的狼群!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北地的冬狼大概就是整個科瑞爾最難纏的狼群,沒有之一!

但在見到這群明明骨瘦如柴卻宛若瘋狂的狼群,戈登就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這些狼不但比冬狼的體型更大,最大的特點就是腦袋異乎尋常的大,狼吻比起其他狼類稍短,卻厚實異常,嘴裏的牙齒更是銳利且淩亂,有些像是鯊魚的牙齒,當它張開時又像是鱷魚似的,甚至能將人的腦袋給整個吞下去。

這玩意兒明明看上去瘦的過分,但皮下的肌肉卻結實非常,戰鬥力異常強悍不說,還悍不畏死。

仿佛它們的任務,就是在自己死前吞噬,吞噬自己所能找到的一切獵物!

好在他們的任務也並不是和這些難纏的狼群戰鬥,而是將會長在進入那座島嶼前分發給他們的黑色石碑帶到指定的地方。

幾乎就在他剛將黑色石碑插進地麵,上麵血色的符文閃爍,然後一道喧囂的黑色氣柱就衝天而起。

更讓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是,這些黑色煙霧,就仿佛無數麵帶憤怒、恐懼、絕望等等負麵情緒的麵孔似的。

僅僅隻是看一眼,就感覺自己的思維都在凝滯,理智也在隨之喪失。

而他也是最早完成這個任務的軍官之一,可就在他看著那詭異的黑色石碑與煙霧發呆時,卻是被一頭巨狼撲在了地上。

眼看著自己腦袋可能就要搬家,卻是一個火球轟來,當即將凶狼和他的軀幹一同炸的分崩離析。

就在他的上半身飛離出去於草地上不住翻滾時,他看到了那個解決掉他的人……

正是那名有著一頭火紅長發的‘女騎士’。

也是他的頂頭上司,奧術兄弟會的會長。

‘怎麽會……會是會長?’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就在他的意識仿佛又要再次模糊時。

哢。

整個世界的一切,就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的北地光影一樣。

所有正奮力完成任務的同僚停滯在了半途,正撲擊的狼群仿佛也成了一尊尊凝滯的石雕,衝天而起的道道黑霧如同固化,就連麵無表情的會長也變得一動不動。

就在他為此感到有些恐懼時,就感覺有什麽東西開始占據他的身體,並從他的體內生長出來。

“媽蛋,我就知道這群路斯坎人偷偷摸摸的挖別人祖墳就準沒好事兒,一眼看上去就跟邪教儀式似的。話說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麽鬼東西?狼?長的也太特麽醜了吧。”

突然他的嘴巴開始闔動,說出了一段根本就不是他意誌的話。

‘這究竟是什麽情況!你究竟是誰!從我的腦子滾出去!滾出去啊!’

戈登害怕極了,就像是輸光了所有籌碼、正被魔鬼附身的賭徒一樣,竭斯底裏的抗拒著。

但對方完全懶得搭理他。

“這種狼……我似乎見過……”

接著是第二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隨著他的腦袋不受控製的轉動,就看到自己的肩膀上先是長出一個肉瘤,然後逐漸長出了自己的腦袋,接著麵孔開始扭曲變化,變成了一個他從未見麵的男人麵孔。

不僅如此,他本已經被一個爆炎火球轟掉的腹部與下半身也開始重新長了出來。

此時此刻,戈登除了還能思考外,什麽都做不了,眼前發生的詭異畫麵更是突破了他的認知,他隻希望這是個噩夢!盡快結束掉的噩夢!

“什麽時候?”他的嘴巴繼續問道。

“剛抵達考威爾,我製住那名失控的弗族戰士的時候,有個這樣的東西撲進了我的……意識空間,不過我運氣不錯,它直接被卡文斯鼠直接分食了。”

重新長出下半身他走到一頭狼屍麵前,掰開了它的牙齒,又接著道:

“四顆犬牙有蛇一樣的毒腺,效果……有點像狂犬病,會讓受者抑製不住的肌肉**,迅速癱瘓,甚至呈現出幻覺。體格力量應該還在冬狼的平均水準之上,嘖,這樣的戰鬥力,若是來個十來萬頭,的確有席卷整個北地的資格。”

嘴巴道:“力量和速度這麽驚人,那麽理論上消耗同樣是冬狼的好幾倍,食量定然驚人,可能不比獅鷲吃的少啊,這樣的東西上萬都能讓路斯坎破產,阿克勒姆的翻盤計劃應該不至於這麽嘍吧。”

身體將狼屍的腦袋刨開了,另一個腦袋道:

“不……這東西根本就沒有胃……恐怕根本就不是自然衍化來的,更像是一種……專門為了殺戮而創造出來的收割機……”

他的嘴停頓了一會兒,才道:“這可真是一個讓人沮喪的消息啊,我尋思著,我們該不會又碰上什麽邪神或是邪物了吧?”

另一個腦袋:“這還真說不準……老板您的運氣……一直很魔學……伊格甚至還想對您的行為事跡做一個統計研究分析呢。”

嘴巴:“……我說,我要是現在直接讓蘭德爾給提……正義之神老大哥打小報告,就說有人在打他封印內辣玩意兒的注意,你說他會不會直接來個天神下凡,直接錘爆他們的狗頭?”

“這還真不太好說,神祇的封印豈是那麽好破開的,萬一這些路斯坎人隻是打點擦邊球呢,如果那樣情況下將正義之神喊下來祂豈不是很尷尬?說起來,我昨日找過一些當地聊過,月影島的本地人雖然信奉這正義之神與大地母神,但這裏卻更像是被諸神刻意遺忘的地方,這一千多年來,都沒有顯示出任何神跡,所以他們的信仰,更類似於對聖光與自然的原始崇拜。”

“不過我現在倒是有些期望這些路斯坎人真打封印本身的主意了,那樣必然觸及正義之神的底線,我反正是見識過魔法女神的降臨速度的,就不知道他老人家給不給力。”

這個聲音似乎有些沉醉於充當朝陽群眾的快感之中,又接著道:“就這樣吧,咱們再聊下去這位大哥估計要昏厥過去了,嚇出什麽心理陰影就不太好了。”

“等等!他剛剛在心裏喊那個紅頭發的女騎士叫會長,我讓艾德文娜來確認一下,那個‘資格’是不是就是被占用的那個。”

“嗯,我估摸著八九不離十了,嘿,如果是那就好辦了,回頭我們尋機把他給幹死,再讓艾德文娜‘上號’,這局遊戲……就直接將軍出局了。”

就在兩人的對話讓戈登越加狂亂迷糊摸不著頭腦時……

他就看到會長原本宛如石雕的眼睛忽然動了一下,朝著他們看來。

戈登頓時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先是跟炸毛的貓似的,渾身毛發都立了起來,然後又很快釋然道:

“我說阿克勒姆會長,你身為路斯坎的魁首,這樣公然偷窺,有點影響您的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