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且芳。
在江湖中,人們成名的方法有很多種,有人靠劍法,有人靠醫術,有人靠占卜,甚至有人靠惡名,卻沒有一個人,成名有他這樣容易。
他靠輩分成名。
唐門家主叫他“叔爺”,就意味著世上絕大部分人要叫他“叔公”,便是問武院裏的夫子、武當山上的真人,見了他,也要恭稱一聲“前輩”。
月深紅沒有想到救自己的人,真的是唐門“且”字輩高手。
月通聽說之後,又驚又喜,“他真說自己是唐且芳?”猶有些不信,生怕有人冒名,追問,“他可是二十上下,遍身珠寶?”
月深紅點頭,“雖然沒有渾身珠寶,但較一般人來說,確實華麗許多。”
月通大喜,攜了壽禮與謝禮,帶著女兒往唐門來。
唐門向來以暗器毒藥聞名,在人們的心目中,似乎也變得像這兩樣東西一樣神秘恐怖。因此每一個來到唐門的人,都會有些意外。
無論怎麽看,這裏隻是一個普通的宅院,隻是更大一些,更jing致一些,道路更多一些,讓人更容易眼暈和迷路一些而已。
昆字輩子弟將月氏父女引入大門,過了偏廳,就是堂前花廳,次後是正廳,然後是層疊不盡的屋宇在眼前展開,一時之間看不到邊際。
來的大多是武林名宿與新秀,幾乎匯集了江湖中所有出名人物。月通跟眾人打過招呼,帶著女兒在燈燭的光芒下穿過重重樓閣,道:“紅兒,唐門家主對七叔爺最是信任,要是他能在旁邊說上幾句話,你哥哥的事便成了大半。前麵便是他的居所,進去好生說話。”
麵前是一所院子,還沒有進院門,就覺得紅光耀眼。
原來院中點滿了紅燈籠,屋簷下,樹梢上,甚至梁柱上,都掛滿了。一個人正彎腰點地上的一隻燈籠,紅融融的光芒裏,一身珠光耀眼,隻見他腰上係著一條白玉腰帶,鑲滿拇指大的珍珠,顆顆渾圓。束發的珠冠換了一頂,比白天那頂更加華麗,細密地垂下幕布一樣的珠帶,幾乎與黑發一樣長度。
果然是穿著華麗,渾身珠寶。白天那一身月深紅已經覺得過於擺闊,然而跟現在相比,不過是螢火蟲比之明月罷了。
聽到動靜,正在點燈的唐且芳回過身來,臉上似有一絲驚喜,那一刻他眼中的亮光,絲毫不比身上的珠光遜sè,然而目光落在月氏父女身上,這明珠一般的目光便黯淡下來,恢複了常態。
月通已搶上前去,抱拳行禮,口稱“叔爺”。月深紅鄭重謝過救命之恩,將謝禮獻上。
唐且芳臉上露出笑容,“月通,你真是越老越多禮。救你女兒不過是舉手之勞。何況,也是你女兒聰明,見了我就說明身份來意,不然,我是不願意多管閑事的。”
聊了片刻,父女倆正要告辭,唐且芳道:“小深紅留下。”向月通一笑,“我正悶得無趣,把你女兒留下來陪我老人家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