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倒在我身上的陳龍,看到從他衣服裏掉下來的煙和打火機。
我撿起來點了一支。
一年多沒抽了。
剛吸一口,就嗆的有些頭暈。
疲勞隨之而至。
我靠牆坐著,看著死不瞑目的陳龍。
“當初你跟我說,人活著要有尊嚴,我才跟你出來的。”
“可是……”
“你這個樣子,難道有尊嚴嗎?”
我扔掉了煙蒂。
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向外麵走。
很多年後,我想起這一晚的激戰,我思索著我能活下來的原因,隻有一個。
運氣!
“你再裝死,我就真的弄死你。”
我走到半路,便看到地上有一條血線,沿著血線往前看,是趴著的一個人。
這家夥聽到後麵有聲響,便故意趴著裝死,祈求我沒有發現他。
媽的。
死人能爬這麽遠?
“榮哥,求求你,別殺我,我上有八十老母……”
“行了,行了。”
我打斷了他求饒的話,淡淡道:“我不殺你,你走吧。”
“謝謝榮哥。”
這家夥被我在胸前砍了一刀,不過不深,腿腳都是完好的,爬起來就往外麵跑。
我留他一命,並非是我心軟,實際上,我是想用他去前麵探路。
陳龍雖然被我解決了。
可是柳晴還在外麵守著。
以我現在的傷勢,怕是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我跟在逃跑的家夥身後。
這家夥剛從礦洞裏出來,便有三五人提著刀圍了過來,把他魂都嚇飛了。
慌亂的四處逃命。
反倒是把人給引開了。
我慢慢的摸出來,探頭看向四周,發現沒有人。
“難不成他們以為剛剛出來的人是我,全部去追了?”
不管那麽多。
我繼續向前摸索。
雖然我麵臨的是必死之局,但我依然想要活下來,隻要有機會,我肯定會拚命的抓住。
我一直摸到礦廠外麵,都沒有看到人。
隻有一輛沒熄火的汽車。
柳晴就在車上。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該說不說,這運氣真是太好了。
我弓著身子,摸到汽車旁,等車上的柳晴發現我的時候,我已經將刀片抵在了她喉嚨上。
“你沒死!”
柳晴的表情很淡定,對於我沒死,似乎並不是那麽驚訝。
“為什麽?為什麽把人全部撤走了?”
我和柳晴見過很多次麵,但打的交道並不多,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是一個精明的女人。
精明的女人,不可能不留下人來保護自己。
她像是在刻意等著我。
“那些跑出來的人,必須死,這裏發生的事,還不能讓外人知道。”
柳晴解釋道,從第一個人出來,她就開始派人去追殺了。
一個都別想活。
真狠!
可這依舊不能解釋,為什麽隻剩下她一個人。
“沒想到,你還留著這把刀片。”
她又忽然說。
我微微有些詫異,“那天在車上,是你把刀片偷偷放在我身上的?”
“否則,你能活到現在?”她笑看著我。
實際上。
從那晚開始,柳晴就一直跟著我,但她都和現在一樣,隻跟著,不下車。
所以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到她。
這讓我更不明白了。
她為什麽要救我?
柳晴並沒有解釋,繼續道:“另外,那個姑娘,小桃在我這裏。”
我更加意外了,“你去過我家了?”
“你床底下的錢,我也拿走了。”柳晴默默道。
我感覺我的腦子不夠用了。
柳晴,這位我並不太熟悉的大嫂,先是偷偷救了我,然後又救了沈桃。
更是在這裏等著我。
她究竟是為了什麽?
“如果你想知道這一切的原因,就跟我走。”柳晴指了指副駕,示意我上車。
我有些猶豫,這會不會又是一個陷阱?
“如果他們回來,那我這場戲,可就沒法演了。”柳晴為了把這些人支開,可不容易。
我雖然還是懷疑,但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上了車。
但不敢放鬆警惕,仍舊握著她給我的刀片。
柳晴啟動汽車,掉了一個頭,徑直就開回了城,進入玫瑰小區,來到了她家門前。
她和陳龍是一對,但兩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住所。
沒想到。
她竟然把沈桃藏在了她自己家裏,也是,陳龍再怎麽懷疑,也不會讓人來搜大嫂的家。
我跟著柳晴下車,她走前麵,我落後半個身位。
兩人先後進了屋。
我觀察了四周,確實沒人,也沒有埋伏。
刷!
沈桃從內房裏探出一顆頭來,看到她平安無事,我這才終於放下心。
對她也沒有那麽愧疚了。
“李榮大哥,你……你這是怎麽了?”沈桃看到滿身是血,臉都白了。
“不關你的事。”我冷淡的說道。
“別那麽絕情,小桃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她住在我這裏,每天至少要問十遍你的消息。”
柳晴提著一個醫藥箱出來,打算先簡單給我處理一下傷口,而我也不能去醫院。
畢竟,我現在還是通緝犯。
刷!
沈桃忽然抱出一堆錢,並且分作了兩份。
“這一萬是你的,這五千是我的,之前說好的,我賺的錢全部給你。”
她雙手捧在了我麵前。
她當真了。
這丫頭,又讓我心裏對她有了絲絲愧疚。
“我用不到了,你拿著這些錢,離開這座城吧。”
就用這些當做補償吧。
可以想象。
今晚舊礦廠的事遲早會傳出去,隻要讓那些大人物知道,陳龍死了,我還活著。
他們或許會有那麽微微的詫異,然後也不會吝嗇他們手裏的權勢。
屆時,定是滿世界追殺我。
我不可能活下來。
除非有奇跡出現。
我現在活的每一分鍾,都是最後一分鍾。
一時。
沈桃有些不知所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錢,按照當下的物價。
這些錢足夠她用一輩子了。
她不敢要。
卻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打消我把錢全部送給她的想法。
哢嚓!
柳晴用剪刀剪開了我的衣服,卸下來牛皮鎧甲,新的傷痕蓋著舊的傷痕。
滿是猙獰!
“你簡直就是天生的屠夫!”
柳晴默默的感慨了一句,便開始給我消毒,處理傷口,她做的很細膩。
細膩到考慮到了將來,能不能早點愈合,會不會發炎這些。
按理來說。
她是明白的,我根本不用,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了。
“你要是想活的話,還有一條路。”
她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