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兩個人一起練,所以覺得易容術是這樣有趣。雖然一個主修暗器,一個主修毒藥,兩個人的易容造詣卻都非同一般。

現在唐且芳換了一個練習對象,月深紅一口一個“唐大哥”,他笑得同往常一樣燦爛。

笑意先是嘴角,再是眼角眉梢,最後雙眸如同蘊著珠光——他的笑容像是催動花木的東風信。

很久沒有看到他這樣笑了。

從什麽時候起,唐且芳不再在唐從容麵前露出這樣的笑容?好像是那天,他廢了月深藍武功,洇水到聽水榭的時候。

唐從容記得他那樣絕望的眼神。

為何那樣絕望?因為傷的人是月深紅的哥哥?所以加倍補償,對月深紅格外好?

唐從容緊了緊袍袖,明明已經是夏天,心裏卻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涼意。他沒有再停留,轉身往回走。屋內的兩人並沒有留意到有人來了又走。

月深紅進步很快,獨自對著鏡子易容,唐且芳坐在一旁,擺弄其中一瓶易容藥物。

找到一件事做,找到一個人打發時間……有個人在身邊,心裏好像沒有那麽空曠了,跟月深紅在一起,他感到自己是正常的。

忽然有人走到麵前來,微微一笑,“且芳。”

唐且芳的手一顫,藥瓶幾乎失手跌落。

溫婉麵目,淺淺含笑,唐從容。

哦不,是月深紅。

“唐大哥?”月深紅見他有些異樣,“我化得不像嗎?”

“……像。”唐且芳久久吐出一個字,仿佛隔了很久沒有看到這張臉,此時突然出現在麵前,竟有一絲辛酸,想多看“他”一刻,拉起月深紅的手,“跟我來。”快步把她拉到房裏,從衣櫃挑出兩件衣服,“換上。”月深紅不太明白,但見他眼有有明麗珠光,無法拒絕,換上衣服走出來。

唐且芳將她扶在鏡前,卸去她的釵環,將她的頭發挽成男子般的發式,用一支玉簪固定。

再摘掉她的耳環。

大功靠成。

就是月深紅自己,看著鏡中都以為自己看到了唐從容。

“唐大哥,易容術真是奇妙嗬。”她讚歎。

“叫我且芳。”唐且芳眼中珠光閃爍,“你現在是唐從容,叫我且芳。”

“且芳……”

“學他的聲音,小深紅,易容要改變的不隻是容貌,你要學會這個人的聲音舉止,才算真正的易容。”

月深紅點點頭。

“你記得他的聲音嗎?”

“雖然記得,但是不知怎樣模仿。”

“慢慢就可以學會。”唐且芳說。他的聲音換了一種調子,淡淡的,輕柔的,這是唐從容的聲音。

月深紅吃了一驚,“如果不是看到你的臉,我會以為在我麵前的人是家主。”

“很早的時候,我們就冒充對方,有一次,甚至連我母親都沒看出來。”唐且芳一笑,“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