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穿衣服是為了抵禦寒冷,吃東西是為了解決饑餓。饑餓和寒冷是人類的兩大敵人,拯救人們免受饑寒,是一種道義。人們的困境和貧窮,就像饑寒一樣嚴重,所以賢明的君主一定會憐憫人們的困境,哀憫人們的貧窮。這樣做,君主的名聲就會顯揚,國家的士人就會歸附。

以前,秦繆公的馬車壞了,右邊的馬跑掉了,被一個農民撿到。秦繆公親自去找馬,看到那個農民正在岐山的南麵準備吃這匹馬。秦繆公歎息道:“吃駿馬的肉如果不喝點酒,我擔心會傷害你的身體!”於是秦繆公就給他們喝了酒然後離開了。過了一年,秦繆公和晉國在韓原交戰。晉國人已經包圍了秦繆公的車,晉國的梁由靡已經抓住了秦繆公的左邊的馬,晉惠公的右邊路石奮投擊中了秦繆公的鎧甲,已經打中了六層。但是,那些在岐山南麵曾經吃過馬肉的農民,有三百多人,他們全力為秦繆公在車下奮勇戰鬥,最終大敗晉國,反而俘獲了晉惠公回國。這就是《詩經》裏所說的“君主對待君子要公正,用行動踐行德行;君主對待卑賤的人要寬厚,讓他們盡力去做。”人主怎麽能不致力於踐行德行、愛護人民呢?踐行德行、愛護人民,民眾就會親近他們的君主;民眾親近他們的君主,就都會樂意為他們的君主去死了。

趙簡子有兩匹白騾,他非常喜歡。陽城胥渠是廣門的小官,他半夜敲門求見趙簡子說:“主君的臣子胥渠生病了,醫生說:‘得到白騾的肝,病就能好;得不到就會死。’”傳達人員進去通報。董安於在旁邊侍奉,生氣地說:“哼!胥渠啊。他竟敢奢望我們主君的白騾,請立即把他抓起來受刑。”趙簡子說:“殺人來救活牲畜,不也太不仁慈了嗎?殺牲畜來救人,不才是仁慈的嗎?”於是趙簡子就叫廚師殺了白騾,取出肝來交給陽城胥渠。過了沒多久,趙國發兵攻打翟國。廣門的官員,左邊七百人,右邊七百人,都最先登上城牆並斬獲敵人的首級。人主怎麽能不喜愛士人呢?

通常來說,敵人來進攻,是為了求取利益。如果敵人來進攻卻得到的是死亡,那麽他們就會認為逃走是有利的。如果敵人都認為逃走是有利的,那麽我方的刀刃就無法接觸到敵人。所以,如果敵人能從我方得到生存的機會,那麽我方就會從敵人那裏得到死亡;如果敵人能從我方得到死亡,那麽我方就能從敵人那裏得到生存的機會。我方從敵人那裏得到生存的機會與敵人從我方得到生存的機會,這其中的差別怎麽能不仔細考察呢?這就是用兵的精髓所在。生存還是死亡,就取決於是否懂得這個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