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取紫河車的案子,在許晉招供之後就已經算是告破了,但眼下更重要的,反倒是那個掌握著咒術的邪道妖人。
按照許晉的交代,那人的主業其實是盜墓賊,因走當鋪的門路銷過幾次贓,所以與許晉有些交情。
這年頭的盜墓賊為了更好的展開業務,通常都要學些歪門邪道的東西——超凡力量對上針對普通人設計的陷阱,不敢說絕對碾壓,但也差不多是降維打擊了。
所以天地異變之後,許多大墓古墓都遭到了滅頂之災。
因為陳七意外死亡,那盜墓賊也有些慌了手腳,夥同許晉拋屍之後,就決定要遠遁他鄉避避風頭,順帶再去做上幾樁‘買賣’。
“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早上我們分開後,他應該就已經動身了。”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了,也就說那盜墓賊很可能已經逃出了京城地界。
三人商量了一下,姚儀押著許晉回衙門稟報,趙崢和馬應祥則按照許晉的指點,帶著臨時調動的巡丁,去了那盜墓賊的落腳點。
結果不出意外,早已是人去樓空。
沒奈何,隻能盡量收集他的相貌特征,請衙門裏的畫師繪出圖形張榜通緝。
雖然留了個尾巴,但這件連環案也算是有了結果。
姚儀和馬應祥興高采烈,拉著趙崢去附近的酒樓大排宴宴——他們兩個如此特立獨行,其實也背負了不小的壓力,如今來了個開門紅,以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至於這般迅速解決了的積案,會不會得罪原本的經辦人,兩位官二代壓根就不在乎。
…………
轉過天一早。
趙崢照例去演武場練習槍法,順帶指點趙馨和李芸。
昨兒他回來的太晚,沒能聽到張玉茹親口講述在宮裏的見聞,隻能從兩個小丫頭嘴裏聽一聽二手消息。
張玉茹提到最多的,並不是什麽鎮物、什麽毒龍、什麽寶劍峰,而是年近五旬的永曆皇帝除了皇後之外,竟然隻有一個妃子。
說實話,趙崢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不敢信,都說飽暖思Y欲,哪個大戶人家不是一妻多妾?就連陶千戶養的那條細狗,都有一妻兩妾!
皇帝竟還不如一條狗……
不過這事倒是頗受小丫頭們讚賞,當著趙崢的麵,大肆揣測帝後之間是如何的伉儷情深,不像那些貪花好色的醃臢男人。
這話頗有當著和尚罵禿子之嫌。
趙崢懶得跟她們一般見識,做完晨練,就提著驚濤槍回了客院裏。
“爺!”
還沒進院門呢,春燕就快步迎了出來。
趙崢一開始沒在意,後來進到屋裏見她欲言又止的,才覺察出不對來。
“你這是怎麽了?”
趙崢邊用毛巾擦臉,邊納悶道:“大早上起來就這麽魂不守舍的。”
“奴婢哪有。”
春燕從裏間抱出一套常服,裝作漫不經心的問:“爺,咱們今天上午是去看房子吧?”
“是啊,這不是昨天定好的嗎?”
趙崢說著,又忍不住疑惑起來:“按說我找的也都是大牙行,怎麽一家才送來一個房源,京城的房子這麽搶手嗎?”
“可能是因為京城人多吧。”
春燕心虛的回了句,立刻岔開話題問:“就咱們兩個去嗎?爺打算先去哪一家?”
“就咱們兩個吧,正好這兩個院子都在一個方向,先去近的再去遠的,一上午時間呢,不著急。”
春燕至此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辰正剛過,主仆兩個就趕著驢車出了門。
第一棟宅子,就位於正陽門外的何包巷附近,到了地方趙崢先下車觀察了一下環境,路麵本就不寬,再加上路兩旁練攤的人不少,整條街顯得格外狹長。雖然還不到進出艱難的程度,但那此起彼伏的吆喝聲,還是讓趙崢沒進門,就先調低了這座宅子的優先級。
不過說實話,這宅子修的倒還算整齊,八字外擴的金柱大門,寬大敞亮的門楣,配上那一排獸頭走水,瞧著就有官宦人家的氣派。
隻可惜建在了這麽條鬧市窄街上。
“爺~”
趙崢還在打量,春燕已經試探著推開了半邊門板,回頭故作驚喜道:“這門開著呢!”
“嗯?”
趙崢有些莫名其妙,他方才見這門前空****的,還以為是牙行的人遲到了,可這門既然是開著的,那就意味著裏麵有人。
難道是原本的住戶還沒搬走?
又或者還有別人要相看,所以牙行已經帶著人進去了?
“有人嗎、裏麵有人嗎?!”
趙崢還在納悶,春燕就又探著身子朝裏麵呼喊起來。
“有人、有人!”
裏麵立刻有人大聲應了,旋即一個青衣小帽的人中年男子,就從客廳裏跑了出來。
看到門口的趙崢和春燕,他穩了穩頭頂的瓜皮小帽,疑惑的拱手道:“您二位是?”
春燕催聲道:“我們是約好了來看房的,登記的名字是錦衣衛趙老爺。”
“趙、趙老爺?”
那牙人回頭看了眼客廳的方向,又穩了穩頭頂的小帽,訕訕道:“可方才……”
“是一起的。”
春燕說著,就回頭招呼:“爺,咱們快進去瞧瞧吧。”
趙崢這時候早已察覺出了不對,腳下沒動,蹙眉問:“你搞什麽鬼?”
“您隻要進去瞧瞧,就什麽都明白了!”
春燕笑吟吟的賣著關子。
“裝神弄鬼。”
趙崢嘀咕了一句,料想這丫頭也不敢坑害自己,索性邁開大步朝客廳走去。
春燕綴後兩步,摸出二兩散碎銀子塞給那牙人,悄聲道:“我們有事要談,你且去外麵侯著,不叫你就先別進來。”
那牙人倒也是個經過見過的,接了銀子立刻露出恍然的表情,點頭哈腰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不過若是時間太久或者留了痕跡,隻怕……嘿嘿。”
“短不了你的!”
春燕一瞪眼,抬手指了指大門外。
那牙人立刻麻溜兒的退了出去,還貼心的關好了大門。
這時候趙崢已經到了客廳門外,就見那空****的大廳裏,正站著一道婉約窈窕的身影,雖是背對著大門,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婦人身上散發出的哀怨與寂寥。
趙崢猶豫了一下,這才跨過門檻試探著呼喚道:“高夫人?”
那婦人的身體明顯一僵,旋即才緩緩轉過身來,素色長裙隨之**開,仿佛是純潔綻放的百合一般。
雖然臉上蒙了一層潔白麵紗,但當她側過身來的那一瞬間,趙崢還是立刻確認了她的身份,果然是高夫人!
高夫人曾經明亮的眸子,如今像是蒙了一層迷霧,朦朧黯淡,就好像是被薄薄烏雲遮住的皎皎明月,又像是一口苦井,裏麵盛滿了辛酸與苦澀。
四目相對,趙崢竟一時有些無措。
他努力的吞咽了口唾沫,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忽聽外麵有人嚷道:“母親、母親,我在後院找到一處暖閣,僻靜又敞亮……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