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愧是‘正經’千戶!趙崢無語半晌,轉而問起了撞死在城牆上的鳥獸,而且提前言明了詢問此事的原因。

鄭經聽說柳如是已經見過那盆發光雛菊,便也不以為意,隻隨口道:“我也沒親眼見過,但聽人說那鳥獸生的又像鳥又像鹿,背生雙翼頭頂犄角,羽毛大都是深色的,但頭頸間顏色並不統一。”

果然是角鷹獸!

趙崢聽說上麵有鞍具,就猜到多半不是獅鷲就是角鷹獸——如果是角鷹獸的話,那就意味著森林裏很大可能存在暗夜精靈。

也不知道遊戲裏的著名人物,有沒有隨著那片森林,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些角鷹獸又是因為什麽,前仆後繼的撞死在京城城頭。

是這裏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它們,還是說有什麽東西在驅使它們跑來送死?

趙崢為此輾轉反側了兩天,然後就突然想通了。

那大漠深處離著京城怕不有萬裏之遙,自己想的再多又能怎得?還是先顧好眼前吧!

一晃眼到了九月十五,眾人在培訓營的最後一天。

這日上午陳永華難得現身,端著官腔給眾人灌了一碗濃濃的大明雞湯。

下午鄭經又祭出了燒烤這樁法寶,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還差人買了幾十壇酒,陪著眾人從下午喝到了傍晚。

酒酣後打開了話匣子,也不知怎麽的,就說起了張相的實力。

鄭千戶抱著酒壇子嘚瑟道:“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我爹有幸見過一次,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當時張相就隻出了一劍——可你們猜這劍是怎麽來的?”

說著,他將手伸向了即將隱入地平線的殘陽,眯著眼睛虛虛的一握。

就在趙崢以為,他下一刻就會大喊‘劍來’的時候,鄭經又用另一隻手沿著紅霞與地平線,勾勒出一柄劍的輪廓:“張相就這麽對著天邊一握,山河日月萬般景象融為一劍——那劍可是活的!

若是凝目細瞧,甚至能看清楚那劍刃裏的山川草木,正在風中簌簌而動!然後……”

“然後如何了?”

馬應祥正努力幻想著,將山川日月萬般景象融為一劍的風情,見鄭經突然賣起了關子,忍不住猴急的催促:“大人你倒是快說啊!”

“嘿嘿~”

鄭經嘿嘿一笑,搖頭道:“然後就不是你們這些毛頭小子有資格聽的了。”

眾人聞言大失所望,張相翻江倒海斬妖除魔的故事,大家都是從小聽到大的,但張相具體是怎麽出手的,卻沒幾個人知道。

而且那些傳聞,通常也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事情了,這麽多年下來,張相的實力肯定也水漲船高。

馬應祥不死心的追問:“那要怎麽樣才有資格聽?”

“嗯~”

鄭經托著下巴認真想了一會兒,斷然道:“起碼得是北鎮撫司指揮僉事這個層次。”

“嘁~”

馬應祥忍不住撇嘴:“大人您自己不也還隻是個千戶而已?!”

“誰說的?!”

鄭經一瞪眼,旋即哈哈大笑道:“實話告訴你們,老子馬上就要去北鎮撫司做指揮僉事了,哈哈哈哈哈~以前老頭子一直壓著我,如今他去了直隸按察司,可算輪到老子大展拳腳了!”

又被他裝到了。

方才他特意在指揮僉事前麵,加了北鎮撫司這個限定前綴,趙崢就猜到這廝肯定還有下文,但見他如此嘚瑟,還是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這老鄭,前麵說什麽張相一劍,什麽山河日月萬般景象的,隻怕都是在為自己高升的消息做鋪墊。

卻見鄭經得意洋洋的抄起酒壇灌了幾口,忽然拍著大腿嚷道:“這麽幹喝沒勁、沒勁!咱就算不學那大頭巾吟詩作賦的,總要有歌有曲兒吧?!”

聽到他這麽說,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女舉們。

以張玉茹為首的女舉,則是立刻狠狠瞪了回來。

這時趙崢長身而起,笑道:“聽什麽曲兒,一個月前咱們和指揮大人頭次見麵,就是憑著手上功夫認識的,如今正好來個首尾呼應!”

說著,又揚聲喝道:“馮兄,槍來!”

這一個月本就是初入引氣進境最快的時候,再加上手裏的驚濤槍,趙崢不敢說誇口一雪前恥,卻也想知道現如今的自己,究竟能在鄭經手上堅持多久。馮倫答應一聲,跳起來就回宿舍扛槍去了。

劉燁也默然起身,握住了腰間刀柄。

眼見趙崢如此豪氣幹雲,張玉茹星眸閃爍,連錢淑英都忍不住有那麽一絲悸動,不過這些許悸動,很快又被她強行換成了一句:“粗魯。”

“哈哈哈~”

鄭經哈哈大笑,仰頭把壇子裏的酒喝了個底掉,起身道:“來來來,就讓老子再稱量稱量,看你們兩個到底長進了多少!”

這本就是在校場上舉行的燒烤,武舉們將篝火拆成四份點亮了校場四周,鄭經趙崢劉燁三人呈品字形站定,眼見大戰一觸即發。

“不公平!”

這時張玉茹忽然大叫道:“上次可不隻是你們兩個,還有我們丙隊隊長呢!”

眾人聽到這話頓時哄笑起來,紛紛起哄讓錢淑英上場。

錢三十七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咬牙切齒道:“張玉茹,等他們打完,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這可是你說的!”

張玉茹求之不得,與錢錢淑英隔開對視,戰意凜然。

錢淑英盛怒之下邀戰,其實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時候哪敢再與她對峙,忙裝作去看場上三人打鬥,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這回鄭經可沒敢太托大,一上手就激發了那渾身赤紫色的神通,然後雙拳在胸前狠狠一懟,發出鏗鏘有力的金屬撞擊聲:“來!”

“來!”

“來!”

三聲‘來’字餘音猶在,三條壯碩的身影就已經纏鬥在了一處。

這次劉燁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改成雙手持刀,雖然招式變化上笨拙了些,但卻成功抗住了鄭經的拳頭。

但真正讓鄭經如芒在背的,還是趙崢手中那杆亮銀槍,雖然他還沒有親身試過,卻明顯感覺到這東西能給自己帶來致命的危險。

“你這槍哪來的?”

“曇陽真人送的!”

這倒也不算說謊,若不是曇陽真人讓他和青霞一起夜探通天河,就不會找到那兩柄九瓣赤銅錘,沒有那兩柄九瓣赤銅錘,何來驚濤槍?

趙崢說著,虛晃一槍跳出圈外:“要不我換了兵刃再……”

“換個屁!”

鄭經毫不猶豫反身裹纏上來,重新將他拉回了戰圈,同時他身上的氣勢又有變化,隱隱似有條吊睛白額的猛虎出現在他身後,兩隻赤紫色拳頭也幻化成了毛茸茸的利爪,憑此硬生生抵消了驚濤槍帶來的優勢。

如此七八合下來,鄭經不過才剛剛熱身,趙崢和劉燁卻已然汗流浹背難以支持。

這回是劉燁率先認輸,一邊收刀定式,一邊拱手道:“恭喜大人邁入地境。”

趙崢這才明白,為何這一次交手,所承受的壓力比以前還大——也虧是鄭經剛入地境,還沒來得及穩固實力,不然他和劉燁加起來隻怕也不是對方一合之敵。

說來,趙崢也是有些小覷天下英雄了。

他固然是個大掛逼沒錯,但人家鄭經又豈是等閑可比?總不可能一直原地踏步,等著被他比下去吧?

“哈哈哈~”

鄭經仰頭大笑,身後那猛虎虛影也隨之仰頭長嘯,旋即消失在夜空當中。

他大步走到場邊,抄起一壇烈酒道:“同喜、同喜,本指揮也在這裏祝你們此去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