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巨龍。

眼見這隻試圖發動‘政變’卻撲街當場的二五仔寧願‘裝瘋賣傻’也不願就範,想了想還是打消了將腳丫子塞進對方嘴裏的衝動……

他估摸著自己真要這樣做了,以眼前這家夥先前的種種表現,怕是能當場‘死’給他看。

啊,大白天的,搞的要死要活的影響不太好。

當然了,對方會不會再次揭棺而起那就不知道了。

相比起這個生前似乎還有那麽點來頭的‘死靈法師’,李維可沒有那種讓別人舔自己腳丫子的惡習。

不過……對方先前提到過‘你們將成為我複蘇後的第一批臣子’?

還有這個沒事兒喜歡讓人親她腳丫子的習慣……

唔……有點兒意思啊。

李維頓時樂了:“這麽說,你生前居然還是個帕夏?那你跟那個綠帽王西爾帕夏又是個什麽關係?”

帕夏這個詞幾乎是卡琳珊這個地域君主的別稱。

隻不過近年來這個尊謂有些貶值了:每一個割據城邦的城主,如今都自稱為帕夏。

反倒那個已經可以定製衣帽間的西爾帕夏是個難得的正宗貨,也是個極品的蠢貨。

不是他的想象力有限,而是巫妖這種生物,除了那艘耐瑟魔法船中的布萊德船長,以李維的閱曆中,還真沒有什麽太過遠古的人物。

畢竟巫妖這種東西,雖說理論上它的生命是無限的,但‘保質期’卻是有限的。

它就像是一個布滿裂縫的沙漏,每一次倒轉,內裏寶貴的沙礫都在不斷的滲出。

隨著時光的流逝,它們往往會在‘失去自我’中逐漸崩壞、瘋狂,甚至憎惡一切活著的生物。

拜龍教的薩馬斯特就是典型的例子。

他在第一次襲擊自己的前女友艾拉斯卓遭到製止,並被法師之神阿祖斯奪走銀火死亡,卻被班恩的牧師以巫妖轉化儀式複活後,基本就隻剩下了塑造‘終焉之龍’和向魔法女神米斯拉特複仇的執念。

在被晨曦之主一錘子敲死後時隔百年的第二次‘詐屍’,就失去更多了……連帶著許多人連那家夥是否是薩馬斯特本尊都依舊存疑。

隻是在李維關於卡珊林有限的知識儲備中,不記得有哪個帕夏是女性啊……

‘難道是某段政變期間試圖攝政的王後?’

許是克倫維爾先前表現出的姿態雖然霸道,卻略顯****,以至於李維直到現在都還沒考慮過對方重生錯性別的可能……

畢竟即便是另類的巫妖轉化儀式,大多也是能夠選擇轉生形態或是寄生對象的。

沒事兒給自己變個性什麽的……那不是心理變態嗎?

捂著麵龐崩潰大哭的夏恩七世聽到這句質問陡然一滯,就像是被‘識破’了心中最大的秘密似的,瞪著雙紅腫的眼睛不忿的看著李維:

“你……你想要做什麽?”

雖然重重意外讓她內心混亂而又崩潰,但僅存的一絲理智,卻讓她本能的不惜代價也要守住自己這最後的秘密。

若是他夏恩七世克倫維爾重生的消息一旦被那頭貪婪的暴龍知曉了,那一切,就全都完了!

被這般戒備的眼神盯著,李維頓感不爽,搞的他像是個見色忘義的銀龍似的。

“一個小小的警告。”

李維的神色變得認真而嚴肅起來:“我曾經聽過一位前輩的教誨,他說,饒恕你眷屬第一次犯下的錯誤。”

夏恩七世頓時一愣,類似的話,他在位期間似乎也講過,難道對方看的是他的‘夏恩七世訓世語錄。’

心思急轉間,她緩緩的垂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陳懇道:

“這位智者的訓誨發人深思,你的胸懷同樣讓我心生敬佩。”

她頓了頓,深吸口氣重新抬起頭道:

“但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曾經也是一位王者,那麽就應該同樣聽過另一句話。

“王者絕不能低頭,皇冠會因此掉落。

“既然你需要的隻是一位能夠為你鎮守一方,開疆拓土者,那麽,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助我奪回卡琳珊……我可以讓整個卡琳珊……”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李維就像是完全無視了她的爭取,揮爪道:

“別急著打斷我的話。”

夏恩七世頓時麵色漲紅,曾幾何時,這樣的傲慢,都應該是她對別人的態度。

但她先前犯下的錯誤太過致命,為了複仇,她隻好選擇繼續隱忍。

這是就聽到李維接著道:

“這份教誨還有下一句,嚴懲他們第二次犯下的錯誤。”

說著李維的死魚眼瞥了一眼輕咬下唇麵露掙紮的‘半精靈’,冰冷道:

“我三天後就將接收到一批足有六千人的奴隸團,其中不乏一些從你那位後裔愚蠢的命令下險死還生的亡命徒。

“你可以有背叛我的決心,但別被我發現端倪。

“否則,我想這批新收下的奴隸們,不會吝嗇幫我這位新主人,教育一下他們的‘舊主子’的。

“是吧,菲舍。”

李維不由瞥了一眼麾下躍躍欲試的紅袍法蠻。

菲舍這個老司機自然也不負眾望的跟李維一唱一和的威脅道:

“哈哈,那可不是,老板你那句‘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可是深表讚同呐!這事兒您就放心教給我吧!”

說著還滿臉期待的瞅了一眼滿臉蒼白渾身不住發顫的‘半精靈彌賽爾’一眼。

不孝女艾黎聞言有些懵懂的看了看菲舍,又看了看自己的便宜老爹,心想難道自己至今沒能得到父親的承認,其實是因為父親教訓她的時候還沒動用過棍棒的原因?

當即狠了狠心,決定等回到澤蘭迪亞後,就找泰格那個矮矬子幫自己鑄一根四十尺長的鐵棍獻給父親。

‘唔!艾黎,你已經是一隻成熟的半龍魅魔了,一定受得住的。’

艾黎揣緊兩隻小拳頭,暗暗給自己打氣道。

隻要父親放開對她的管製,說不定以她的能力,也能夠為父親打下一座大大的疆土下來!

而一旁同樣相對單純的夏蘭薇珞絲陡然聽到李維的這句‘名言’,同樣心下一顫,開始想入非非:

‘李維斯居然有這麽暴力傾向的育兒觀嗎?’

有了這麽個開頭,已經同樣變成鹹魚的腦子中開始跑火車。

自己日後如果和李維斯有了孩子的話,當看到他要對孩子進行粗暴的棍棒教育的話,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是應該支持他的教育觀念呢?還是應該以一位孩子母親的身份站出來與他據理力爭呢?

如果自己幫孩子的話,李維斯又會不會連她都一起揮舞起教育的棍棒呢?以維護一家之主的尊嚴呢?

‘哎呀,我都在想些什麽呢!’

察覺到自己的所思所想後,夏蘭薇珞絲的體溫直線上升,滿身鱗片頓時就跟紅燒鯉魚王似的……

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們異樣的李維眼見像是鎮住了這名重生的‘女帕夏’後,不再管她,而是向菲舍道:

“如今奴隸商人格納特那邊倒是忽悠好了,就剩珍妮薩爾那邊還沒頭緒了,你有沒什麽好的建議嗎?”

在之前與奴隸交易所的接觸中,他們已經與那位格納特管事定下了口頭協議:

格納特所代表的奴隸交易所需將自己庫存的六千餘奴隸全部運往城東十裏外的卡琳河畔,屆時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起初格納特自然有些猶疑,一開口就定下了他們奴隸交易所全部的庫存奴隸,還一分錢定金不付,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不過許是近期路斯坎對月影群島發起的月海戰爭的確對卡琳珊的奴隸貿易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格納特許是看在他們幾個勢單力薄的外來者的身份上,並沒有太擔心他們敢賴賬,最終還是沒能經受住盡早處理掉所有積壓粗存回籠現金流的**,同意了這筆看上去有些誇張的奴隸交易。

但事實上撇開此次龐大的奴隸交易量與沒付定金之外,這種交易模式其實在卡琳珊倒也並不少見。

之所以選擇在卡琳河畔錢貨兩訖,而不是行程相對較近的卡琳港,這就牽扯到卡琳港的稅收與複雜的政治局勢問題了。

為了省下那群貴族‘吸血鬼’們的抽水,他們龐特交易所寧願繞遠路多承擔一分風險,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這,卻就給了李維他們鑽空子的機會。

當然,也僅僅是個嚐試,像是珍妮薩爾這樣隱蔽的反叛組織,願不願意配合他們還是兩說。

不……更確切是,他們在三天內,能否找到對方的據點,都還是兩說。

菲舍聞言也是麵露難色:“這個……像他們這樣的組織,在貧民窟與卡林城內,應該都是有眼線的,我和霍茲待會兒試著在打探一下吧。”

李維自然報以理解的點了點頭。

隻是就在這時,先前像是被他們嚇住了的‘彌賽爾’卻是突然開口道:

“珍妮薩爾?一直試圖解放卡琳珊全境奴隸的那個珍妮薩爾?”

“不錯,難道你有什麽線索?”

李維不由訝異的看了這個還未完全馴化完畢的二五仔一眼。

隻是心中有些疑惑,珍尼薩爾這個組織不是才出現不到二十年嗎?難道這個家夥才掛了不久?

眼見確認不是重名。

夏恩七世露出一絲複雜之色,抿唇笑著感慨道:

“說不上什麽線索,隻不過我如今所重生的這具軀體,就是一位珍妮薩爾成員,還是珍妮薩爾親自培養其的‘妹妹’之一,而由於我是一位專精死靈法術的施法者,所以我得到了一份純潔而憧憬的記憶,一個名叫‘彌賽爾’半精靈的記憶。”

‘這麽巧?’

李維頓時和菲舍麵麵相覷一眼。

是的……實在是太過巧合了,以至於他們都懷疑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針對他們的陰謀。

不過腦袋過了一圈兒,似乎也找到在卡琳珊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有什麽人需要兜這麽圈子坑害他們。

“很好,那帶路吧。”

李維當即拍板道。

如果能說服珍妮薩爾出手的話,那麽他們此行就相較完美多了。

但夏恩七世卻是杵著原地不動,她‘鼓起勇氣’看向李維道:

“那……我能知道你們的目的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們,不要傷害珍妮薩爾,‘它’已經是這片土地上,唯一的曙光。”

菲舍頓時哈哈大笑道:“哈?你一個帕夏,居然也會在意一個反抗組織的死活?這真是我在本世紀聽到最有趣的笑話兒。”

“不,也許……這也是那位半精靈姑娘唯一的遺願,守住這抹曾經照亮她人生道路的曙光。”

卻是一旁的夏蘭薇珞絲開口了,她看向克倫維爾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這具軀體上重生的時候,應該是選擇與彌賽爾的靈魂碎片融合了吧?”

夏恩七世‘目光閃動’,深深的歎了口,道:

“是的,她的純粹令我動容。

“她的憧憬令我這個曾經的帕夏感到汗顏。

“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治理的國度下,竟然還有著如此之多‘隱形’的子民。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實現她未能實現的夢,而非將這個琉璃似的‘曙光’打碎。”

嘴上這麽說著,腦海中卻滿是嫌棄:

‘啊,終歸還是被這肮髒而惡心的賤民所汙染了。’

‘不過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善加利用,讓我在他們麵前塑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單純女王’形象,讓他們對我放鬆警惕,以為我恢複更多的力量爭取時間。

‘至於珍妮薩爾……

‘珍妮姐姐……

隻是當她一想到這個名字時,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股強烈的悸動湧來。

一滴晶瑩的眼淚自她的麵龐滑落,墜在炙熱的沙漠上,破碎開來。

這充滿了瑪麗蘇式的畫風讓李維嘴角不由**,強忍著不適道:

“如果你真是這麽想的話,那你就大可以放心了。

“我們此行的目的,並非將這個‘曙光’打碎。”

李維的嘴角再次咧開,露出滿嘴猙獰的獠牙:

“恰恰相反,我們是要將這個曙光,散播到卡琳珊的每一個角落才對。

“嘖,不如我們這一趟的工作,就叫做曙光工程吧?

“如果那位珍妮薩爾真有你們所說的那麽聖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