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讓他們建成了啊,米那斯提力斯。”

李維此刻從天空俯瞰著這座白城,頗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臨睡前許個願,結果一覺醒來,夢境就成了現實一樣。

雖然眼前的這座城與他那模糊印象中的原型有很多不同之處,卻是如此的真實。

各個城區的主幹道上車流穿梭,人流如織,其中以人類為主,也經常能夠看到身穿警署製服的豺狼人,滿身煙火氣息的灰矮人,男俊女俏的精靈,還有在臨街兩側擺著各種小食攤的半身人。

隨著他那矚目的龐大身形掠過城市上空,途徑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駐足,抬手握拳放在心口微微頷首,為他獻上不是那麽標準卻發自真心的覲見禮儀。

“領主大人!”

就在他越過一座花市時,那些姑娘們齊齊歡呼著將手中的鮮花高高拋起,就在花兒就要墜下時,李維輕輕吹了口氣化成風,將這些花瓣卷向更高空再重新落下。

一時間,小半個城區都像是下起了花瓣雨一樣,到處都洋溢著歡聲和笑語。

原本還有不少人擔心今年遲來的春雨,會影響秋天的收成,可他們沒想到,傳說中的巨龍,他們的領主大人,居然還能夠操控天象。

這種權能,在他們看來,幾乎和神靈無異。

而望著這副宛如童話般的景象,原本在向孩子們講故事的吟遊詩人情不自禁的奏起了手中的豎琴,悠揚的琴聲自他的身後飄揚而起,在這場及時雨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動聽。

有那麽一刻,李維忽然有種自己感官都變清晰很多的錯覺。

就像是隻要他願意,就能夠傾聽到某個人的心聲。

這種感覺……他有些熟悉,就像是沉睡前,半精靈巡林員愛爾琳妮向自己宣誓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他時的感覺,但兩者又稍稍有些不同。

他一時間也說不上來究竟有什麽不同。

“老板,民眾們都是發自真心的信賴著你呢。”

卻是李維麾下的頭號舔狗紅袍菲舍,不時何時給自己施展了一個舞空術追了上來,舔著張臉讚歎道,然後在心裏補了一句,至少在這一刻。

“信賴……”

不過菲舍的話,卻是讓李維突然有種莫名的明悟。

這麽來看的話,白城的臣民們還真是把他當成了某種特殊的存在來看待了。

不是神明。

神明太過遙遠,科瑞爾很多人的泛信仰,頗有種功利性質。

所以,李維對於白城的民眾來說,更像是一種吉祥物般的存在。

強大的銀龍,意味著秩序與守護,能夠給他們帶來安寧而踏實的生活,如今更帶來了富足。

所以漸漸的,人們將自己對於未來美好的期許,都隱隱寄托在了他這頭銀龍身上。

就像是藍星古代神話中能夠行雲布雨的龍神一樣,即便虛無縹緲,依舊被人們自發的奉上香火,甚至演變出了後世的二月二龍抬頭的習俗。

這某種程度上,已經是信仰的雛形了啊。

李維不由失笑起來,同時也有些警醒……

他可沒做好這種準備,即便是有卡爾薩斯遺留下來的‘神性晶石’。

或者說,他至少目前來說,還沒有往那條路上走的打算。

主要是限製太多,還不太好走。

縱觀科瑞爾的神祇們,除了死亡三神那幾個被主動退休的耶各賜予的幸運兒,似乎就沒幾個是土著通過後天途徑成神的。

他們要麽是從蘇倫與莎爾那個創世的混沌年代誕生衍化,要麽就是如正義之神提爾、獸神格烏什從別的世界跨越而來。

而像是精靈神係、矮人神係和半身人神係,都是家族抱團,外人幾乎難以插手。

其實,做一個自由的高等傳奇甚至是半神,也挺好的。

而且,這些都還太遙遠了,哪怕按照極老期升格至古龍期的那道檻,他也還有至少七百多年慢慢來考慮這些呢。

李維這般想著,就搖了搖頭,將這些繁雜的念頭都驅逐出去,轉而看向一旁的菲舍。

這一看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菲舍,你瘦了啊,這些年,真是辛苦你們了。”

在李維的印象中,這位紅袍法師的體態可一點都不像正統的法師,早年挖礦帶來的健碩身材配上滿臉橫肉和那彪悍的光頭,客串下野蠻人戰士甚至是武僧都絕不違和。

但此刻的菲舍,整個身材都至少瘦了兩圈兒不止,兩鬢的毛茬也微微有些發白了。

在城邦上空強風的吹拂下,竟是有種莫名的‘滄桑’感。

“不,不辛苦。”

聞言菲舍身體微微一顫,滿是感懷道:

“老板,自從您沉睡以後,我才知道,這些年壓在您身上的職責與重擔,是如此的沉重。

“在最初的那幾年,我可真的是夜不能寐啊,老怕第二天一醒來,就遭遇上我們難以挽回的時局。

“這些年也的確發生了不少事,不過好在,我們都安然等過來了,等到了您的蘇醒。

“看到澤蘭迪亞,看到米那斯提力斯平穩發展到現在這樣的程度,我菲舍,是發自內心的感到自豪的。”

聽到這裏,李維雖然有些疑惑,他沒覺得身上的擔子有多重啊……

但他並不能以此否認對方和麾下們這些年為領地所作出的貢獻不是。

不由開口誇讚道:“菲舍,這些年,你們為澤蘭迪亞,實在是付出了太多啊。”

同時想著該怎麽好好犒賞一下這些不辭辛勞的下屬們。

不過一想到這個問題就忍不住的心疼起來,自己明明就睡了一覺,咋感覺就欠了一幫下屬半輩子的獎金似的……

菲舍臉上忍不住的浮現出喜色,但就在他想入非非,等待著老板可能有的賞賜時,天空再次飄來一聲充滿嘲諷和不屑的話語:

“李維斯冕下,我建議您別聽這個大光頭擅自邀功,他這些年對澤蘭迪亞最大的貢獻,就是以身作則親自帶動了澤蘭迪亞的服務業,付出最多的,除了嘴皮子,就是體液!”

“呃……感情是這麽瘦下來的嗎?菲舍,不愧是你啊。”

李維看了一眼突然出現的女法師,大有深意的看向自己的戰法團團長。

不過以他那不長記性常年找卓爾娘‘複仇’的戲碼,的確這才是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風格啊。

而聽到這熟悉至極的聲音,麵色頓時慘白的菲舍整個身體都木了,險些一頭從天上栽下去。

然後氣急敗壞的指著那名身著紅裙的女法師道:

“安娜!!!在家裏也就算了!在外麵就不能給你老爹一點麵子嗎?尤其還是在李維斯冕下麵前!再說了,我怎麽就沒貢獻啦,這也是為了我們澤蘭迪亞創收好嘛?順帶解決卓爾的就業問題。”

“嗯……也有理啊。”

李維習慣的扇了扇雙翼穩定高度,然後就眯著眼睛看著這對活寶‘父女’久違的吵架日常,兩不相幫,擺明了一副吃瓜群眾的嘴臉。

隻不過,在看到當年那個還不到他腳趾甲蓋兒高的小蘿莉變成如今這副禦姐的模樣,還是有些不太習慣啊,這應該還是對方刻意用了什麽煉金手段駐顏有方加上有部分精靈血脈的結果,否則以四十六年的時間流逝,指不定都快成老太太了。

唯一不變的是,依舊那麽毒舌……損起菲舍這個便宜爹起來,一點都不留情麵。

要是自己也有這麽一個女兒,他早就……

他忽然想起自己巢裏現在還躺著個比自己還能睡,隨時能讓他筍幹爆炸的不孝女,就忽然對菲舍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起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借口!你要真為那些卓爾著想,就應該引領她們走向正途,她們明明都是最富有經驗的武技老師和箭術老師,可你們男人們腦子裏隻有那些下半身的產業,哼!”

安娜滿是不服氣道,似乎忍菲舍老久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可以告狀,那自然是往死裏告啊。

“哎,還別說,菲舍,你女兒這法子不也挺好的嗎?”

李維沒心沒肺的幫著安娜一起埋汰這個紅袍蠻子。

卻沒想到菲舍一副便秘般的表情後,抬手捂臉歎了口氣道:

“這種事兒我能想不到嗎?甚至早就著手試過了,結果還沒過半個月就被學生家長給告上政務廳了,然後就沒下文了。”

“怎麽了?”李維和安娜同時問道。

不過前者是一副‘嗨!我就知道會這樣’哭笑不得的樣子,後者則是一副‘該不會是那個吧’羞憤欲死的神情……

菲舍再歎:“老板,正如您所說過的那樣,一片王朝的疆土容易改變,生物滲入骨髓的本性卻很難改變,那批卓爾武技老師平時穿著暴露有傷風化就算了,後來還在課堂上公然幹出那種……丟人事兒……實在是……無顏對您報告啊。”

而一旁的安娜則人都已經傻了,低啐了一句‘真不要臉’,有些不敢看李維,就低頭道了一聲:

“領主大人,我錯了,我在沒有徹底了解一件事情之前就向您報告,這是身為一名法師的恥辱,我……我就先告退了,不過您也別太相信這個死光頭,他嘴裏就沒幾句真話。”

說完這句話,這名智商和情商發展的不太均衡的女法師,就像她來時一樣,風風火火的逃開了。

“嘿!這沒良心的小妮子!嘶,氣的我心口疼。”

望著安娜離去的背影,菲舍笑著搖頭了頭,看向李維道:“老板,又讓您看笑話兒了。”

“卓爾的確不堪造就,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罪她們,在沒徹底搬倒那位存在之前,絕大多數卓爾,多少都會遭受來自血脈中‘詛咒’的影響,能像如今這樣隻是作風略微開放,已經算的上是我們教化有功了。卓爾的事兒就放在一邊吧,隻要格爾索恩那邊能和我們保持現在的默契,謀求共贏,那麽保持現狀就是最優選擇”

李維做完評價,繼續問道:“說說吧,我沉睡的這些年,北地都發生了些什麽?”

這將關係到他和澤蘭迪亞未來幾十年的決策。

“是!”

菲舍神情一淩,他早就做好了腹稿,吾不感慨道:

“在您沉睡的頭二十年裏,整個北地一片安定,也就是在這二十年裏,我們澤蘭迪亞基本完成了整個主城區瑟布林河畔平原的主體防禦工作,並逐步將無盡荒野的巨魔清理幹淨,將那裏變成了我們澤蘭迪亞的糧產基地和後花園。而這一切,我們的龍眷騎士德羅魯功不可沒。

“根據他的回報,他原本是打算回到世界之脊,回到他的霜狼部落,打敗自己的父親,帶領霜狼部落遷徙至潛藏深林的,結果就發現一股以影月氏族為首的獸人似乎出現了惡魔侵染現象。”

“影月氏族?”李維覺得這個氏族的名字有些熟悉。

菲舍:“是的,正是四十七年前攻占我們領地的那一支。”

李維恍然的點了點頭。

“所以德羅魯正好也在那時帶著他們的霜狼氏族趁勢而起了,如今,整個世界之脊的獸人,分裂成了三股,其中以德羅魯的這一股實力最弱,不過他們後麵一直有我們澤蘭迪亞在暗中支持,所以如今的獸人部落,依舊保持著這種三足鼎立的狀態,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被惡魔侵染的獸人,一直有持續壯大的跡象,就不知這種平衡何時會被打破。”菲舍蹙眉道。

李維知道,當這股平衡被打破之後,才是澤蘭迪亞成立以來真正意義上的挑戰。

當年北地的人類、精靈甚至是巨魔都被那股從世界之脊衝下的獸人大軍衝擊的潰不成軍,也不知今日的他們,有沒有一戰之力。

“排除掉獸人的威脅,另一件影響不大卻值得注意的是,在穀地曆1285年時,至高森林的地獄門堡似乎聚集了一幫拜龍教眾,是時,我們收到了來自豎琴手的請求。”

“啥?豎琴手怎麽會找上我們?還有……因為拜龍教?”李維不由瞪眼。

難道我們暴露了?

在他想來,他們當初在汲水城幹出的那檔子破事兒的確是出格了點兒,不過凡是有凱爾本兜底,因此一直相安無事。

所以他們與豎琴手的關係,一向是秉承著中立態度。

豎琴手居然求到他們頭上來了……

咱們關係有那麽好嗎?

而菲舍的回答則讓他發現自己顯然想多了:

“不隻是我們,薇拉與銀翼冕下,還有凱爾本閣下,他們都聯係過了。”

“我去……鬧這麽大陣仗,就因為拜龍教?”

李維不由的失笑道:“總不能是薩馬斯特那家夥又揭棺而起了吧?”

菲舍逮著龍屁就是一頓猛拍:“老板英明,那年地獄門堡之所以短短三年就聚齊起那麽多拜龍教眾、不死生物和惡龍,正是因為那裏出現了一名巫妖。

“他自稱……拜龍教創始人,薩馬斯特。”

李維的麵上頓時僵住。

菲舍攤手道:“然後他就……又被打死了。”

李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