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萎靡不是肉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他雖然也算是經過見過,但果然昨兒的情景還是太過刺激了些。

以至於他一度都懷疑兩人是不是做過了頭,別搞的劉賢失去理智,幹脆把這事兒捅到劉燁麵前。

好在胡紅玉給他釋了疑,表示三毒既是相生的關係,也是相互克製的關係,等他重新找回貪欲,大概就能權衡利弊了。

而在此之前,胡紅玉準備將劉賢單獨關起來,對外宣稱劉賢還需要鞏固情緒,不能被外部影響心境,所以越是親近的人也不能見麵。

希望這狐狸精說到做到吧。

否則即便是冒著得罪天階的風險,趙崢也隻能選擇與他‘同歸於盡’了。

此後兩天一直相安無事。

到了二十四這日,北府五名僉事一早就在院裏湊齊,準備迎接即將入職北府的寇白門。

趙崢與張魯寧、劉洪亮三人還好,吳英和楊起龍兩個卻明顯帶著情緒。

這自然是因為寇白門的性別和出身。

雖然大家或多或少,也都聽聞過寇白門在南直隸的事跡,可吳英和楊起龍卻仍是對屈居女子之下心存不滿,更對她出身娼門的事情耿耿於懷。

至於趙崢三人……

通玄境有什麽資格挑肥揀瘦?

趙崢暗暗觀察兩人的神色,心說以寇白門的脾性,兩邊多半要做過一場才肯罷休,如此一來,自己倒正好瞧瞧這三人的成色。

地境高手他倒是見過幾個,但基本都是地境巔峰,甚至半步天階的主兒,對於普通地境的實力能到什麽程度,還真就沒有太多的概念。

“來了、來了!”

這時就聽外麵一陣鼓噪,張魯寧立刻轉頭看向吳英,見吳英沉著臉毫無反應,隻得開口提醒道:“吳僉事,咱們是不是該出去迎一迎?”

吳英嘴角八字形的一撇,冷淡道:“有這個必要……”

沒等吳英把那個‘嗎’字吐出來,外麵又傳來旗官百戶們大呼小叫的聲音:

“是鄭大人!”

“按察使大人也來了!”

吳英臉上頓時變了顏色,想也不想就快步迎了出去,趙崢等人連同十幾個千戶,自然也都緊隨其後。

在家上主動湊熱鬧的旗官百戶,嘩嘩啦啦湧出去有小一百人。

雖然已經見過好幾麵了,可在外麵看到穿著正品修身版飛魚服,用網巾簡單裹出個高馬尾的寇白門時,還是忍不住她那英姿颯爽的氣度所心折。

連原本帶著情緒的吳英和楊起龍,也忍不住露出驚豔之色。

趙崢正想著張玉茹也十分適合這個風格,若不然等到大婚的時候,幹脆弄一套飛魚服來代替吉服好了。

這時他忽覺一陣心悸,心知是鄭森的瞳術發作,忙和身邊四人一起躬身垂首,不敢再看向鄭森、寇白門二人。

“趙崢!”

片刻後,寇白門充滿磁性的嗓音傳入耳中,似乎比在柳如是那裏,少了三分悅耳,卻多了十二分的威嚴。

“卑職在。”

雖然聽聲音還有些距離,但趙崢還是連忙抱拳見禮,然後他就聽到前麵響起破空聲,以及寇白門的吩咐:“接著。”

他聽聲辨位伸手一抄,卻發現寇白門丟過來的是一紙公文,再看抬頭,卻是北司出具的一份空白調令,內容是準許寇白門從北司女軍當中,抽調千戶一人、百戶四人、旗官二十人。

剛看了個大概,又聽寇白門吩咐道:“你拿著這份調令去宮裏走一遭,選合適的把人給我帶回來——若是對女軍不熟,就多問問你那沒過門的媳婦。”

趙崢捧著那調令,遲疑道:“這會不會太著急了?馬指揮讓我帶大人熟悉一下……”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寇白門不容置疑的截住他的話茬,然後對身旁的鄭森拱手道:“鄭大人請留步,小女子初來乍到,正該與幾位僉事關起門來多親近親近。”配上她手中忽然亮出的大寶劍,以及那璀璨雙眸裏爆發出的戰意,在場眾人哪還不明白她這‘親近’二字,究竟是什麽意思。

下麵的錦衣衛軍官們無不滿含期待,想看看這位新來的女同知,究竟是大言不慚,還是真的手底下過硬。

趙崢其實也想留下來吃瓜,可寇白門卻根本不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態度強硬的送走了鄭森後,便催著他趕緊動身去宮裏。

沒奈何,趙崢也隻能牽著定春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按察司。

寇白門既然都已經點名讓他去找張玉茹了,他到了宮裏自然是第一時間找到未婚妻,與她耳鬢廝磨了一番。

好一會兒,有些吃不消的張玉茹才從他懷裏掙開,邊用帕子抹幹淨嘴角,邊問:“這時節,你怎麽突然來宮裏了?”

“自然是有公務在身。”

趙崢說著,便將那空白調令遞給了張玉茹。

張玉茹看罷,詫異道:“怎麽突然要調女軍去你們北府聽令?難道是又出了什麽專害男人的邪祟?”

“我們新來的指揮同知是個女子,以前還曾與紅娘子起名,喚作什麽北紅南白……”

“莫不是寇白門?!”

張玉茹明顯是聽過寇白門的名頭,當即一把扯住趙崢的胳膊主動請纓:“那我能不能去?我也早厭了在宮裏按部就班的差事了,若能跟著寇大人一起辦案,就最好不過了!”

“這……”

趙崢遲疑道:“不好吧?咱們馬上就要成親了,這要是有人傳閑話,說咱們假公濟私……”

先前他就考慮過了,最好還是別把張玉茹弄到按察司,一來不安全,二來寇白門畢竟是柳如是的閨蜜,倘若針對起張玉茹,自己還真未必護得住她。

三來麽……

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這當頭一桶冷水,果然叫張玉茹冷靜了下來,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若說合適的千戶,我這裏倒有個人選,隻是這位千戶大人有些……怎麽說呢,算是有些風流吧。”

“風流?”

趙崢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怎麽個風流法?”

心道難不成這宮牆之內,還藏著位福利姬?

“就是、就是……”

張玉茹吞吞吐吐半晌,才悄聲道:“就是她平時吧,總是隔三差五去逛象姑館。”

呃~

原來不是福利姬,而是逛夜店的富婆。

趙崢篤定道:“那位千戶應該沒用過忠貞湯吧?”

見張玉茹默默點頭,趙崢腦中自動勾勒出了一位女金剛,正桀桀怪笑著撲向某個小受的畫麵。

也不知寇白門對此在不在意。

按說她也是出身娼門,應該比別人更能接受女人逛青樓吧?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趙崢還是詢問道:“有沒有其它……”

咚~

這時不遠處的鍾樓上,忽然傳來了悠揚肅穆的鍾聲。

兩人下意識轉頭看去,又聽的那鍾聲不斷響起,趙崢不由勃然變色,起身道:“不好,是皇帝死了!”

他倒不是有什麽忠君思想,而是想到皇帝這一死,豈不是要耽誤自己下月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