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主觀意識中:

生存,對應著死亡。

既然第二場試煉的主題涉及到生存二字的話,那豈不是說明他們有可能會死在這裏?

就聽到那頭銀色巨獸的聲音回**在山穀間: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同樣,也是生物誕生之初被授予的第一個任務!

“隻有活下來,才有資格去繁衍,去追求更高階層的需求,比如……權勢與榮耀。

“身為新兵的你們,在未來的戰場上,將會麵臨各種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和無比惡劣的生存環境。

“很可能身在前線的你們,突然就聽到自己所在戰團的補給線被敵人切斷了,又或是身為斥候的你,忽然接到一個無論如何也要及時送達回營地上級的信息,但身上的軍糧早已消耗殆盡。

“那麽,你將如何在保證自己生存的同時,將任務完成呢?

“所以你們接下來的這場試煉,就是在一周內,從這裏,返回相距兩百公裏領地的廣場集合。”

新兵們聽到這裏稍稍鬆了口氣,負重徒步兩百公裏而已,一小時大概能趕五公裏,一天走八小時的話,就是四十公裏,一周時間……應該足夠了。

可能他們麵臨的首要問題,應該是食物。

有人開始懊惱自己怎麽臨行上車前就沒給帶上點兒食物呢,待看到真看到附近有平時有儲存食物的家夥們喜出望外後,不由更加懊惱了。

這類人種自然就包括大個子的費加斯。

這貨平時許是餓怕了,驟然聽說兵營裏的小麥飯管飽,當即在食堂打飯大媽們瞠目結舌的目光中,敦敦敦的先吃了足足兩盆大米,又懇請大媽們給他打包了兩盆……

所以他背後背著的那一大包包裹裏,光是小麥飯就帶了二十公斤……

但問題是……這大個子真餓起來,這還不夠他一個人吃的。

隻不過此刻赫伯特關心的重點卻不在這裏。

而是……這第二場試煉……

真的這麽‘簡單’嗎?

在他看來,就連第一場試煉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淘汰了至少四百多人,第二場不至於比第一場簡單才是啊。

“嗬,等著看吧,以我們這位領主的作風,絕對不隻這種程度的,要按這標準,我敢說,至少九成以上的人能夠通過考核,我們這新領地一共才多少人,還不到兩萬,依我看呐,至少還得再淘汰一半人才對。”

一旁的灰矮人鐵錘銅須說著風涼話。

在他看來,既然試煉的主題名為耐力與生存,那就絕不是讓他們來獅鷲山脈觀光旅遊的。

“啊?這還簡單嗎?”

雷爾夫已經有些懵了。

還沒等赫伯特附和,就聽到遠方那位銀龍領主的聲音繼續響起:

“為了盡可能的還原真實的戰場求生,從穀地返回營地的大路,將會由兩百名豺狼人騎兵進行巡視,一旦被他們發現行蹤並捕獲,那麽同樣意味著失去資格。

“可能有人想說,即便是在真正的戰場上,被敵人發現了行蹤,你也能將其反殺並重新遁走。

“那麽我想說的是,懷有這種想法的勇士們,你們可以盡管嚐試,我在營地等待你們的凱旋!

“現在,開始你們的荒野求生之旅吧。

“噢,差點忘記一件事情了,這一次的試煉,我隻會取前一千名,而前十名,將被授予代理連長之位,而如果你們能夠在三個月的新兵訓練期間,將這個位置繼續坐穩的話,我將會親自你們舉行血脈賜予儀式,成為像霍茲與德羅魯那樣強大的戰士,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峽穀間在詭異的沉寂了幾秒後,驟然爆發出人們狂喜興奮的回應聲。

其實……他們當中很多人還沒徹底搞明白規則。

卻聽懂了一件事情,如果能夠成為前十,將有機會成為豺狼人大統領與德羅魯那樣強大的存在。

“那麽,我拭目以待。”

李維卻是不再管其他,伴隨著又一陣淩冽的狂風,他撲扇著巨大的雙翼,飛向蒼穹,朝著營地而去,留下一地懵逼的新兵們。

哦,不過在李維眼裏,他們此時還稱不上新兵。

隻有通過了考驗的才勉強算是。

他知道,這裏麵絕大多數人都是眼饞那優厚的入伍待遇才參加的。

但一頭銀龍手中的軍餉,是那麽好拿的嗎?

所以,努力掙紮吧,凡人們!

……

就在絕大多人還望著李維的背影發呆時,老司機鐵錘·銅須就一馬當先的嚷嚷著朝著山峰上奔去。

“快快快!別磨蹭了,再晚就隻能回營地玩犢子了!”

赫伯特雖然也還沒完全搞清楚規則,卻並不妨礙他跟著老司機一起行動,當沒搞明白局勢時,跟著老油子走準沒錯。

“鐵錘大叔,你慢點兒啊,這不才剛開始嗎?”

雷爾夫一晃過神來,就看到除了他還愣在原地,自己的其他四位室友已經一股腦兒的往山上衝了。

不,不止他們四個。

那些來自幽暗地域的前礦工或者說是前前職業們,俱是跟百米衝刺似的往山上跑。

“嗨!還愣著做什麽,跑啊!”

鐵錘一個折身,拽著雷爾夫一路狂飆,可憐的孩子就跟隻風箏似於風中飄**。

“嗷嗚!!!”

幾乎是同時,身後就響起了豺狼人們此起彼伏的嚎叫聲。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的跟著跑。

“這不公平!我離你們太近了。”

有被抽倒在地的農夫如此抱怨道。

“不,在真正的戰場上,運氣也是決定你生存的一部分,坐下一班車回去吧,連地底巨蜥都跑不過,這體力做不了斥候的。”

霍茲咧著滿口利牙笑道,又隨後扔了一卷繃帶給那名被淘汰者。

等手下的豺狼人將這幾個倒黴蛋捆上打包扔在巨蜥後背上後,就看到人群已經涇渭分明的出現了一條分割線,就在一群農夫們還在氣喘籲籲的於山穀逃竄時,體格強健者已經如同散開的螞蟻一樣鑽進了山林間,不由笑罵道:

“是有點不公平,瑪德,跑的比兔子還快,不愧是從我們澤蘭迪亞出來的礦工,單論體力,這群銀月農夫還真沒法兒比。

“不過,在這北地的荒野求存,他們不一定有這些銀月農夫有經驗啊。

“還是老板會玩,哈哈。”

……

獅鷲山脈深處,一處僻靜的凹地間,赫伯特他們盤坐一圈稍作休息。

直到這時,就能很明顯的看出眾人的差距所在了。

而赫伯特荒誕的發現,自己竟然是這個小隊裏體力最差的!

是的,就連還是孩子的雷爾夫都比他體力好!

也許……不僅僅是體力比他好。

原本鐵錘是打算帶他們進一出山洞作為臨時休息點的,但雷爾夫卻說山洞裏有熊,還是很大的那種。

結果鐵錘不信邪,朝裏麵扔了塊石頭,很快洞穴裏就傳來熊吼聲,嚇得他們趕緊開溜。

如果是普通的熊他們也就一起上了,足夠他們五個人吃到營地去。

但這頭熊明顯跟冬狼那種高智的魔獸屬於一類的,加上又是隆冬,攢了一個季度的膘肉,個頭兒簡直大到嚇人。

赫伯特估計自己一劍砍下去,連它的脂肪層都破不開……

這一下,除了沒啥存在感的基克和傻乎乎的賀加斯,赫伯特和鐵錘看向雷爾夫的目光截然不同了。

有這樣一個能夠提前預知危險的戰友在,在這種荒涼而陌生的環境下,簡直再有用不過了。

“可……可能是我的感知比較高吧……當初給我做測試的法師老爺跟我說的,還問我有什麽信仰,如果日後有機會的話推薦我去教會做牧師。”

雷爾夫摸著自己的後腦勺道:“隻不過我後來又被一位德魯伊收留了,他說我的感知,某種程度上也能夠感知一些生物的淺層次想法,達到和它們交流的目的。”

“德魯伊?那你以後是不是可以召喚動物夥伴?”

赫伯特頓時來了興趣,在北地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他,雖然聽說過這個職業,卻從沒有和這種稀少的職業者打過交道。

“不是招動物夥伴,而是召喚一種……‘動物靈’?而且養父說那是圖騰德魯伊,還說我長得太醜,魅力太低,大概率是沒指望的。”

雷爾夫頓時垂下了頭,搓著手道:“不過我的體質和力量,都比較契合德魯伊的變形者,可以變形成狼人或是某些生物,比如熊。

“其實我更想成為其中的複仇者,因為那樣的話,除了一般的變形外,我還有可能變成劍蜘蛛、小石化蜥蜴、翼龍寶寶什麽的,而且還有可能學會某些法師的法術!”

除此之外,雷爾夫心底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來。

‘那樣的話……他就有力量,去向那群該死的獸人複仇了。’

赫伯特和鐵錘對視了一眼,俱是流出了羨慕的目光。

這可是……天生的職業者啊。

不像是他們,若是沒有天賦的話,花費再多的心血與努力,也不過是有生之年成為一名中階戰士。

原本赫伯特在看到自家孩子安東尼有不菲的法師天賦時,滿心以為自己其實很有這方麵天賦的,隻可惜立刻就被那個不孝子給打擊的遍體鱗傷。

安東尼說:“老師說,法師不是術士,天賦大概率是無法進行遺傳的。”

從那之後赫伯特就死心了,心灰意冷的那種。

至於鐵錘,他們灰矮人原本就是受到矮人之神摩拉丁詛咒驅逐的,即便是地麵的盾矮人,也是在雷霆之年受到摩拉丁的祝福後,才開始誕生出有魔法天賦的矮人。

它們,也被稱之為……雷霆之子。

那個成功將秘銀廳從影龍手中收複的盾矮人,就是一名雷霆之子。

為了不再雷爾夫這裏再次遭受更多的打擊,赫伯特與鐵錘近乎本能的換了一個話題:

那就是……他們在這場訓練中,該注意些什麽。

又或者說,他們怎樣做,才能成功自這四千多號人中脫穎而出。

至於那前十名的代理連長的位置,他們幾乎同時將其忽略了。

幾乎想都不用想,那絕對都是資深的職業者才有資格去爭奪的桂冠。

最終還是鐵錘歎了口道:“現在的情況,怕是比我們原先預想的還要麻煩的多。”

“是啊,來時是兩百公裏,可我們現在是翻山越嶺,路程怕是要翻一倍都不止,也就是說,我們即便是要按照最低的要求一周內趕到營地,每天至少要趕上12小時的路程……”

赫伯特神情也有些低落,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重新振奮起來:

“所以,這對像我們這樣絕大部分普通人來說,注定是個漫長的拉鋸戰,好在我以前在銀月城當過幾年兵,也算有些應對經驗,我們有些東西得先準備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他看來。

雷爾夫是個沒什麽獨自生存能力的孩子,賀加斯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他之前有個農場主的爸爸,而鐵錘雖然有些急智,卻缺乏在地表荒野的求生經驗。

至於基克這位臥底在這個小隊的眼魔大佬來說,前十所謂的血脈賜予對他來說是沒有太大意義的。

他表示隻想躺贏,不,做個混子。

所以此刻他也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看著這個叫赫伯特的人類,能提出什麽有效的意見。

赫伯特侃侃而談道:

“從前的騎士長教過我們,若是遭遇到這種失去補給的情況,首先要保證四點,才能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生存下去。

“那就是,水、火、每天找到相對安全營地,最後,才是食物。”

以他們從前的經驗來看,如果有充足的水供應,人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一般人也能堅持到三周左右。

如果沒有水,則堅持不到一個星期。

火的用處就太多了,在這種寒冷的環境下,它能給你溫暖,在黑暗的環境裏,能給你光明,還能驅趕野獸……

而每天休息前,在荒野中找到一處易守難攻的地點紮營同樣重要,可以免受風雪的困擾,而隻有每天保持足夠質量的睡眠,才能支撐白天的長途跋涉。

至於食物……不吃飯你有力氣爬山嘛!

雷爾夫小心翼翼的舉起手問道:“水的話,我們可以吃雪啊。”

赫伯特卻是搖頭否定道:“不通過加熱直接吃雪的話,你很快就會感到寒冷,困乏,甚至會導致腹瀉,而在這種情況下染病,往往是致命的。”

雷爾夫頓時為自己的無知羞愧的低下了頭。

“獅鷲山脈裏物資充沛,生物繁多,食物可以通過狩獵解決,那這麽看來,最關鍵的難題,還是落在火上了?”鐵錘摸著自己的胡子道。

山上有雪,隻要有火就可以融化燒開喝,營地有火晚上才安全,有熟食才能保持健康和體力。

“是的,這種潮濕低溫的環境下,鑽木取火很有難度,也很廢體力,不過若是沒有其他辦法,也隻能輪流來了。”赫伯特歎息道。

然而就在這時,一團火光突然映照在他們的臉上。

包括基克在內的所有人,全都一臉愕然的看向憨厚的大個兒,賀加斯。

或者說是此刻自他指尖騰起的火焰。

就見他搓著自己的腦袋傻嗬嗬地笑道:

“我怕你們冷,給你們暖一暖。”

臥槽?法師?還是術士?

關鍵是賀加斯這個大塊頭明明看起來並不聰明啊!

赫伯特整個人都傻了,怎麽感覺這個營地,似乎就他一個是普通人呢?

不,他本能的朝基克看去。

基克則同樣懵逼而無辜的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