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名nǎi媽抱一個兩歲大小的女孩子從席上出來,大約是孩子哭鬧,令大人不悅。nǎi媽見了兩人,連忙行禮,小珠兒兀自哭個不停,唐且芳抱過來,問:“她怎麽了?”

“少夫人喂了她一隻肉丸,裏頭有辣椒。”

“連自己女兒禁不得辣都不知道嗎?”唐且芳搖搖頭,“你去吧,小珠兒交給我。”說著便抱著小珠轉了個圈,珠冠流蘇輕輕碰撞,聲音輕悅。這聲音和流蘇光華吸引了小珠兒,她漸漸地停了哭,伸出小手抓唐且芳頭冠,唐且芳笑著閃避,她抓了半天抓不到,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來,唐且芳連忙把頭冠摘下來遞給她。

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比束冠時更多了幾分風流俊俏,笑意在他的唇角眉梢,宛如催動花木的東風信,眼角蘊著珠光。將小珠兒放下來,讓小珠兒握著他的一根手指,晃晃悠悠地跟著走。忽又跑到小珠兒前麵,蹲下張開雙臂,笑道:“來,來,到這裏來!”

小珠兒果然格格笑著跌跌撞撞地撲進他懷裏。

他收攏臂膀抱起小珠兒,雙手將她高高舉起,淩空旋了幾旋,長長的黑發旋起來。小珠兒不怕高,也不覺得暈,高興得大叫,唐且芳點頭道:“這丫頭不錯,將來輕功一定不賴。到時一定把你比下去!嘿嘿!十丈湖麵有什麽了不起?要練就練二十丈!”

唐從容住的聽水榭建在湖zhong yāng,除非從榭中派出蘭舟,否則要過去隻有把輕功練到一掠十丈的火候。然而放眼江湖,有幾個有這份功力?唐且芳也不能,為此他不能隨意出入聽水榭,十分不滿。

唐從容淡淡道:“這麽喜歡小孩子,何不自己生一個?”

唐且芳長歎一聲:“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要知道,找個唐門家主夫人都已經夠難哩,何況唐門家主的祖nǎinǎi?那更是難上加難,我這一輩子,估計是要打光棍了。”

唐門家主的婚事,重大到與唐門興衰息息相關,是以向來極為慎重。而唐且芳則是因為輩分太高,無人能夠匹配,所以到了二十一歲也不曾訂下婚約。

說話間,聽水榭已經到了。

十丈開闊的湖麵,荷花早已謝去,隻有幹枯的荷葉支離。燈籠紅光耀眼,把枯荷映成紅sè,似開了一池紅蓮。

唐從容臉龐也被這光芒染紅,微微一笑。

不用數,六千隻。零數掛在拂曉軒,整數掛在聽水榭。

唐且芳站在湖邊長長地吹了一聲口哨,那是他獨有的招呼蘭舟的方式,吹完後向唐從容一笑,“嘿嘿,今天特例,跟我一起坐船過去吧。”

殘荷深處很快出來一隻木蘭舟,一個婆子cāo槳,小舟分拂荷葉,轉眼駛到聽水榭前。唐且芳率先抱著小珠兒上了台階,吹起兩枚火折子,遞一枚給唐從容,兩人分別燃著引線,隻聽“劈啪”兩聲響,兩道亮光躥上天去,在半空炸開來,點點亮光閃爍,如同星辰在頭頂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