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一時瞠目結舌。
估計馬應祥等人做夢也不想到,他們一直求而不得的狐狸精,其實就是被他們口誅筆伐、視若仇寇的男妖怪!
再有……
這劉燁最近也太慘了吧?!
本以為他這回是情場失意歡場得意,誰承想原來是難上加難!
這屬實是字麵意義上的‘吸取’精氣了!
即便與劉家有大仇,但趙崢還是忍不住對其產生了濃烈的同情。
然後,他就果斷取消了戰吼,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溜了、溜了!
要是個正經女妖狐倒罷,如今被自己窺見了這等機密,若再貿然驚動那妖狐,隻怕非但幫不了劉燁,還容易把自己也搭進去。
反正劉麻子也隻是被難上加難,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危險,自己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趙崢裝作沒事人一樣,回到了嶽升龍身旁,剛剛站定,就聽嶽升龍問:“趙兄,你方才喊那一聲是何用意,莫非已經發現那妖狐和劉兄的蹤跡了?”
“我……”
趙崢剛要堅決否認,忽然間腦中一亂,不自覺說出了實話:“我確實……”
不對!
剛說了三個字,那股熟悉的隔閡感襲上心頭,他立刻警醒過來,忙若無其事的改口道:“我確實喊了一聲,這不是沒找著嗎,就想著喊一喊試試,看劉燁能不能聽到。”
說話的同時,他心頭突突亂跳、背後冷汗涔涔。
不用問,方才自己差點吐露真言,肯定是那妖狐做的手腳!
幸虧自己還沒有退出分心二用的狀態,及時發現了問題,否則隻怕就徹底暴露了。
不過方才到底是哪裏漏出了馬腳?
難道說那妖狐察覺到了自己的第二意識?!
還是說……
連係統也一並暴露了?!
這是趙崢進京前最擔心的事情,如今難道噩夢成真了?!
正在這時,嶽升龍忽然扭頭邪笑道:“小子,你的心跳的怎麽這麽厲害!”
趙崢目光一凝,眼前卻哪還是什麽嶽升龍,分明就是個身材相貌全都在模糊變幻的男子,能看清楚的,唯有他背後毛茸茸的大尾巴!
再看四周圍,亭台樓閣依舊,卻半個人影也無!
嘶~
趙崢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鄭重拱手道:“大明第五個領悟天賦神通的武舉趙崢,這廂有禮了。”
按照已知訊息,這妖狐似乎從未害過人命,想必是知道輕重的,而如今他身上最能令對方忌憚的,應該就是這個身份了!
“哈哈哈!”
那狐妖發出一串尖銳的笑聲,然後讚道:“果真是個激靈的,方才若不是嗅到你身上有其它大妖的氣息,我還真就被你給哄騙過去了!”
原來是因為青霞!
暗叫倒黴之餘,趙崢心下也鬆了一口氣,至少他最大的依仗並沒有曝光。
於是越發坦然的道:“不瞞閣下,我與一位化形大妖關係極為親近,所以對妖族並無偏見,更不會無故與閣下作對。”
“哈哈,那你最好說話算話。”
狐妖又是一笑,繼而語氣轉冷:“否則我就隻能離開這裏,甚至被迫離開京城了。”
這語氣怎麽也不像是在示弱,所以趙崢靜等著下文。
果然,狐妖緊接著又話鋒一轉:“我曾聽你們人類說過,賊人裏最狠辣的往往是流寇,因為流寇無牽無絆無所顧忌!”
這分明就是在威脅趙崢,如果趙崢讓他無處存身,那他報複起來也會毫無顧忌。
不過這也意味著,他並沒有要殺人滅口的想法。
趙崢果斷賭咒道:“趙崢若是將閣下的秘密泄露出去,便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說完,他等了一會,見那妖狐不再開口,又試探著問:“趙某是不是可以告辭了?”
“不急。”
卻聽那狐妖又問:“你方才是如何識破我這幻術的?”
不等趙崢回答,他又補充道:“一次還能說是意外,連著兩次總不可能都是意外吧?”
“這個……”
趙崢略一遲疑,堅決搖頭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閣下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趙某自然也不願意。”“但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那狐妖歎了口氣,無奈道:“你道我真喜歡這樣不成,不過因為修行的功法需要攝取精氣,所以才被迫如此。”
趙崢下意識想問,那你為何不吸取女人的精氣,反而選擇迎難而上?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其中的緣故,倘若這狐妖吸取的是女子精氣,哪怕隻是青樓女子的精氣,隻怕也早就被喊打喊殺了,又豈會像現在這般,僅僅隻是個桃色新聞而已。
但即便對方主動**秘密,趙崢也不準備妥協,堅持道:“趙某能體諒閣下的難處,但也希望閣下能體諒趙某。”
那妖狐模糊的眼睛,定定打量了趙崢半晌,忽的一卷袍袖。
趙崢眼前一花,等瞳孔再次聚焦時,四周圍又已是人來人往。
“趙兄?”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趙崢耳中,他轉過頭,就見嶽升龍湊上來問:“趙兄,你方才喊那一聲是何用意,莫非已經發現那妖狐和劉兄的蹤跡了?”
還來?!
趙崢先是大為警惕,但旋即想到那妖狐不至於玩這麽拙劣的把戲,眼前這個應該是貨真價實的嶽升龍。
於是他搖頭道:“我就是喊一聲試試,方才大家不都喊過嗎。”
“喔。”
嶽升龍點點頭,也就沒再追問什麽。
又過了一刻鍾,馬應祥姚儀等人也找的累了,紛紛聚集到趙崢和嶽升龍身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都靜一靜、靜一靜!”
馬應祥抬手虛壓,等眾人安靜下來,他便提議道:“人暫時怕是找不到了,不如咱們晚上就宿在這裏,萬一劉燁有什麽不測,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說完,他又衝眾人擠眉弄眼。
這一來,誰還不知道他‘照應’是假,照顧天香樓的生意是真。
於是紛紛慨然應諾,表示為了兄弟義氣何懼插人兩……兩肋插刀!
趙崢連忙擺手:“你們要留便留,可別打上我的數。”
“趙兄!”
馬應祥走過來,勾住趙崢的肩膀促狹道:“這時候你怎麽能掃大家的興?難不成還沒成親,你就先懼內了不成?”
眾人聞言哄笑,姚儀緊跟著笑道:“張小姐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佳人,也不怪趙兄瞧不上天香樓的庸脂俗粉——不如這樣,我和老馬出錢給你梳攏個清倌人,畢竟你才是真定頭名,總不能讓劉燁專美於前。”
眾武舉聽了紛紛起哄,鬧著要一起湊銀子,還喊鴇母尋來幾個淸倌兒,由著趙崢挑選。
那些淸倌兒無一不是青春美貌,若是沒有遇到那狐妖,趙崢說不定一咬牙就從了。
但現在麽……
他可不想到了關鍵時刻,忽然發現身下是個長著狐狸尾巴的男人!
推辭再三,好容易才從天香樓裏脫身。
那嶽升龍倒是聰明,沾他的光也默不作聲跟了出來。
在門外即將分別的時候,嶽升龍忽然問道:“趙兄,你瞧那姚儀究竟有幾分醉?”
說完,不等趙崢回話,一拱手揚長而去。
什麽意思?
趙崢在心中複盤了一下方才所見所聞,這才隱隱捋出了脈絡。
眾武舉搜尋時雖也賣力,但大多都是抱著獵奇的心思在漫無目的亂找,唯有這姚儀看似醉態可掬,實則卻是有的放矢,專挑有可能存在暗格的地方,且搜尋的極其仔細。
這小子隻怕是早就憋著,想要探一探那妖狐的底了!
果然這官麵上的人心眼就是多,哪怕是個還沒正式當官的衙內,也未必就單純。
趙崢暗暗搖頭,這才上了從傅家趕回來的驢車,自顧自回了張家別院。
後宅。
張玉茹聽說趙崢獨自回來,一顆心這才落回了肚子裏,得意的斜了李芸一眼,笑道:“我就說趙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李芸有些失望,略帶嬰兒肥的小臉往桌上一趴,悶悶不樂道:“真沒意思,我還想跟姐姐一起大鬧天香樓呢——唉,也不知那狐妖究竟生的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