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怎樣?鳳延棠——鳳延棠知道了嗎?”

“應該不知道。”如果被九王爺知道了,今天早上就絕不會這樣平靜吧。

“確實……”二王爺稍稍冷靜了一下,他之所以讓朵蘭幫忙,一來是因為朵蘭長年在宮中,動手方便;二來是朵蘭聰敏,不容易出差錯。他重新把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道:“朵蘭,去找央落雪。”

朵蘭愣了愣。

“他沒有把你交給鳳延棠,就表示他並不完全站在鳳延堂身邊。”二王爺眼中有股熱切,“把他拉到我們這邊來!”

“他——”那樣清冽的眼神又一次出現在眼前,朵蘭搖了搖頭,“恐怕不可能。”

“朵蘭,”二王爺握著她的肩,“這不是為了我,這是為了你姐姐。如果鳳延棠成為新王,你應該知道我會有什麽下場,到時你姐姐會怎樣?她的身體,能受得起什麽波折?”

姐姐……

朵蘭的胸膛像是變成一座空穀,這兩個字在裏麵不斷地回響。

她下午就去了雲安殿。殿內很安靜,不知道為什麽這師徒兩個都不喜歡下人在跟前。她在天井前找到了央落雪。他在享受冬ri少見的陽光。頭靠在椅背上,長發全部向後籠,直垂下去,像一匹雪緞。身上蓋著薄毯,眼睛閉著,長長的眼睫是一條微微上揚的墨線。

這是朵蘭第一次這樣近這樣仔細地看他。看這個號稱醫術天下第一的人。他還很年輕,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了這樣的聲名。她見過他許多次,但都隔著珠簾。昨天的燈下,她隻注意到他的眼睛。

刹那綻放又刹那凋零。她仍然想不出怎樣去形容那樣的眼神。

朵蘭的侍女悄聲道:“他生得真是好呢。”

央落雪並沒有睡著,太陽照過來,眼皮上一片淡淡的紅光,他睜開眼,更鮮亮的光芒湧進來,像一團火焰。

他又看到了那樣熾烈的火紅sè。在ri光下蔓延,像是要燒到身上來。

“朵蘭郡主。”展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打破短暫的迷夢,央落雪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朵蘭已經不能再在他眼中找到剛才那種絢麗的光芒,他的眸子重新變得寂寞,像樹梢的積雪。

他的右手伸出去,展元將藥碗遞上,他便托著碗,像喝茶那樣,一口一口地喝了藥,展元再送上清水。

“神醫身體不適嗎?”

“嗯。”答話的是展元,他將水杯和藥碗一起收回托盤裏,直視朵蘭,“郡主有事嗎?”他服侍央落雪喝藥,動作舒緩而卑謙,目光落到央蘭身上,卻像是換了個人,難以言喻的堅定和力量,隱隱讓人覺得如山般不可動搖,眼神裏有防備和冷漠。他不相信這位帶著毒藥摸進藥閣的郡主。

“昨晚神醫高抬貴手,朵蘭是來道謝的。”侍女將手中的長匣奉上,“這是年前桑度國主送給我父親的扶鶴參,請神醫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