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南方的多雨,娑定城的秋天可謂秋高氣爽,鐵灰sè的屋頂之上,是藍得像要滴出水來的天空。
但眾華軒裏,長老們的臉sè卻難看得像三個月沒有開晴過。
“娑定城和花家連姻,就是和唐門連姻,且不說花家本身的分量,隻說得罪了唐門,兩家之間多年的交易關係恐怕都要破裂。”
唐門暗器多出自娑定城,是娑定城的一個大客戶。
“屠長老,什麽叫‘且不說花家本身的分量’?我認為最難辦的還是花家,他家生意遍及天下,近年除了織造,還開了礦山,萬一他要截我們的鐵源,那可怎麽辦?”
“照兩位這麽說,誰都是娑定城的大爺,誰也惹不起!”另一名長老諷刺道,“這不過是兒女私情,好好地去退婚,禮數周詳一點,花家和唐門還有什麽好說?少城主不喜歡花家小姐,那花家小姐就是嫁過來ri子也不好過。”
“話雖這麽說,可這關係到三家的麵子啊!”
“尤其是唐門,唐從容和唐且芳都是出了名的難惹啊!”
“難道我們娑定城還怕了他不成?”
“……”
大師父頭疼地看著爭得臉紅脖子粗的長老們,歎了口氣。
不久前在少主的蟲亦院發生的事,被百裏無雙和有數的幾名長老壓了下來,多數人並不知道少主心有所屬,而且屬的還不是普通人,而是當朝的和順公主。
公主走了,少主的病一直沒好。但是話卻毫不含糊地放出來,他要退婚。
“退了花家難道你要娶公主?”
“不管娶誰,不管娶不娶,總之我退婚。”那個永遠帶著薔薇般微笑的少主躺在**,冷冷地說。
少主極少有這樣的神情,一旦出現,就意味著事情不可更改。
比如當年沉劍,比如拒絕進北淩樓。
大家都知道扭不過他,但,難道就讓他這樣任xing?
百裏無雙始終沉默。
她坐在最上首,那是城主的位置,椅背雕著交錯的兩柄劍,指上天空。
坐在這樣的位置上會令人不安吧?那劍好像自己隨時會出鞘似的。
“眾位。”
良久,她開口。
紛紛擾擾的爭論聲平息下來,大家都望向她,知道她要下最後的決定。
“退婚。”在持反對意見的長老開口之前,她道,“無憂的脾氣大家都知道,即使我們勉強把花家小姐娶過來,到時花小姐受的罪隻怕更會令兩家反目。趁大錯未成,大家心平靜氣地把這件事情解決。虛長老,洛長老,兩位德高望重,就煩勞兩位走一趟。先去唐門,再去花家。藏劍閣裏的‘明月’、‘承昭’兩柄劍就當是我送給唐門家主的禮物,請他代為周旋。”
“明月承昭是老城主留下來的劍啊!”
“我想,為了無憂的幸福,父親願意這麽做的。因為無憂是他唯一的兒子。”百裏無雙站起來,環顧在場所有人,“我也願意這麽做,因為無憂是我唯一的弟弟。相信各位也不會反對這樣做,因為他是你們唯一的少主。為了顧全娑定城而犧牲他的幸福,做得出來的請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