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逢龍雖有些不情願,可也知道這場戰鬥確實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
況雖然都是千戶,但他與程誌遠之間還是存在明顯的高低尊卑,畢竟不是誰都能像趙崢一樣,可以跨級別痛毆老前輩。
於是他隻好帶著眾人又退出了兩三裏遠。
隔著這麽遠,他已經看不清楚場上的情況了,但那衝天而起的火柱卻依舊燦爛奪目。
這場麵,地境也不過如此了吧?
與此同時。
程誌遠則是緩慢又謹慎的靠近了戰場,他的實力要強出夏逢龍一籌,甚至單論境界還要在趙崢之上,可他也不敢、更沒有把握貿然加入其中。
到了一定距離,程誌遠不得不停止前進,開始圍著一人一鬼緩緩轉圈,同時心中忍不住感歎:
離著這麽遠就能感覺到熱浪撲麵而來,真要是靠近了,他那寒冰真氣就是個笑話——幸虧當時比的是拳腳,不然還不知道自己要輸的多難看。
這場麵,地境也不過如此!
趙崢與那刀輪鬼的比拚,確實是打出了地境的場麵,不過這主要還是沾了驚濤槍的光,再加上那車輪鬼同樣是火屬性的,彼此‘成全’之下才造成了這樣的效果。
但趙崢想要的可不是什麽場麵!
數百次對撼下來,他的雙臂也不禁有些發木,而那刀輪鬼的氣焰卻不見一絲一毫的削弱,再這麽繼續下去,最終先支撐不住的肯定是他自己。
那到底該如何破局呢?
趙崢倒是已經察覺出,這刀輪鬼的真正核心,多半就那些幽冥鬼火,可問題是刀輪已經化作了刀球,除非能讓它停下來,否則根本不可能攻擊到裏麵的鬼火。
可他不斷嚐試想要破壞這刀球,卻始終沒能成功,反而被震的雙臂發麻——也虧用的是驚濤槍,若換成雙股劍,隻怕連胳膊都一起攪成肉泥了。
這東西簡直就是個打不破的烏龜殼,刺、刺不穿;砸、砸不動;撬、撬不開!
早知道,當時就該趁著它沒有解封,先把那些鬼火解決掉。
可看當時的情景,誰能猜到那赤鬼真就是個拖後腿的?
現在回想起來,那赤鬼當初對陳季平一家緊追不舍,不住拿鬼火去砸驢車,隻怕也未必就是追之不及或者記仇,更有可能是希望借陳季平之手,削弱這車輪本體的實力。
“大人!”
正自懊惱,忽聽程誌遠的喊道:“那鬼火本身應該不難對付,可否能讓它暫停一瞬,隻要一瞬就好!”
是了,自己現在可不是在單打獨鬥!
趙崢精神一振,旋即丹田內逸出一道金光,落地化作小李廣花榮的模樣。
少了‘帽子戲法’加成,小李廣隻怕也很難打破這刀輪鬼的烏龜殼,但與自己配合起來,阻它一瞬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眼看花榮張弓搭箭,趙崢又果斷發動了戰吼,將身體狀態調整好,然後雙手緊緊攥住槍杆,猛地一槍刺向了車輪鬼。
鏘鏘鏘……
一連串好似磨刀般的金鐵交鳴聲中,赤焰與藍焰洶湧四溢,幾乎籠罩了一整畝田地。
與此同時,花榮的全力一箭也彗星般殺至,分毫不差的射中了剛剛將槍尖**開的刀輪!
鐺~~~
一聲刺耳嗡鳴,那刀輪終於出現了一絲遲滯。
但趙崢非但未喜,反而心下一沉,蓋因車輪雖然遲滯,四溢的赤焰卻並未消弭,程誌遠隻怕未必能窺見這一瞬間的破綻。
偏他自己又剛剛被刀輪**開,一時無力乘勝追擊。
這可是花榮全力一擊的結果,若是錯過了,下次可就未必還有這等力道了。
就在趙崢心中焦躁之際,忽見一道人影撞破層層赤焰,撲至刀輪鬼身前,手中鬼頭刀舞出一輪寒月,直取那刀輪中央的鬼火!
是程誌遠!
他雖然沒辦法看到具體情況,但還是憑著多年來刀口舔血的經驗,抓住了這一瞬間的轉機。
鐺~
不過他也隻來及將刀刃在那鬼火上旋了半圈,就又被隨之而來的刀輪格開了。
程誌遠抽身後退,立刻來了個就地十八滾,身上白霧升騰,迅速將身上沾染的赤焰壓滅。
即便如此,他的頭發胡須還是被燒焦了大半,身上的飛魚服也被燒成了破衣爛衫。
但程誌遠卻顧不上自身的狼狽,一骨碌爬起來追問道:“大人,可有效果?!”“有效、有效!”
趙崢大呼酣鬥,將手中驚濤槍舞的風雨不透,將那重新化作刀球的刀輪鬼裹在當中。
被程誌遠突襲得手後,這刀輪鬼的速度和力量減弱了不少,就好像是突然失去了一部分動力似的。
趙崢試探一陣,再次全力格擋。
趁著那刀輪停滯的瞬間,程誌遠在左、小李廣在右,刀槍齊舉,將那剩下的鬼火一一撲滅!
伴隨著孩童笑聲停止,那刀輪也終於完全失去了動力,甚至被自身的赤焰所反噬,不多時就燒成了灰燼。
程誌遠鬆了口氣,看看手上崩了個口子的鬼頭刀,無奈搖頭道:“這些鬼物最是討厭,即便打贏了也很少有戰利品。”
“可不是,我這回可是虧大了!”
夏逢龍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卻是他見到這邊分出勝負,便拋下蘇泉等人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至少人沒事兒,且也替樂亭縣除了一害。”
趙崢摸出槍衣,將驚濤槍重新封印好,然後正色道:“不過樂亭縣最大的隱患可不是這刀輪鬼。”
“怎麽?”
夏逢龍聞言詫異道:“那鹽王爺已經鬧起來了?”
“還沒有。”
趙崢搖頭:“但它的力量,顯然比咱們預料中要強得多——若不是錯估了它的實力,我也不會讓兄弟們陷入險境之中。”
眼見蘇泉等人也都圍攏上來,趙崢停住話頭招呼道:“如今車輪鬼已除,大家收拾收拾,盡快返回縣城吧。”
除了蘇泉之外,樂亭縣的百戶總旗也在場,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推斷流傳出去,再無端橫生枝節。
眾旗官百戶聞言,忙都恭聲應是。
雖然他們本來就不敢違抗趙崢的命令,但看完了方才那一場大戰之後,卻多了一份發自內心的敬畏。
因在墓地損失了不少牲口,眾旗官百戶隻能兩人甚或三人同騎。
趙崢雖然急著想知道,那邊測試的結果,但還是陪著眾人緩行了一路。
直到臨近縣城,這才讓定春放開了奔跑。
這一來一去的功夫,城門口的長隊早已經散去,隻餘下按察司的人和樂亭縣官員在門前等候。
到了近前,趙崢剛從定春背上跳下來,就聽嶽升龍上前稟報:“大人,官鹽也同樣有效,城中百姓皆可使用,甚至連巡丁文吏也不例外,隻有我等文武修士不能激發。”
嘶~
趙崢聞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比他預想中的還要誇張。
樂亭縣宋百戶找來的這些人裏,隻怕一多半連泛信徒都算不上,就更不用說是巡丁、文吏們了。
結果這些人卻都能獲得鹽王爺的庇護……
這鹽王爺也太博愛了吧?
就算是官廟裏的正神,輕易也不會惠及大眾,這個什麽鹽王爺卻不分貴賤無論男女,就好像是要普照每一個人似的。
可它這麽做到底是圖什麽?
總不能一群無視法度好勇鬥狠的私鹽販子,卻生生塑造出了個但行好事不問前程的活雷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