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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句話太過意有所指, 寧稚沉了臉色:“什麽意思?”

喬淳沒回答,垂下眼簾,目光落在寧稚的手機上。

最佳女主角已經頒完, 鏡頭掃過場下。

在場的全是活躍於大熒幕的優秀演員, 外形氣質自不必說, 沈宜之坐在其中卻能脫穎而出, 成為最顯眼的那一個。

寧稚立即按滅了屏幕不讓她看:“你想做什麽?”

喬淳反問:“我能做什麽?”

她神色淡淡的,語氣充滿嘲諷, 但寧稚卻敏感地察覺她其實很失落。

她聯係她剛剛說的話,突然了然,肯定地說:“你嫉妒我。”

像是被戳住了痛腳,喬淳的臉色驟然冷了下去,正要說話,有人跑了進來, 喊寧稚的名字,到她登台了。

冷凝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寧稚看了喬淳一眼,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寧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有人因為沈宜之的緣故嫉妒她, 並不讓她高興。

上次紅毯後的宴會上看到的果然不是她多想, 喬淳確實跟沈宜之有什麽糾葛。

等到活動結束, 寧稚讓羊羊去了解了一下, 才知道喬淳是在隔壁給另一個品牌站台。

說是走錯地方了,才進了這邊的後台。

但在寧稚看來,她顯然是故意來找她的。

找她做什麽呢?就為了說那幾句似是而非的話?

想讓她因此對沈宜之產生什麽芥蒂?

寧稚仔細思索了會兒, 覺得不可能,沒有誰會因為外人這麽幾句話就產生懷疑的。

她更在意的是, 喬淳跟沈宜之有什麽交集?

喬淳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要跟寧稚說這些。

她隻是在聽人說寧稚在隔壁時,沒控製好自己的嫉妒心,直接去找她。

然後在看到她手機裏的沈宜之時清醒,卻還是沒忍住刺了她幾句。

她們應該已經破冰了,從上次紅毯後宴會上她們全程都在一起就能看出來。

沈宜之找回了寧稚,說不定連她這個盜版叫什麽名字都記不得了。喬淳失落地想。

她不甘心,卻沒有任何辦法。

下工回酒店,又遇到寧稚了,她們湊巧住同一家。

寧稚跟她的助理走在前麵,兩個人靠得挺近的在說什麽。

喬淳感覺自己又不受控製,悄悄地靠近她們。

她聽到助理大概是在哄她,列舉了一堆當地有名的商場:“等我們工作完了,可以去購物呀,我姐妹都列了單子讓我給她們帶。”

“不想去,我隻想回去。”寧稚有氣無力地說。

助理脾氣很好:“那怎麽辦,我們在這兒起碼還得待一禮拜,你為什麽急著回去?也沒什麽事吧。”

寧稚總算來了點興致,說的卻是:“不告訴你。”又改變了剛才的主意,“購物行吧,我要看下有沒有東西買,我想送給沈宜之。”

她說到這裏,發現了身後的喬淳。

寧稚麵對外人和麵對親近的人是兩幅麵孔,對外人她戒備心很強。

她收起了剛才的放鬆,客套地打招呼:“又見麵了。”

喬淳回味寧稚剛剛說起沈宜之三個字時的親昵意味,突然說:“有件事情你想不想聽?沈宜之跟我有過一個夜晚。”

寧稚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冷靜地說:“我們去別的地方講。”

酒店大廳人多眼雜,不管喬淳接下去要講什麽,寧稚都不希望被任何人聽到,給沈宜之帶來不好的影響。

羊羊戰戰兢兢地去開了個房間,帶她們過去,很有眼色地溜了,沒有進一步探聽這件堪稱娛樂圈辛秘的事。

寧稚打開了燈,隨便坐下,示意喬淳可以講了。

喬淳對她的平靜很不滿,坐下來,像勝券在握那樣慢條斯理地說:“你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寧稚認真地說:“如果真的有你暗示那樣的夜晚,現在應該是我嫉妒你。”

喬淳怔了下,瞬間知道自己輸了。

寧稚不滿她對沈宜之形象的捏造,但也無意幫她糾正真正的沈宜之是什麽樣的。

她看了喬淳一會兒,給了她幾秒鍾時間,見她不說話,起身想走了。

喬淳忙問:“你不覺得我跟你很像?我們的眼睛很像。”

寧稚依言看了看她的眼睛,恍然想到那天紅毯後的宴會,她看到喬淳覺得有些眼熟,難怪眼熟,因為她們長了一雙相似的眼睛。

可是這能代表什麽?

寧稚疑惑,沈宜之喜歡的又不隻是她的眼睛。

喬淳突感無力,算了,就這樣吧,她想,緩緩地開口道:“去年九月,我們在一個飯局上見麵。”

寧稚坐了回去。

去年九月,在娛樂圈混了兩年一直不溫不火的喬淳得罪了人,事業一下子被打入穀底,她四處奔走卻沒有任何起色,最後動了出賣自己的心思。

她奉承經紀人很久,終於被帶去了一個飯局。

這是常有的勾當,沒人會覺得奇怪,大家都習以為常。

飯局上的人有一半是喬淳見過,但說不上話的,也有幾個是她隻聽過大名的。

她定下的目標是一家娛樂公司的老板蘇辛,聽說對方喜歡女人,對象換得很快,應該不太難。

飯局剛開始,她就被灌了好幾杯,她其實並不擅長喝酒,單單這幾杯下去,胃就被燒得灼疼,但沒人會在意她的感受。

一杯又一杯灌下去,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有人幫她擋了酒。

是沈宜之。

喬淳早就注意到她了,她們位置相鄰,但沈宜之一整晚沒有開過口,顯得興致缺缺,喬淳也不敢貿然跟她搭話。

她幫她擋了酒,雖然這對沈宜之來講隻是舉手之勞,卻還是讓喬淳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沈宜之比蘇辛好多了,起碼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沈宜之有什麽不好的傳聞。

至少幹淨啊。她被酒泡壞了頭腦,沒有去想從來沒有過男女關係的人怎麽可能看得上她。

她挖空心思地想跟沈宜之搭話,結果是沈宜之先開了口。

“幾歲了?”她問,語氣溫和。

喬淳那一瞬間的心跳得很快,她睜大眼睛,回答:“我十九歲。”

她的眼睛被酒意熏染得濕潤,黑漆漆的,顯出天真來。

沈宜之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看了一會兒,有些突兀地說:“我有個認識的小孩,今年也十九。”

喬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又不好不接話,隻好有些生硬地說:“哦,真巧。”

沈宜之笑意淺淡,沒再跟她說話了。

喬淳暗惱,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沈宜之給她擋過一次酒,旁人也就都識趣地沒再來為難。她也就閑了下來,在邊上暗暗地打量身邊這個女人。

她怎麽會來這樣的局?這顯然不是她喜歡的場合。

她好像很失意,她這樣的人還會不如意的事情嗎?

她有什麽心事呢?

飯局結束後,她拜托組局的人把她送去了沈宜之的房間,組局的人本來沒這麽大的膽子,但想到沈宜之整晚隻跟她說了話,還幫她擋過酒,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意思,就同意了。

聽她講到這裏,寧稚突然想到幾個月前,還在劇組的時候,沈宜之帶她去過一次飯局,那次她老板蘇辛也在,飯局結束後,蘇辛還對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早前就聽聞沈宜之喜歡年紀小點兒的,沒想到傳聞是真的。”

所以不是傳聞,是蘇辛就在現場,她看到的,隻不過跟她提起時,比較含蓄,調侃的意味居多。

喬淳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自顧自地往下講。

她洗完澡出來,沈宜之正好開門進來。

發現裏麵有人,她先是不悅,待看清是她,神色緩了緩,走了過來,問:“你怎麽在這兒?”

但一走近,看到她身上的浴袍,沈宜之明白了,神色恍然。

喬淳的心隨著她的反應上上下下,看到她露出恍然的表情,很是難堪,暗暗想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跟她認識就好了。

但現實沒能給她傷春悲秋的機會,她匆忙進入狀態,緊張地思索她現在是應該用身體貼上去,還是去**。

沈宜之沒等她想明白,問:“你想要什麽?”

喬淳直接把想要的那個角色說了出來。

沈宜之想了一會兒,似乎終於想到她說的是哪個角色了,說:“可以。”

喬淳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達成目的了,有些恍惚,但她的心吊得高高的,沒有分毫放鬆。

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她問:“那你要什麽呢?”

沈宜之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像在飯局上那樣,看了會兒她的眼睛,說:“你聽我說說話吧。”

隻是說說話嗎?

喬淳不免覺得他們這些大人物也挺不容易的,心事隻能講給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聽。

沈宜之的心事有點長,要從很多年前開始講,從她提過的那個十九歲的小孩八歲時她們第一次見麵講起。

那是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隻是她們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不是見不到,而是不能見。

喬淳聽到那個小孩趁她睡著時偷吻她的時候,心跟著顫了一下,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事實也是如此。

“那天是她生日,她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滿足她,隻有這個,不行。”沈宜之說。

可是她說著這樣的話,表情卻很難過,很懊悔。

她那年也就二十二歲,處理事情不夠妥善,她指責寧稚說她什麽都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人幫她,所以應該靠自己,應該好好學習,而不是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寧稚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寧稚有她,寧稚的未來她早就想好了,隻要她高興,想做什麽都可以,她有能力支持她的夢想。

可是因為寧稚的輕薄,因為她被激怒,說的話太傷人,寧稚選擇跟她決裂。

開始她以為冷靜些時候,總還有機會緩和的,但後來她發現,寧稚很堅決,她不再跟她聯係,也不再見她,就像從來沒有認識過她那樣,把沈宜之徹底驅逐出她的世界。

於是她對寧稚情況的了解,隻能來源於父母,寧稚中考了,考得很好,被本市最好的高中錄取。寧稚好像長高了點,比以前要懂事得多。寧稚不來家裏玩了,上次讓她來吃飯也不肯,變生分了。

沈宜之逐漸不滿足這些,想要了解得更多,她想辦法找到寧稚的班主任,表現出關切,時常詢問寧稚在學校的情況,

她那時已經走紅,沒有人會覺得一個功成名就的大明星會對一個普通高中生有什麽企圖,再加上寧稚的情況老師也了解,她父母雙全,卻都不管她,奶奶倒是關心,卻也力不從心。

於是事無巨細都告訴她,並答應了她不告訴寧稚的請求。

但是寧稚很讓人省心,在學校裏認真念書,考試名列前茅,壞事從來不參與,實在沒給沈宜之任何關心的機會。

沈宜之隻好要來寧稚的課表,每次小考大考都去問班主任她的成績,逢年過節準備禮物送去各個任課老師家裏,希望他們能對寧稚多多關照。

她說到這裏告訴喬淳:“其實就算我不拜訪她的老師,不關心她的成績,她也能很好地成長,像許多優異的學生那樣,一邊念書一邊度過青春期,然後考一個優異的分數,上一個好大學。隻是如果那樣的話,她的年少時期就沒有我的存在了,我不能接受這一點,我想參與,哪怕是單方麵不為人知地參與。”

“你為什麽不去找她呢?”喬淳疑惑地問。

但話音一落,她就知道自己說了一句蠢話。

怎麽找?那個人顯然喜歡得很深,回應不了同等的感情,又去找她,不是讓她更放不下嗎?

見她想明白了,沈宜之靜默了一會兒,想到了什麽,笑道:“不過我有兩次,差點沒忍住。”

一次是在寧稚高三,她突然決定複讀,想要念音樂學院。

這是一件大事,沈宜之怕電話裏講不清楚,趕了回去。

到老師辦公室當麵詢問。

問明白寧稚是認真的,並非叛逆期的兒戲決定,沈宜之離開了辦公室。

她決定支持寧稚,想著能從哪些方麵幫她,學音樂很花錢,這不是問題,悄悄給奶奶,不讓寧稚知道就行了。

音樂需要很強的天賦,這也不是問題,她相信寧稚可以的。

她經過榮譽櫥窗的時候,停住了步子,她看到了寧稚的照片貼在上麵。

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她長大了很多,和最後一次見麵時,有了不小的變化。

大概是睡到一半被叫出來拍照,她的頭發有一小撮微微翹著,拍照的老師也沒有提醒她。

她皮膚冷白,襯得望向鏡頭的眼睛格外的黑,但不像其他學生那樣的或喜悅或鄭重,她有點無所謂的樣子,似乎不是很開心,看上去依然還是那個八歲時坐在台階上發呆被她用一個冰淇淋就騙到的小孩。

沈宜之突然就很想見她,前所未有地想。

她知道她的班級在A棟教學樓三樓左數第二個教室,知道她坐第三組第五桌,知道這節是數學課,她肯定聽得專心,她從教室窗外經過,隻看她一眼,寧稚不會知道的。

就在她即將受不了**的時候,下課鈴響了,她隻好離開。

“這是一次,還有一次是去年六月,那次沒見到倒是陰差陽錯了。”沈宜之記得很清楚。

她越來越想見她,這幾年,每次她回家,寧稚都會避開,她們就住對門,但卻真的一麵都沒有見過。

那一陣她總在想,她們到底還有沒有可能重歸於好。

越想越不敢肯定。

終於在六月高考的最後一天,她去了寧稚學校外等她。

想的還是,就遠遠地看看她吧。

她們快要有五年沒見了。

那天天氣很好,初夏的陽光已十分熱烈,像這批正在裏頭考試的高中生,正處於人生最熱烈的年紀。

沈宜之等了一早上。

交卷鈴聲響起不久,陸陸續續地有學生從校門口湧出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校服,朝氣蓬勃,過分青春。

沈宜之不錯眼地看,想的是寧稚也處於如此燦爛奪目的年紀,想象或許下一秒她就會出現,像一道光那樣耀眼。

然而一直到裏麵的學生越來越少,到門衛把大門關上,沈宜之都沒有等到人。

“為什麽?”喬淳疑惑地問。

沈宜之說:“她從另一個門走了。”

竟然是這樣烏龍的原因,喬淳呆滯。

沈宜之知道這個原因時,也是一陣無言以對,隻覺得實在是陰差陽錯。

不過現在過去一年多了,倒是可以平和地解釋:“那個門跟她家的方向相反,她平時不走,但那天一幫同學臨時決定聚餐,非要她也去。”

“這幫人怎麽這樣,考完試不回家就去玩。”喬淳義憤填膺地說。

沈宜之笑了笑,眉眼隨著她的笑意而輕柔,看得喬淳一陣心動。

她按照沈宜之說的年數,算了算年紀,納罕地問:“她那會兒真的挺小的,我是說你們鬧掰的時候。也就十來歲的人,也能讓你這麽放不下嗎?”

她想不出來這個年紀的人能做什麽,恐怕跟她說點稍微深刻點的東西她都聽不懂吧,為什麽能產生這麽深的羈絆?

沈宜之剛剛講述時都還維持得住她一貫的溫和平靜,直到聽到這樣的疑惑,她才有些出神起來。

並非動搖,隻是想到那些事,竟然久遠得模糊起來。

倦怠突然漫上來,她的笑意有些沉:“如果沒有她,我做不了演員,大概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喬淳震驚,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沈宜之是公認最有天賦的女演員,她不止演技好,挑劇本的眼光更好,可以說是走得最一帆風順的影後,這樣的人剛起步時也那麽難嗎?

沈宜之看出她的震驚,但也無意多解釋,外人怎麽會懂她們曾經的相互支撐。

喬淳冷靜了下,又問:“那您以後還會去找她嗎?”

沈宜之的眼睛變得無神,喬淳在裏頭看到許多無法言表的感情,最後全化作一腔無力。

她輕輕搖頭,說:“不會了。”

她的神色依然平靜,甚至稱得上溫和,可喬淳就是看出了很深失望。

“我今天看到她了,在電視台。”她驀地一笑,深深自嘲,“可能在現在的她看來,我是她年少時的汙點,所以她不想與我再有交集。”

那一刹那,喬淳明白她為什麽會跟她這樣一個陌生人傾訴了,她要放下了,她在不舍,她隻是想傾訴,而傾訴的對象是哪位並不重要。

但寧稚知道,沈宜之食言了。

她說不會找她,但幾個月後她奶奶出事,她還是第一時間趕到了她身邊。

喬淳也停止了講述。

寧稚想到她剛剛說這是去年九月份的事,她突然想起沈宜之給自己取的id,問:“是0929嗎?那天是9月29日嗎?”

喬淳點頭肯定。

寧稚用力地閉了下眼睛,她突兀地起身,動作忙亂,隻丟下一句:“我先走了。”

喬淳看著她慌亂地走出房間,剛剛說的那個夜晚還有一小段沒有說完。

她那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是汙點,不論她出現在哪個人的少年時期,都隻會是念念不忘又難以宣之於口的秘密心事。

對她也不例外。

她很清楚,她在沈宜之眼中跟一個樹洞,一個垃圾桶沒有區別,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說了:“那我來做她的替代品吧,我也十九歲,而且很聽話。”

沈宜之詫異,像是聽了什麽荒唐的話,甚至連正麵回複都懶得給,說:“謝謝你聽我說話,回去等消息吧。”

溫和而冷漠,提醒她,今晚的傾訴是用一個角色跟她換的,交易而已。

確實是交易,可她想要的更多,她之後試圖再跟沈宜之接觸,全部失敗了。

直到前幾天,她通過公司,答應條件無數,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跟她一起走紅毯的機會,卻在前一天接到通知,沈宜之有別的安排。

她以為這隻是一個沈宜之不想跟她一起的托詞,沒想到那天晚上看到了寧稚,她一眼就斷定,這是正主。

正主都出現了,她這個連替代都不配做的人,還有什麽掙紮的餘地嗎?

可她偏偏就是嫉妒不甘,現在好了,倒是都告訴了寧稚,算是做了件好事。

寧稚把羊羊留下了,讓她協調安排將接下來的一場通告後延,她自己一秒鍾都不想等,想見沈宜之。

她沒想到原來那六年並不是空白的,如果她知道,她不會躲著她,她一定會回到她身邊去。

而此時的寧稚依然不知道的是,沈宜之出演《池生茵夢》的唯一條件是池生的角色給寧稚。

她無法和另一個人去配合一個關於少年的故事。

她總想著那天的校門外,那些像陽光一樣燦爛的學生從學校裏出來。

如果她們沒有決裂,那麽會有許多個那樣的中午,她在校門外等她,寧稚向她飛奔而來。

對於寧稚來說池生茵夢是完成一場不可能的夢,對沈宜之卻是補全一場隻有她一個人的回憶。

這些寧稚還不知道,但單單是喬淳口中的那些事,就足夠讓她對沈宜之的想念達到頂點。

她轉了次機,十幾個小時候才落地。

下了飛機才想起給沈宜之打電話。

沈宜之還沒去戲院,聽到寧稚回來了,要來接她。

“不要了,我現在去找你。”寧稚說。

沈宜之聽出她話語裏的急切:“好,我在家裏等你。”

一路奔波,寧稚卻不覺得累,她到小區外,門口的保安恪盡職守地站在崗亭上,就在寧稚思索要不要登記時,門開了,直接把她放進去了。

沈宜之的家也是,寧稚的指紋輕輕鬆鬆就打開了她家的門。

她這才想起很久之前,沈宜之就給了她自由出入她生活的權利。

沈宜之在家門口等她,天早就黑了,門口的燈光下,她的身影像個妻子那樣溫柔。

寧稚幾乎是奔跑到她麵前,用力地抱住她。

沈宜之被她強烈的情緒嚇了一跳,擔心地問:“怎麽了?”

寧稚搖頭,低低地說:“沒事。”卻是將她抱得更緊。

沈宜之輕拍她的背,安慰地親吻她的臉,但寧稚依然沒有鬆手的跡象,她像是害怕失去她那樣用盡全身力氣地抱住她。

沈宜之猜想許多情況,卻都無法確定,最後隻能任由寧稚抱著,摸摸她的腦袋,期盼寧稚可以真的像小狗那樣無憂無慮,簡單快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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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沈宜之看劇本,看到那幕,在校門口跟同學們商量去哪裏玩的池生,看到阮茵夢,不顧流言蜚語,將一切都拋在身後向她飛馳而去。

這是最初打動她的畫麵,與她回憶裏那個缺失了寧稚的校門重合。

但當時她還是沒有答應出演,直到寧稚入圈。

(改了一下bug,寧稚高考不是今年,是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