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回、暗地跟蹤無結果,雨夜幽深怨女情

栓柱帶著大黑狗走了以後,我慢慢的朝那間屋子靠近,看來那個啞巴已經睡著了,我能清楚的聽到他打呼嚕的聲音。他的呼嚕打的特別的響,簡直驚天動地。看樣子他睡得很沉。不過我還是沒有掉以輕心,我擔心他是裝的,我猜想他過一會兒可能會偷偷的從屋子裏溜出來,趁著夜黑的掩映,去做他要幹的事情。

所以我並沒有著急離開,仍舊躲在離這間破屋子最近的苞米地裏找了一個不錯的角度,這裏苞米葉子長得茂盛,但卻有一個縫隙,透過這個縫隙,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間屋子。雖然夜色暗淡,但好在天上還有一些明亮的星星。

我就這樣躲在屋子的附近,靜靜的聽著,屋子裏啞巴打著呼嚕睡覺,可聽了好一陣子,他仍在屋裏打著呼嚕,並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我心裏暗自琢磨著,難道他今天晚上不想出去做什麽事情了?

當然,就算今天晚上沒有任何收獲,我也不能就此斷定那個跟陳寡婦背地裏交好的並不是這個啞巴。也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晚上他並沒有什麽計劃而已。跟蹤一下這件事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並不能依靠一天或者兩天的發現來做任何的判斷。

我就這樣在苞米地裏等了好一陣子,看來啞巴今天肯定是不能出去了,我便慢慢的站起身,打算回家去了。可就在我剛一轉身的時候,屋子裏的呼嚕聲不見了。

我不禁一驚,連忙的再次屏住呼吸,側耳仔細聽去。的確,屋子裏已經安靜了下來,難道那個啞巴已經起來了?難道他要開始行動了?

想到這些,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慢慢的轉回身,仍舊透過苞米葉子的縫隙,盯著那間破屋子。右手不自覺的放在了腰上的那把短刀上。

因為隻要一想到啞巴很有可能就是那個黑影子,我便會自然想起那天在西南山坡上,他向我扔過來的那一棒子,也會想起在村部的院子裏,他手持的短匕的狗頭差點刨碎了老宋的腦袋。在我的心目中,那個黑影子是一個下手凶狠,窮凶極惡的家夥,所以在麵對他的時候,一定要做好防備的措施。雖然我不確定如果我跟他正麵的對峙會占到便宜,但手裏有這把刀,多少會讓我安一些心,心裏會落一些底。

可是我聽了一陣子,屋子裏特別的安靜,也沒有其他的動靜。也沒看見啞巴從屋子裏走出來。我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於是我猶豫了一下,打算再往前湊一湊,到屋子跟前看一看。

打定了主意之後,我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把那柄短刀從腰裏拽出來,緊緊的攥在右手裏,輕輕的邁著步子,另一隻手撥開擋在我麵前的苞米秸稈兒,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就這樣,我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那間房子,來到了屋子的一側。

與其說是一間房子,不如說是一片廢墟,四麵的山牆已經倒塌了一麵,屋頂也漏了天兒。好在現在是夏天,所以天氣並不冷,即便是夜晚,也十分的溫暖。

窗子上原本還蒙著一塊塑料布,想必是冬天的時候,那些好心的村民幫著弄的,可能塑料布早已破爛不堪,一條一條的無力的垂著。我慢慢的探著身子,側著臉,透過那破爛的窗子往屋子裏看去。

那個啞巴竟然還躺在地上的幹草上,他側著身子,一隻手枕在頭下,另一隻手竟然塞進了褲兜子裏。他的雙目閉著,看樣子還在睡覺,隻不過是沒在打呼嚕而已。

他翻了個身,他在褲兜子裏的手抓了兩下,想必是在撓癢癢。他的嘴吧唧了兩聲,又咬咬牙,發出了咯吱的聲響。轉過臉之後,又打起了呼嚕,呼嚕的聲音十分有節奏,聽上去卻讓人心裏十分的煩躁。

看樣子他仍舊在熟睡,可能是我剛才太過敏感了。於是我慢慢的縮回身子,高抬腳,輕落步,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心裏暗自的琢磨著,思索著自從我來到劉家鎮以後,我印象中的啞巴的種種所為。其實這樣的思索,我已經不止一次兩次的,但我仍舊反複的琢磨著,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可剛走了幾步的功夫,我隻聽見身後那間房子的方向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晚裏,卻顯得十分的真切。我不禁一驚,連忙的轉回頭,輕輕的撥動擋在我麵前的苞米葉子,朝那間屋子的方向看去。

雖然顏色暗淡,但我卻仍舊可以看得清楚,那間屋子的方向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難道是我聽錯了?我心中暗自的琢磨,我屏住呼吸,又仔細的觀察了一陣兒,的確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又過了一會兒,屋子裏又傳出來打呼嚕的聲音,看來那個啞巴還在睡覺。那麽如此說來,想必是我聽錯了。

可能是我太過敏感了,所以聽著什麽都覺得和那個啞巴有關。我暗自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繼續轉回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很快,我便回到了我的家,屋子裏並沒有點燈,大黑狗趴在院子裏西麵的牆頭上,聽見我回來了,他立刻跳了過來,搖著尾巴,在我的身上來回的蹭。我蹲了下來輕撫了兩下,他乖乖的跑回它的窩裏去了。

回到屋子之後,發現栓柱已經睡著了,這個孩子就是這樣,特別的乖巧,從來不讓人操心。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竟然陰起了天來,我站在院子裏,朝南麵看去,南麵的山頭已經被白色的霧氣籠罩了起來,我心裏清楚,看這樣子是很快就有大雨來臨了。

俗話說得好“螞蟻搬家山戴帽,三天不過雨必到”。這是大雨的先兆,看來今年的雨水的確不少。

正如我所猜測的,天就這麽一直陰著,到了下午的時候,天陰得尤為嚴重。我趕緊去了學校,讓李海靜老師抓緊給孩子們放學,尤其是那些住在北麵村莊的孩子,他們來上學的路途遙遠,可千萬不能讓他們趕上大雨,否則會有危險的。

果然不一會的功夫,來了兩輛驢車,他們都是北邊村莊的,也是因為看到天色如此的陰沉,擔心自己的孩子回家太晚會挨澆,所以才打發幾個人來,把那十來個孩子都帶回去了。臨走的時候,我囑咐他們,這陣子天氣惡劣,可能會有連雨的天兒,先不要把孩子送來了,暫時放幾天假再說。

天氣如此的陰沉,此刻的劉家鎮卻忙成了一團,家家戶戶的婦女都忙著從院門口往倉房裏抱柴禾。如果遇上了連雨的天氣,燒火的柴禾被澆濕,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曬幹,家裏沒了幹柴火就沒法燒火做飯,所以但凡是大雨來臨之前,人們總會把一些柴火抱進院子,以備後用。

傍晚的時候,果然稀裏嘩啦的下起了雨,一開始的雨並不大,隻是稀稀拉拉的,可過了不大一會兒,便如瓢潑一般。又有一句俗話說得好:“關門雨下三宿”,意思是說,在家家戶戶準備關門休息的時候,下起了雨,通常都會接連下三天三夜。

這些俗話都是這些樸實的農民在長年的生活之中總結而來的,自然會有一些道理,所以雨就這麽一直稀裏嘩啦的下著,直到天黑的時候,還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今天晚上栓柱並沒有在家,不過我知道他沒有去找那個啞巴,而是在下雨之前被丁桂蘭領走了,她們家的孩子別看年紀小,但卻特別喜歡跟栓柱在一起玩兒,丁桂蘭也特別喜歡栓柱的孩子,尤其是劉福成死了之後,丁桂蘭也覺得栓柱這孩子特別的可憐,便經常把她領到家去,給他們倆做些好吃的,有時候也留他住下。

整個院子裏就剩下我自己了,百無聊賴,我索性關了燈,靠在行李卷上,閉上眼睛,聽著外麵稀裏嘩啦的雨聲,心中突然一片空白,在這一瞬之間,仿佛所有的記憶都從我的腦海中抹去,竟然有了片刻的安寧。我不敢再胡思亂想,唯恐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平靜。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院子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十分的清脆,有人踩在被雨澆過之後的泥濘的土地上,發出啪啪的聲響。我十分的納悶,這大雨的天兒,有誰來到我的院子裏呢?連忙坐起了身,透過窗子朝外麵看去。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又是陰天,所以星星被遮在雲層的後麵。我隻能影影綽綽的看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卻分辨不出來到底是誰。

我的屋門並沒有插著門閂,所以稀裏嘩啦的聲響,那個人推門進來了。我連忙坐起了身,準備穿鞋下地。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已經進了裏屋,站到了我的麵前。

他渾身上下已被雨水澆濕,衣服都已濕透了,緊緊的貼在身上,頭發一綹一綹的粘在了臉上,這不是別人,正是趙金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