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後有學者去研究眾神信仰的秘辛史,那就會發現,從穀地曆1235年開始,北地民眾對黑暗眾神、尤其是虐待女神勞薇塔的信仰,就開始日益普遍起來。

而後世許多關於這位女神於北地的神廟,大多都是從這段時間開始陸續建造的。

沒有人知道確切的原因,不過有不少法師學者經過研究北地的曆史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他們認為這應該是與1235年那場曆史上最龐大的獸人部落席卷整個寶劍海岸有關。

也正是那一年,像雅塔、三豬地、紅鬆鎮、包括金色荒原上的平民們都紛紛攜家帶口湧進北地第一雄城汲水城避難。

依托著那綿延無盡的巨魔之牆,汲水城才能曆經千年曆史幾次劫難而屢屢化險為夷。

所以人們也相信那一次也會如此。

曆史證明了他們的堅信的確是正確的。

在北地人民和各個城邦的團結努力下,北地人民的確將這股曆史最大的獸人入侵擊退。

但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這隻獸人部落被擊退前,已經圍攻了汲水城整整三個月之久!

由於錯過了收成,近兩百萬的民眾的吃喝拉撒頓時就將汲水城的後勤供給能力壓榨到了極限,即便是有南方的船隻遠遠不斷的通過海運源源不斷的將糧食從南方的安姆運送過來,卻依舊難以供給上如此龐大的消耗。

在那段時間裏,因為食物短缺而造成的各種惡聞多不勝數,易子相食甚至已經算的上是相對克製的行徑。

痛苦、絕望、嫉妒各種負麵情緒在城中蔓延。

而汲水城的軍事力量與正神的牧師們也必須分出大部分的精力去麵對獸人們源源不斷悍不畏死的攻城,根本無暇他顧。

這一切的一切,幾乎都成了黑暗諸神的牧師們,乃至惡魔邪神信徒們播撒教義的絕妙溫床。

其中虐待女神勞薇塔,無疑是最大的贏家之一。

這位侵略成性、專橫跋扈且又大膽無懼的女神,庇護著科瑞爾大陸上所有的拷問者、虐待狂、及恃強淩弱之人。

她的天性既冷酷又精於算計,熱衷於製造身體與心理上的痛苦,總是能準確地擊中受害者心中信念的缺口,又不像大多數的惡霸使用暴力讓人屈服,而是完美地運用人性的自私來推動她的計劃。

在那段時間裏,她的牧師們利用貴族們與一些灰色勢力的自私心理,煽動著他們對於那些外來避難者們的仇視。

說正是因為這群外來者的避難,才引來了獸人的圍攻,更是擠占了原本屬於他們的生存空間、並導致就連他們的糧食都開始出現了危機。

於是那段時間裏,汲水城內經常能夠看到一些貴族利用他們被領主們賦予‘輔助維護城內秩序’的特權,以‘偷竊’、‘搶劫’等等名義,將一些的確犯了罪和很多無辜的難民抓起來,當眾行刑,製造各種折磨,以滿足那些貴族發泄壓力與負麵情緒,同時以取悅她們的神祇勞薇塔。

而最受勞薇塔眷顧的人,則是那些能夠理解平民大眾心理與本質的信徒,因為她們知道該怎麽作才能讓愚民們陷入最深的痛苦,然後讓他們步向滅亡。

在她們的教義中宣稱:

這個世界充滿了各種痛苦與折磨,因此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麵對這些無可避免的苦痛,並對那些造成我們苦痛的人回敬更多的苦痛。仁慈是傷害與苦痛最好的同伴,因為隻有仁慈的襯托才能加深折磨的痛苦,但永無止境的殘酷與折磨,隻會讓受虐者起身反抗,所以偶爾也要心血**地停止折磨並給予他們意想不到的撫慰與治愈,使其捉摸不清女神的旨意,如此一來,愚昧的民眾才會更加渴求女神的仁慈,要盡力展現自己的**力,讓那些渴求折磨的人得到他們想要的、讓那些應得之人承受他們應得的、也要讓那些脆弱的人承受最深刻的痛苦。

長鞭、火焰、以及寒冷是女神賜給信徒最有用的三種工具。不論何時,當我們施加折磨與處罰之時,都應該宣揚勞薇塔的教誨。

痛苦是最全麵的試煉,它能增強精神的韌性,並讓渡過煎熬的人得到真正的喜樂。

隻有知道女神教規的人,才能施加真正的處罰與虐待。

隻要有鞭子的地方就會有勞薇塔女神。

敬畏勞薇塔,並渴望她的恩典!

李維當初第一次知曉關於這位虐待女神的教義時,就發誓一定要離這個全是抖S和受虐狂的教派遠一點。

甚至懷疑這位女神是不是從藍星穿越過來的,並直接拿斯德哥爾摩效應拿來做教義了……

至於為什麽他會知道這位奇葩女神的教義,還得從那本從耐瑟魔法船內拿到的那本【祈禱冥想法】說起。

由於身上還有一枚邪惡之鱗提亞瑪特的神恩賜予印記,天知道提亞瑪特大娘什麽時候會突然想起自己試圖煉過的龍‘銅’,然後再給他打騷擾電話。

神祇的耐心也是有極限的,尤其是對於‘愛才心切’的提亞瑪特來說,怎麽能夠容忍自己的投資‘肉包子打龍’呢。

李維甚至敢肯定,如果下一次信仰通道試圖鏈接在他的身上,再次被他無視的話,很可能會引起提亞瑪特的警覺,從而不排除使用一些簡單的試探方法。

比如,利用神恩印記的定位,派遣距離他最近的惡龍信徒前來確認真實情況。

不過距離上一次聯係已經八年過去了,而提亞瑪特也不知道是忘了這一茬還是決定‘耐心’一些,等李維再長大一些……

從那之後,李維就對【祈禱冥想法】上了心,並搜集了諸多神祇的信仰教義方麵的書籍研究,以備不時之需。

隻不過關於【祈禱冥想法】中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一步:即在思維中凝聚虛假靈魂體並賦予其相應的人格這一步頗有些……猶豫。

準備等待狄莎娜那邊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和效果反饋,可能才會真正步入這一步。

不過他顯然沒想到,此刻這位他最敬而遠之的神祇之一的牧師,就在離他們霍格工坊不到兩百米的巷子裏,施加著暴行。

而這種血腥而殘忍的刑訊也不知過了多久,遍體鱗傷的安格斯精神恍惚的癱坐在潮濕而陰暗的牆角,用麻木而絕望的眼神盯著這位瘋狂的盜賊導師嘴唇不住顫抖著。

此刻的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腳趾甲和牙齒,身體上也有很多軟組織挫傷。

很顯然,身為虐待女神的牧師,他的這位導師同樣深諳刑訊之道,所以對他的虐待,並不致命……卻足夠痛苦。

之所以他的手指甲被保留了下來,多半是這個瘋狂的女盜賊認為他頗有天賦,不想毀了他作為一名盜賊的基礎——十隻精巧而靈活的手指。

但安格斯感覺自己已經到極限了。

此刻的他,隻求一死。

但至少,他死前,終究守住了自己善良的底線。

他直到最後,都沒有出賣洛嘉莉。

然而,讓他有些不安的是,即便是這樣,他的導師,這位虐待女神的牧師兼女盜賊,此刻看著他的目光卻是有些詭異。

麵對刑訊的失敗,她不但沒有半點氣餒或者氣急敗壞,反而眼中的神情越加的興奮而享受。

看著心存死誌的安格斯,這位女牧師露出殘忍的笑:

“小安格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挺過最苦難的階段,又覺得我會在這之後氣急敗壞的幹掉你,以發泄心中的怒火?

在安格斯越加絕望的目光中,就看到那猩紅的唇瓣兒不住開闔,吐露著最殘忍的話語:

“不……這才哪兒到哪兒呢?我隻不過是動用了針對小孩子的基本折磨罷了,但再加深刑訊手段的話,就會對你的身體素質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你可是這一屆我最看重的孩子呢,怎麽會這麽輕易的讓你死去呢,我還指望你日後繼承我的衣缽呢。

“小安格斯,你給我聽好了,身為導師,我今天就要給你上上最重要的一課。

“那就是,肉體上的折磨,往往都是有其極限的,真正的痛苦,在於……精神上的絕望。”

聽到這裏,已經瀕臨心靈極限的安格斯本能的瞪大著眼睛,蜷縮起身子。

下一刻,就看到這位女盜賊再次解下腰間的那根先前帶給他無盡皮肉之痛的九尾鞭。

隻不顧這一次,女盜賊眼中露出愉悅而虔誠的神情,用長鞭朝著自己的身體上抽去。

長鞭所至,頓時皮開肉綻,但女盜賊的眼中不但沒有絲毫痛苦之色,反而像是在享受這種鞭撻,身軀不住興奮的顫抖著。

一邊抽著還一邊向某位存在祈禱著:

“啊~我神勞薇塔啊!賜予我神力,讓我看清……愚昧之徒藏在心底的秘密吧!”

“我神,萬祈!”

就在女盜賊的肉體與精神同時破開某種枷鎖,達到了未知領域的巔峰之時,就見她的頭頂,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波動扭曲。

然後猛然睜開的眼中,有道神性的靈光一閃而過,與此同時,她手中的長鞭,也開始纏繞出一股宛如冤魂般的灰霧。

麵對著這一切的未知,害怕恐懼的安格斯隻能瞪大著驚恐的雙眼,不住靠著四肢的支撐朝著後方痛苦蠕動著,口中哀求道:

“不……不要!導師!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放過我吧!”

“不!你沒有,我的直覺在告訴我,你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在隱瞞著我,不過……不要緊,很快,你誠實的靈魂,就會將一切都告訴我的,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女盜賊手持著九尾鞭一步一步朝著可憐而無助的孩子逼近著,笑著癲狂而扭曲,高高揚起了那帶著神力靈光的長鞭,朝著安格斯抬起的臂膀上揮去!

啪!

安格斯整個身體都躬成了龍蝦狀,兩隻充血的眼球都似要凸出眼眶,嘴巴大大的張著,但痛到極致,卻反而發不出什麽聲音了,隻有眼淚、鼻涕與口水不住湧出,混合在一起,不住的淌落。

那種痛苦,像是在靈魂中放大了千百倍,就像是靈魂都被撕裂了一般。

然後一股股灰霧隨著女盜賊的每一次抽打,自安格斯的七竅中不住騰起,在他的身體上方形成一幅幅扭曲的畫麵。

有年幼時,母親在廚房做飯時,將一些從田裏抓到的螞蚱和米蟲放在鍋裏煎的金黃笑著塞進他不住流哈喇子的小嘴裏。

有因為眼饞其他孩子手中的小馬玩具,想央求父親也給他買一個卻遭到拒絕,結果第二天父親用小刀親手給他雕了一個木製小馬,雖然醜了點兒,還被其他孩子嘲笑,但安格斯卻將其視作最珍貴的禮物。

還有在月之森的河畔,他和幾個小夥伴們一起玩耍的場景,但不知為何,總有個女孩子的麵龐像是被灰霧所籠罩,讓人看不清晰。

也不知是安格斯下意識的守護關於她的記憶,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亦或是……兩者皆有之。

“你究竟在隱瞞什麽呢?嗯?”女盜賊死死的盯著畫麵中的那個小女孩,總覺得看著她時,就有種似曾相識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基本認定這個小女孩就是安格斯死也要保守的秘密。

於是手中再重幾分。

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珍貴畫麵就這樣一幅幅的出現,又被一張張撕裂,每一次記憶畫麵的撕裂,就意味著這段寶貴的記憶永遠的離他而去。

“不!爸爸!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那是最最珍貴的記憶……他心中僅存的慰藉之所啊!

安格斯終於痛哭流涕的嘶吼起來。

也就在這時,一幅畫麵中地點讓女盜賊極其眼熟起來。

“這不是……霍格工坊嗎?”

畫麵中出現的,是兩名法師將一名精靈女童和一名老漢接進店鋪裏的場景。

‘洛嘉莉,祝你幸福……’

“不要!不要這樣!快停下!!!”安格斯的神情突然變得竭斯底裏起來。

這個名字仿佛成了一把打開記憶更深層次的鑰匙。

於是又一幅畫麵出現在他和女盜賊的眼前:

月之森的瑞爾河畔,安格斯將一隻編好的花環小心翼翼的戴在那名精靈女童的頭頂,然後鼓起勇氣道:

“洛嘉莉,等我長大了,你……你嫁給我好不好?”

那個精靈女童轉過身來。

這一次,她的麵龐終於清晰起來,就見她露出古怪的表情,伸手點了點安格斯的腦門兒道:

“想什麽呢?小安格斯,真論起來,洛嘉莉可比你媽媽還要大一輩兒呢!等到洛嘉莉成年,你說不定已經是個小老頭兒了呢,咯咯。”

“可是……可是我真的……”

“除非你呀,成為一名偉大的魔法師吧,據說隻有成為傳奇魔法師,才能夠利用法術獲得和我們精靈一樣的壽命。”

“嗯!那我已經一定要成為一名偉大的傳奇法師,踏著七色彩虹來娶你!”

“哼!想的美!等你先有機會學會一個戲法再來說這話吧!”

隻可惜,畫麵中的男主角,隻是一個農夫的兒子。

他最終也沒能成為一名法師,而是成了一名見不得人的盜賊學徒。

而這幅畫麵,也最終在安格斯目眥欲裂的目光中,撕裂了……

“不!!!”

安格斯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終於……絕望。

而另一邊,女盜賊如有神啟般死死的盯著那名精靈女童的地方,身體不住顫抖起來。

就在剛剛!

她得到了來自女神的啟示!

“居然……是殺戮之神的神子!!!我真是……太幸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格斯!你還真是我的幸運星呢!我們……要走大運啦!”

女盜賊用粗糙的手粗暴得揉搓著安格斯死灰絕望的臉,笑的扭曲而瘋狂!

……

與此同時,正在霍格商鋪吃著由法師舔狗們調配出法師甜點的小精靈洛嘉莉,笑容忽然一滯,心有所感的突然回首,朝著窗外看去。

不知為何,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

“怎麽啦!小嘉莉?”

眼看著所有人的心頭寶突然哭了出來,包括加爾文、菲舍在內的所有法師都慌了神,圍攏了過來,爭相勸慰道。

小精靈用雙手不住揉搓著通紅的雙眼,哽咽道:

“洛嘉莉……洛嘉莉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像是突然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這裏……這裏好疼……嗚……”她痛苦捂著自己的心口,那裏,仿佛正在被一點點的剖開,撕碎,不遺餘力。

接下來自然是法師舔狗們一陣花式勸娃。

而在遠處,原本正仰躺在老板椅上看著今日財報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去的李維,突然心頭所感的看向哭成淚人兒的洛嘉莉,蹙起了眉。

咚。

咚。

咚。

他的手指在桌麵上敲擊著。

也許別人突然來這麽一下還可以用小孩子的天性來解釋。

但他是除了加爾文唯二知道洛嘉莉真實身份的人。

殺戮神子的異常!

必然是出現了什麽異常。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於是取出了一枚水晶球。

水晶球呈現的畫麵中……

是一隻胖了至少三圈的史萊姆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