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回、跳大神六姑施法,魂出殼夢遊太虛(1/5)

人們都走了,院子裏隻剩下趙六姑和劉老二以及躺在炕上的我,趙六姑的男人並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兒了,他這人整天閑不住,可能又是去哪幹活了。

趙六姑一臉凝重,十分嚴肅的樣子,讓劉老二關好了院門。然後又和劉老二一起把我身上的被子掀開,慢慢的扶我起來。把我身後的被子卷到一起,又塞了一個枕頭,讓我慢慢的靠在上麵,半躺半坐著。我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幹啥,也沒問。

在跟野狼搏鬥的時候,我曾用雙腿緊緊的把野狼盤住,他的兩隻後爪子用力的掙紮,在我的肚皮上一陣猛蹬,尖利的指甲劃破了我的肚皮,不過傷口並不深,也隻是皮裏肉外。最嚴重的傷是我的右腿,當時我就已經感覺到皮肉被翻開,現在腿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但仍舊隱約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殷了過來。她們倆扶著我慢慢的起來的時候,腿不小心動了一下,還會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見我靠好了之後,趙六姑又吩咐他的兒子劉老二到西麵的園子裏去弄一根直挺一點的秸稈,自己則拿出了拴在腰間的鑰匙,打開了屋子西麵炕稍上放著的那口紅漆的木櫃。

她彎下腰去,在裏麵找了一陣子,不一會兒的功夫拿出了幾樣東西。我好奇的看去,原來是****,三炷香,還有一個圓裏咕咚的東西,是一個鐵圈上麵蒙了一張羊皮,下麵用鐵絲纏繞了一個手柄,手柄的下麵拴著幾個銅環,還綁著五彩的布條,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麽,看起來很神秘的樣子。

這時候劉老二推門進屋,拿回了那根秸稈,秸稈也就半米多長,上的葉子已經被他扒光,弄的幹幹淨淨的。

趙六姑接過那根秸稈,拿出剪刀來把秸稈的一頭剪平,又把那三炷香拿了起來,捏到一起,試探著慢慢的插了進去。然後轉身把這根秸稈交給我,讓我拿著另一端,秸稈豎直朝上。我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麽,或許是又要做一些什麽驅鬼降魔的法事。

見我把秸稈拿好了之後,趙六姑囑咐劉老二守在屋門口,不要讓別人輕易的闖進來。她伸手拿起了那塊紅布,忽的一抖蒙在我的頭上。

此刻外麵的天色已經漸漸的暗淡了下來,屋子裏點起了燈,那塊紅布並不太厚,燈光仍舊可以透射過來,我眼前一片昏紅。

我聽到趙六姑脫鞋上炕,緊接著傳來呲啦啦的兩聲響,眼前火光一閃,我知道她是劃著了火柴。

趙六姑用火柴點燃了插在秸稈頭上的那三炷香,然後彎下腰拾起了那個圓裏咕咚的家夥,擎在左手裏,右手在上麵拍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響。這聲音清脆深沉,我這才明白過來,那應該是一麵鼓。

我也想了起來,之前曾經聽說過,有一些自稱是大仙兒的人,給人看邪門歪病的時候會做一場法事,叫做“跳大神兒”,“跳大神兒”的時候就會敲一麵鼓,叫做太平鼓。或許趙六姑手裏拿的就是太平鼓,而此刻他可能就是要跳大神兒。

那麽如此說來,她難道是認為我身上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所以才要請神驅鬼?

我心裏胡亂的琢磨著,特別的好奇。

緊接著,趙六姑又咚咚的敲了起來,還別說,這麵小鼓雖然看上去十分的簡單,可敲起來聲音清脆,特別的好聽。而且照六姑也不是胡亂敲的,她的節奏分明,像是有著獨特的韻律,隨著陣陣的鼓響,趙六姑半念半唱的

叨念了起來:

“咱們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鳥奔樹林虎奔山,喜鵲老嗚奔大樹下,家雀哺鴿奔房簷,行人的君子奔旅店,耍錢的哥們上了梁山,十家都有九家鎖,就有一家門沒關,門沒關,點香煙,火頭兒亮,煙衝天。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敲鼓唱神篇,神篇唱給老仙聽,老仙兒聽了笑開顏。恭請老仙慢慢走,凡間的弟子有為難。有危難,請老仙,老仙慈善法無邊,普渡凡人種善果,降妖除魔福齊天……”

聽著這套唱詞一句句的十分押韻,就著陣陣鼓聲特別的好聽。跳大神這種事我雖然聽說過不止一次,可卻是第一次經曆,感覺特別的好玩。唱詞就這麽一套,找六姑翻來覆去地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她念叨得越來越快,鼓敲得越來越急,那咚咚的鼓聲一下緊似一下,我不由自主的渾身上下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好玩新奇,可慢慢的卻覺得意識有些模糊,大腦漸漸的空白了下來,上下的兩個眼皮覺得特別的沉重,於是我在這紅布的遮蓋之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可透過那個紅布照射進來的通紅的燈光,仿佛慢慢的彌散開來,迅速的充斥了我的整個世界。

我隻覺得胃裏一股氣流來回的亂竄,嗓子眼兒抽搐了兩下,竟然打了一個嗝。

“嗝……”

聽見了我打嗝的聲音,趙六姑來了勁頭,鼓敲的更快了,口裏的唱詞也念得更快了。隨著一陣咚咚咚咚急促的聲響,我隻覺得心裏轟的響了一下,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重新恢複了意識,感覺自己的身子輕輕飄飄的,睜開眼睛看去,我竟然漂浮在趙六姑家屋子的空中,我的臉朝

著下麵,後背頂著屋頂。下麵是趙六姑家的土炕,我看到一個人半躺半坐著靠在行李卷上,頭上蒙著****,手裏拿著一根秸稈,秸稈上麵插著三炷香,香已經燃燒了一半。

那三炷香冒著煙,悠閑的向上升起,我甚至可以聞到那香煙的味道。

就在那個人的旁邊,站著一個年老的女人,她的手裏拿著剛才的那個太平鼓,仍舊扭動著腰肢,嘴裏邊念唱著,邊敲著鼓。可說來奇怪,我能清楚的看到她在敲鼓,也能看到她的嘴唇在不住的動彈著,可我就是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仿佛這世界本就是無聲的,安靜的如死了一般。

我忽然想起來了,那炕上坐著的人不正是我嗎?為什麽我卻能看到自己?難道我已靈魂出竅了不成?

我特別的驚訝,多年以來,我一直以為所謂鬼神隻是封建的迷信,盡管在前陣子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以後,我開始懷疑自己一直堅持的無神論是否是正確的,但還是無法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魂。而此刻我自己又是什麽?不就是輕飄飄的魂魄嗎?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原來的趙六姑真的不是凡人?

我的心裏胡亂的琢磨著,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呼呼的刮起了風,這陣風來得突然,也十分的猛烈,吹得趙六姑家的窗子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緊接著傳來砰的兩聲響,窗子上的兩塊玻璃被吹得碎裂了。

風一下子順著玻璃的縫隙灌了進來,把飄在空中的我的靈魂吹得搖搖晃晃。我試圖抓住一些什麽來穩住自己的身子,可去發現我什麽都無法抓住,並且我的靈魂可以穿透屋子裏的柱子和牆壁,無法著力,隻能任憑的這陣風吹得我來回的飛舞。

那陣風在屋子裏繞了一圈,忽

的一下又從窗子的縫隙鑽了出去,也硬生生的把我卷了出去。很快,我便飛上了高空,低頭看去,整個劉家鎮已經黑暗了下來,原來太陽早已經落了山。

我越飛越高,也感覺到越來越冷,我渾身上下打起了哆嗦,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肩膀。

不知道飛了多久,我的身子開始急劇的下降,我有些害怕,雖然現在我知道自己隻是靈魂,可這麽急速的向下墜,要是摔在地麵上,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可當我終於墜落到地麵上的時候,卻發現渾身上下並沒有哪裏感到疼痛,這才低頭看去,腿上和身上纏著紗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傷口早已愈合,甚至沒留下任何的疤痕,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一般。

我抬頭看去,眼前竟是一片山林,山上的鬆樹茂盛,一望無際的,到處都是濃綠。我試探著邁步往前走,走進了那片樹林。說來奇怪的是,樹林裏一棵草都沒長,地上除了那些**出來的樹根之外,還有一些圓裏咕咚的石頭。這些石頭看上去就十分的堅硬,上麵還長滿了青苔。我心中納悶,如此荒涼的石頭山,是如何長出這麽茂盛的鬆樹的呢?

我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突然聽見一陣咚咚的聲響,這聲音並不是趙六姑敲太平鼓的動靜,我總覺得在哪兒聽見過,於是我循著聲音的方向往前走,前麵不遠的地方發現一個巨大的石頭堆。

我心裏一驚,這個石頭堆我見過,正是我和趙金鳳在西南麵的山中,聽著那悉悉索索的動靜之後,我獨自一人趟過的那片土溝所發現的一模一樣。上麵爬滿了荊棘,那些荊棘生長的藤蔓,緊緊的把這些石頭裹住。

我知道,在這石堆的背麵,應該有一個洞口……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