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到了八月十三。
趙崢洗漱完帶著兵刃去演武場的時候,馮倫幾個依舊宿醉未醒——其實就算醒了,他們也不會去演武場湊熱鬧,打攪趙崢和張玉茹的獨處時光。
不過……
今兒演武場上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請指教!”
看著眼前略有些嬰兒肥的少女,繃著嫩包子似的小臉主動邀戰,趙崢無奈暗歎,看來今天隻能哄孩子玩兒了。
“請。”
他也故作嚴肅的一抱拳,心下想的卻是:某這一拳下去,就要讓你嚶嚶狂吠!
不過等真正交上手,趙崢卻發現這小丫頭還真有點意思,論武藝在十五歲這個層麵,隻怕不會有多少敵手——至少自家表弟李旭峰,就肯定打不過人家。
但真正讓趙崢刮目相看的,是她那份百折不撓的勁頭。
每次被趙崢打倒、壓製,無論是輕是重,她都會很快重整旗鼓。
若是輸急了賭氣的那種倔強,倒也不足為奇。
但李芸的屢敗屢戰,卻是那種興致勃勃的挑戰,就好像是小孩子遇到了喜歡的遊戲,每次重整旗鼓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在爍爍放光。
“再來!”
也不知多少次,她再一次叫嚷著,準備朝趙崢發動攻擊的時候,張玉茹伸手拉住了她,哄孩子似的勸道:“好了、好了,差不多也快該吃早飯了。”
說著,拿毛巾在她頭上擼貓似的亂裹
李芸被揉搓的眼歪口斜,兀自迫不及待的邀約:“那……呸,那咱們明日再戰!”
“你還是先打贏你張姐姐再說吧。”
雖然欣賞她那股百折不撓的勁兒,但趙崢可不想天天哄孩子。
見張玉茹又準備把另一條毛巾遞給自己,他擺擺手示意自己完全沒有出汗。
然後一邊兵器架上取自己的兵刃,一邊忍不住好奇:“說來我早就覺得好奇,你們如此勤練武藝,論力氣也算不小,卻怎麽身材還如此纖細窈窕?”
此前趙崢也不是沒見過女軍官,但普遍都是膀大腰圓的女漢子。
遇到一個張玉茹還能說是特例,現如今連李芸也是這般嬌滴滴的模樣,這就由不得他不好奇了。
李芸詫異瞪圓了美目:“趙大哥,你難道沒聽說過忠貞湯?”
“忠貞湯?”
這聽著像是守宮砂一類的東西,但想到剛給自己下了帖子的馬應祥,趙崢便猜測道:“是和忠貞侯秦將軍有關嗎?”
“對啊。”
李芸滿臉崇拜的解釋道:“忠貞侯說女子愛美乃是天性,更不能因為練武耽誤了姻緣,所以就專門請人發明了忠貞湯,讓女子可以在保持體型窈窕肌膚細膩的前提下習練武藝。”
說到這裏,她豎起兩根蔥白玉指:“自從忠貞湯推廣開來之後,天下的女舉足足多了近兩成呢!”
趙崢聽了,便問一旁的張玉茹:“這湯怕是不便宜吧?”
張玉茹點頭:“等閑富戶都未必能承擔的起。”
頓了頓,又道:“丙隊十七人,約莫有五人用過忠貞湯——但在涿州,算上我和堂妹一共也隻有三人。”
果然,這多出來的兩成基本都是權貴子弟。
從階級固化的角度,這自然不是什麽好現象,但考量到忠貞侯發明這東西,隻是想讓天下多一些女舉,給那些愛美又喜歡練武的女子一條出路,也實在是無從苛求。“有空把這方子抄一份給我吧。”
趙崢惋惜道:“我那妹妹自小也喜歡舞刀弄槍的,後來因為定了親事,母親怕她練的虎背熊腰,就嚴令她不準再練了。”
這事其實也很難說是好是壞,雖然以趙馨的天分,半途而廢實在有些可惜,但隻要一想到二丫去參加武舉的情景,趙崢就比自己報名時還要緊張百倍。
反正現在也已經晚了,就讓她當做是強身健體的業餘愛好吧。
回到客院裏。
宿醉的馮倫幾個也終於起來了,一個個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興致勃勃的回味著昨天點的姑娘。
六個武舉,內中倒有四個老炮兒,另外兩個是昨兒才開的葷,正被老前輩們扯著追問,又好奇那粉頭可曾包了紅封。
其中一個老老實實承認了,另一個卻吹噓自己神武非常,不似初出茅廬。
馮倫正帶頭起哄,要讓他今晚再當眾表演一番,見趙崢從外麵回來,忙起身笑道:“昨天多勞趙兄給我們準備醒酒湯,不然這一晚上可就有的受了。”
昨兒他們回來時,屋裏早就備好了醒酒湯。
“不過是動動嘴罷了。”
趙崢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從自己枕頭底下翻出那帖子,拋給馮倫道:“中午忠貞侯府的馬應祥請客,說是要給咱們真定武舉接風洗塵,我覺得彼此親近一下也好,就做主替兄弟們應下了。”
馮倫看罷那帖子,臉上的笑容又濃了幾分。
他沿途百般結好趙崢,就是為了以後能多受些關照,如今這關照不就來了嗎——若是沒有趙崢和劉燁,似馬應祥這些權貴之子,對於什麽真定武舉,怕是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眼見武舉們像是瞧稀罕一般,不斷傳看那請帖。
趙崢屈指敲了敲桌子道:“先別看了,那帖子又不頂餓,咱們先吃飯,等吃完飯我和劉燁把名單送去南鎮撫司,然後咱們再一起去天香樓赴宴。”
…………
早飯吃到半截,劉燁就到了。
不過他照例是在門外候著,以前是怕見到張玉茹,如今又添了個李芸,這張家別院就愈發像是他的專屬雷池了。
趙崢好整以暇的吃完早飯,這才牽著驢出門與他匯合。
看到趙崢出來,劉燁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幾次欲言又止。
趙崢知道他是想問李芸的情況,便道:“放心吧,李姑娘昨兒下午就醒了,正好李大人提前來過一趟,約好了說是外賊勾結內賊作祟,在沒查清楚之前,讓她在這裏暫時借住——看李姑娘的樣子應該是相信了。
對了,聽說你以後不會再糾纏她,那小姑娘又哭又笑的,別提多開心了。”
聽到前半截,劉燁剛鬆了一口氣;聽到後半截,又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沉默半晌,最終堅定道:“隻要她過的好就行!”
趙崢斜了他一眼:“是不是還得過的比你好?”
不等劉燁回答,他就轉移了話題:“天香樓你去過沒?嶽升龍和馬應祥昨晚下了帖子,說是中午在天香樓給咱們真定武舉接風洗塵。”
“天香樓?”
劉燁皺起眉頭,遲疑道:“我沒去過,但聽說那裏麵藏著隻化了形的狐妖。”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