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是唐門極秘密的毒藥,擁有與“花漫雨針”不相上下的威力,正如“花漫雨針”唯有家主才能修習一樣,“天香”隻有唐門司藥房裏的嫡係領主才能煉製。隻是這門毒藥煉製極難,百年來隻有第一任領主煉成過,之後各任領主往往費盡一生心血,也不曾煉出來過。

“花漫雨針……也許練不成了……若是再沒有天香,唐門會落到怎樣的境地?”唐從容的聲音輕得仿佛在自言自語,“百年聲威,難道要一朝亡在我唐從容的手裏嗎?”他輕輕地搖搖頭,喝完了杯中酒,抬起頭來,眼神有些迷蒙,聲音仍是同往常一樣輕淡,“且芳,今夜我可能會醉,你留下來照顧我。”

唐且芳點點頭。

唐從容很快地醉了。

他的酒量本來就淺,帶著心事喝酒,更加醉得快。醉了不哭不鬧,隻是靜靜地坐著,尋常人絕對看不出來。唐且芳看到他的眼眸變得怔忡,握杯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便知道他不能再喝了,將他扶到**。

床底下隔石燃著炭火,隔壁屋子裏有專人照看,恒久溫暖。唐且芳曾經叫唐從容帶兩個女人來暖床,被唐從容一個白眼置之。後來唐且芳便想出這個法子來,果然管用。

除去大氅和狐裘,唐從容顯得纖瘦。七歲時候練習花漫雨針的後遺症,令他的身體一直弱於常人。可是哪怕付出這樣的代價,竟然還是在最緊要的關頭功虧一簣……上天果然是不公的,隻要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唐門至上暗器花漫雨針,便可大功告成了吧?

唐且芳的目光,落在唐從容冰晶般美麗的手上,驀地有光彩一閃。

他從唐從容的針囊裏拿了一根花漫雨針,在唐從容的手背上刺下一針,又一針。

他刺得極小心,每一針都要花許多工夫,刺完時,天邊已是青白。

然後從自己懷裏掏出一隻小瓶。

小瓶打開,裏麵是一隻小瓶。再打開,裏麵還有。取到第三隻小瓶,唐且芳屏住呼吸,將裏鮮紅如血的幾滴汁液倒在唐從容的刺青上。

仿佛可以聽到“滋”的一聲響,皮膚表麵起了一層淡霧,汁液融入肌膚。

於是唐從容一覺醒來,便見自己左手上多了一枝嫣紅荷花,斜斜刺在冰晶似的肌膚上,仿佛隨風扶搖,宛然如生,嬌豔yu滴。

一怔,旋即,眉梢挑起,“七、叔、爺!”

許多年以前,兩個孩子在唐門一處無人居住的院落裏相遇的晚上,就約好隻喚對方的名字,而不是叔爺或者家主。隻有一種情況下,唐從容會違反這個約定。

——唐從容生氣了。

少年家主向來溫婉,即使弟子們出了什麽差錯,也隻是淡淡說幾句。唐且芳一聽這聲音裏含著的怒氣,眼皮不祥地一跳。

“嗬嗬,不要太小氣,每次看到你這雙手,我就想刺點什麽上去。現在總算逮住機會,嘿嘿,一點也不疼吧!”唐且芳眨眨眼,“沒知覺也有沒知覺的好處。比如現在。再比如哪位美麗女子發燒,你連冰塊也不用準備,隻須用手撫住她的額頭,又實用又親密,這等好事我求也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