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回、小栓柱夜半送食,無意起葉樓多心(1/5)

0**回、小栓柱夜半送食,無意起葉樓多心

栓柱這孩子已經很久沒再夢遊了,更何況現在天剛黑不久,這孩子應該還沒睡覺,那他朝後院走,是要幹啥去呢?

我心中納悶,便想跟上去看個究竟。於是我放輕了腳步,輕輕的跟在栓柱身後不遠的地方。當然,栓柱並沒有發現我,一轉彎,就繞道了屋子的後麵。

我來到房子的西山牆,手扶著牆壁,探頭往後麵張望。後麵的這片菜地已經荒廢了很久,地上長了一些雜草。中間是那個大變壓器的鐵架子,天上的月光蒼白,把鐵架子在地上拖拽出一條影子。栓柱繞過那個鐵架子,朝後麵的院牆走去,我抬頭看去才發現,原來院牆處有一個豁口,這個豁口不大,但原本村部的院牆也並不高,所以栓柱走到豁口跟前的時候雙手扶著兩旁的石頭,一步一步的爬了上去,很快便翻到了院牆的外麵。

我心裏暗自琢磨,難道是栓柱這孩子三更半夜的又夢遊了?他到這來幹什麽呢。於是我便仍舊輕輕的邁著步子來到了後院蹲下身子,趴在那個豁口的後麵,悄悄的往外麵張望。

院子外麵是一片田地,裏麵的莊稼長了半人高。前陣子的雨水還算不錯,所以莊稼長得茂盛,那些綠油油的苞米,在晚上看去的時候是一片漆黑的。就這樣,我看著栓柱鑽進了苞米地。

一來是我十分的好奇,二來是我也擔心栓柱這孩子三更半夜得鑽進了苞米地總是不安全的。於是我加緊了腳步,來到了苞米地的跟前,我盡量放輕動作,免得苞米葉子發出聲響。我是想看看栓柱這孩子到底要去幹什麽。

其實此刻我也在猶豫,沒準栓柱這孩子又是夢遊了,要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就更不

能驚動他了。因為我聽人說過,夢遊的時候要等著他自然醒才可以,要是強行喚醒,夢遊的人會受到驚嚇。

不過我躡手躡腳的撥開保密葉子,探頭往裏麵看去的時候,卻發現苞米地中間有一片空場。那是因為苞米的秸稈都折斷,鋪在了地上。栓柱就蹲在那片倒伏的秸稈上,他的對麵也蹲著一個人!

萬萬沒想到,栓柱這三更半夜的出來是要見一個人,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蹲下身子,屏住了呼吸,透過苞米葉子的縫隙,仔細的看著前麵的兩個人。

月亮的光透過苞米的縫隙照射了進來,我可以勉強的把眼前的一切看清,隻見栓柱這孩子慢慢的鬆開了兩隻手,好像從手裏拿出了什麽東西。那個東西包裹的十分嚴密,它慢慢的一下子一下子的打開。不一會兒一股烤地瓜的香味便飄了出來,原來這孩子是給這個人帶來的烤地瓜吃。

我有仔細的朝那個人打量了過去,那個人衣衫襤褸,頭發蓬亂,身子佝僂著,伸出兩手來摸起栓柱的烤地瓜,連皮都沒拔就放在嘴裏吃了起來。我一下子就認出他了,正是剛才我看見的那個啞巴。我明白了,怪不得剛才我看見他蹲在大石背地底下吃烤地瓜,原來這烤地瓜是栓柱給他送來的。

栓柱給這個啞巴送吃的,這不足為奇,畢竟他隻是個孩子,心地天生就是善良的,在他的眼裏沒有什麽貧富。況且他已經沒了親爹是個孤兒,而這個啞巴你在劉家鎮流浪了多年,在某種程度上講,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

不過現在我不能離開,等他們吃完了我要帶栓柱回家去,畢竟現在天已經黑了,把他留在外麵是一件極不安全的事情。可我又不想打擾他們,便繼續蹲在這裏

看著他們。

那個啞巴吃了兩口之後,便把那幾個烤地瓜又包了起來,揣進了懷裏,然後站起身打算就走。栓柱也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那個啞巴往前走了幾步,轉過臉看著栓柱,衝他一個勁的擺手搖頭,示意他不要跟著。

見他拒絕,栓柱便停住了腳步,直勾勾的看著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看樣子他十分的意外,並沒有想到這個啞巴會拒絕他的跟隨。

那個啞巴又衝他擺了擺手,這才一轉身鑽進了苞米地,隨著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響過後,他便慢慢的消失了,不見了蹤影。聽聲音越走越遠,應該是往北麵去了。

栓柱就這樣一直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過了很久才轉過頭來,他並沒有往回走,而是慢慢的蹲下了身子,雙手抱著膝蓋把頭深深的埋了進去,看樣子十分的委屈,可他卻並沒有發出一丁點兒哭的聲音,我看著心疼,終於忍不住了,這才走了出來,來到他的身旁,也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對他說:

“孩子,跟小葉叔叔回家吧……”

栓柱抬頭看了看我又低下了頭,我輕輕地把他摟在懷裏,心裏也跟著一陣陣的難過,這時候栓柱抬起頭扭過臉朝身後那個啞巴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對我說:

“我爹……我看見我爹了……”

“啊?你爹?”

以前的時候也經常這樣說,但他每次提起這句話的時候附近都沒有別的人,所以我覺得他一定是因為他爹突然的死了,所以心裏難過,經常產生幻想,而如今他指著說他爹消失的方向正是那個啞巴離開的地方,難道他把那個啞巴當成他爹了?

越是這樣我越是心疼,並把栓柱這個孩子抱了起來,鑽出了苞米地,回

到村部去了。

進了屋子才發現,屋子裏的灶坑火還沒有滅,仍舊彌漫著一股烤地瓜的味道,看來剛才給啞巴送去的那些地瓜是栓柱親手烤的。

栓柱脫鞋上炕,我幫他脫掉了外衣,他鑽進被窩裏去睡覺了,不一會兒便打起了呼嚕。

時間還早,我還睡不著,但為了能讓栓柱睡得安穩,我還是順手關了電燈。在一旁摸起了那個好久沒用的煤油燈,把它點著了。來到了屋門口的地方,煤油燈的燈光當然沒有燈泡的亮,所以十分的柔和並不會影響到栓柱睡覺。

我把煤油燈放在窗台上,順手扯了一把椅子過來,住在窗台的邊上,借著煤油燈的光亮看書。

外麵一絲風都沒有,十分的安靜。翻了幾頁實在是看不下去。掐指一算我來的劉家鎮已經很久了。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帶著那些孩子讀書識字,天氣好的時候還經常到前麵去玩耍,跟這些孩子相處的久了,我覺得他們的世界十分的美,他們天真可愛,沒有任何的雜念,這世界在他們眼中是美好的,即便有的時候他們受了一丁點兒的委屈,憋著嘴哭上一陣子,可當玩耍起來的時候,那些煩惱很快的便會忘到腦後,我特別的羨慕他們。

我就這樣坐在屋子門口胡思亂想,想著想著便想到了那個啞巴。其實我對他還是有一些印象的,因為在剛來不兩天的時候,劉福生突然的死去,變正是他屋裏哇啦的喊叫著,揮舞著手臂來到幹活的人群中,報信兒的。想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了,他既然能發現劉福生的屍體,那有沒有可能他知道劉福生是怎麽死的呢。

想到這些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剛才那模模糊糊的困意一掃而光,我忽的站起了身,眉頭緊皺在

屋子裏來回的踱起了步。

找到劉福生的死因,對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一來是劉福生畢竟是我來到劉家鎮認識的第一個人,對我也特別的好,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總要做點什麽才對。二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東西才被殺人滅口的,很有這種可能,所以知道了他的死因,對我了解那個黑影子會有極大的好處。隻有明白了那個黑影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才能安心的執行我來時候就做好的計劃。

想到了這些之後,我突然有一種衝動,那就是去找那個啞巴。雖然他是個啞巴,不能說話,能交流起來會特別的困難,但好歹也有一線的希望。

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了,一切要等到明天白天再說了。

第二天的上午,趙金鳳來到了村部的院子,她是攙扶著他爹趙村長來的,看來趙村長的腰好了很多。

把她爹送到了上屋,穩穩當當的坐下來之後,趙金鳳便轉身來到了我的房間,我惦記著昨晚想到的那個啞巴的事兒,跟他閑聊了幾句,便故意扯到了啞巴身上,想跟她打聽打聽,這啞巴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金鳳打了一盆水,搬了一個板凳,坐在屋子門口,給栓柱洗衣服,聽我問起了這個頭也不抬的對我說,

“這個啞巴來了好幾年了,但具體的事兒你最好還是去問問我爹……”

我當然不願意去問趙村長,因為我覺得趙村長的眼神特別的深邃,總讓感覺到有些害怕,我跟他說話的時候都特別的加小心,唯恐哪句話說漏了嘴,會被他猜出一些事情來。

趙金鳳抬頭看了看我說道:

“咋的?不敢問我爹呀?看你那小膽子吧……要是不敢去的話,你不如去問我六姑……”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