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還要趕路,早些睡吧。”唐從容的聲音淡淡地傳來,“我困了。”

唐且芳瞪了瞪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質問就這樣被打發。他第一個想法是把唐從容從**揪起來好好教訓一頓,然而腳踏下床卻止住——唐從容已經脫了外衣,如果這時候把那樣怕冷的人從被窩子拉出來,一定很凍吧?

這麽一個轉念,他把腳收回來。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第二天兩人早早地起了床。吃早飯的工夫,唐且芳向唐從容道:“我有幾件事想問你。”

“你說。”

“你七歲那年偷練花漫雨針凍暈,是誰救了你?”

“你。”

“十歲那年離家出走,被罰在雨天裏跪了三天三夜,是誰陪你?”

“你。”

“十三歲那年你大鬧宗祠,砸壞祖宗牌位,誰替你受了一半家法?”

“你。”

“好。”唐且芳眼中珠光奪目,望定他,“那我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應?”

唐從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這之前,我也問你些事,行不行?”

“你問。”

“你十五歲的時候,煉藥不慎,差些毒死司藥房二十餘人,是誰跪在家主麵前替你求情,不讓家主趕你出唐門?”

這個問題一入耳,唐且芳的笑容勉強了幾分,“你。”

“你十六歲的時候,把唐玉常還未滿周歲的小女兒藏在拂曉軒半個月,害唐玉常的夫人差些發瘋,這件事,是誰壓下來的?”

“自然是當時身為未來家主的你。”唐且芳笑得越發慘淡。

“你二十歲的時候——”

“好啦好啦。”唐且芳打斷他,“咱們誰也不欠誰,行不行?我不提要求了行不行?”

唐從容喝一口茶,“要求,自然是可以提的。”

唐且芳麵sè一喜。

唐從容繼續道:“……隻是我答不答應,卻要另說。”

唐且芳暈倒。

唐從容正sè地望著他,“且芳,我們互換一個要求怎樣?”

“怎麽說?”

“你答應一件事,我答應你一件事。”

“也好。告訴我昨天那些話的原因,你為什麽當不了多久的家主?”

唐從容苦笑一下,“這就是你剛才就想提的要求吧?”

“嗯。”唐且芳承認,“為了這個答案,我也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等我穩定唐門之後,幫我掌管。”唐從容望向他的眼睛,“這就是我的要求。”

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

唐且芳“切”了一聲,“當我沒說過。”

兩人原想直接取道娑定城,哪知近處的一處唐門藥圃已經收到長老會的傳訊,兩人一走出客棧,便有唐門弟子來迎接。

饒是鬼點子一堆的唐且芳,也想不出什麽推托的法子——誰讓他們是打著查看藥圃的幌子出門的呢?

唐且芳很懷疑,這分明就是長老會生怕他會帶著家主胡混而想出來的招。沿路派了人接迎,這一下,他們不得不履行自己找出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