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車到了偏巷,又換了輛馬車,暗探們棄去農人衣著廝服飾,翻身上馬,一路趕至邊境。WWw、qUAnbEn-xIaosHuo、cOm

從車內向外偷瞧,帝都內滿目縭素,家家戶戶掛上了白布,中宮全國上下沉浸在喪主的悲痛中。

她放下了轎簾,揉著在獨輪車上被嗑到的腰,心裏一半歡喜一半哀傷,雖然跟天厥帝沒有太大交情,雖然他夠強勢,卻沒有象戴玉衡那樣,處處算計她,時刻想著傷害她。

又想到這次要去的東宮,心裏的喜悅不言而喻。雖然是中宮的敵對,小碧在她眼裏,卻是最無害的。再說找到了老和尚,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老和尚,就找到了回去的路!

想到這裏又是一陣興奮,忽然想起什麽,“哎呀!”一聲坐起,我的黃金,搬了府後還藏在原來的老屋地板下啊!去東宮沒有盤纏怎麽行?吃用都叫小碧出嗎?會遭白眼的啊!再說了,如果真能回去,撈些黃金就是賺了!這個暗衛,十萬火急的,害得自己連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

趕車的人聽到她這一聲叫,連忙放慢了速度,問道:“怎麽了?”

“沒事。”她趕緊回應,唉,算了,他們也是為了交差嘛!不管怎麽說,這條命還是比黃金要值錢。

“請問,還要多久才能到?”

“很快,到了江邊,過了江就是東宮。”

江邊?還要渡江?

下了馬車。不出所料已經有一葉小舟候在那裏。兩人跟隨她上了船。其餘地人趕著馬車離開江邊。

小船搭著烏篷頂。尖頭尖尾。船頭船尾各有一人。搖起櫓來速度驚人。她在篷內張望著周圍地景色。黑漆漆地一片。山水連成一線。隻能聽到嘩啦啦地水浪拍打聲。

跟隨地二人並不言語。她聽著水聲。玩心大起。伸手捋著水花。感受著掌心地清涼。有始以來第一次無比地放鬆。

這一放鬆。滿身心地疲憊襲來。她扶著船沿。迷迷糊糊地居然睡著了。

模糊地看到。婀娜搖晃自己地身體。放大了幾倍地臉上滿是驚慌。腦袋裏轟轟響徹著她地尖叫聲:“開明。你醒醒。開明!”

婀娜?為什麽這一次看到地不是寶貝。而是婀娜?!

“開明將軍,開明將軍!醒醒!”真得有人搖晃她,她睜開惺鬆睡眼,迷惘地看著叫她的人。

“開明將軍,我們到了。”那人細聲細氣地道。

“到了?到哪裏了?”她還在夢中,剛剛看到地婀娜呢?婀娜哪裏去了?

“到東宮了。”那人將她扶起,小心攙扶出搖晃的小船。

依舊是在迷糊中上了另一輛鋪著軟墊的馬車,在搖晃顛簸中放鬆了身體,竟然再次進入夢鄉。

醒來的時候有一陣子發懵,陽光斜斜照進窗欞,在雪白的牆麵上畫出明亮的格子圖案,她躺在**,眼睛一點點移動,打量著身處的環境。

躺著地無疑是床榻,擺設的桌椅一塵不染,象是被人極細致的抹過,四麵都是白花花的牆壁,掛著一幅大大的字畫。

她坐了起來,回想昨晚的事,記得已經到了東宮,現在這裏會是什麽地方?眼睛瞄到靠窗邊的臉盆,半盆清水,盆沿邊搭著一條素淨的毛巾。

不想了,先洗臉吧!洗漱停當,將頭發隨意紮了紮,她吸了口氣,打開了大門。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外麵會是無數手執武器地士兵,但是開門的同時,她還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狀況。沒有士兵,沒有武器,有的隻是一派祥和平靜的景色。身姿挺拔的小樹,沿著土坡栽種了一圈,樹葉在陽光下發出歡快地沙沙聲。風吹送過來清新的草木味道,讓她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好安靜地地方啊,到底是哪裏?

走出門坎,她的眼睛環顧,立刻就找到了答案。這是一座寺廟。

眼睛看到地左側,香龕油燭,黃幔寶佛,上下台階的依稀人影,不正是禪衣禮佛地和尚嗎?

自己在寺廟裏?她趕緊看了看身上,還是昨晚一身打扮,並沒有來之前穿的牛仔短褲和t恤衫,站在這裏就象回到現代的那座寺廟,心裏一時惶惶然。

再一瞅前方,石桌石凳上坐著兩個人,專心地對弈。她看到這兩人,一下子笑了起來。

左首的那人一臉未褪盡的童子稚氣,標誌性的深酒窩鑲在臉上,不正是那個機靈的小碧嗎?此時他穿著一身精致的靚青色長袍,袍上用閃亮的白絲線繪製出大小不一的荷葉圖案,發際處束著一條抹額,靠近額頭

是一顆顏色內斂的綠玉。

他的右首邊,背對著她的卻是一名和尚,素潔的長袍,光禿禿的腦門上已經有了歲月刻畫的痕跡。

這和尚,莫非就是小碧所說的那什麽村什麽廟的和尚?她好奇地挪動腳步,向他們挨近。

二人仍對著棋局苦思冥想,根本沒有留意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個人。

她也不打攪,靜靜站在一旁等他們下完。

不懂下棋的人看棋自然是無趣,方格子上黑白縱橫,下的人殺得不亦樂乎,觀的人卻隻能掰著手指數時間了。

站得腿腳都要打顫的時候,二人總算分出了勝負。小碧雀躍歡呼:“總算是被我贏了一盤!我就說了,哪有常勝將軍在棋局上落敗的!”開明聽得抿嘴一笑,真是孩子氣的話。

他旁邊的和尚嗬嗬笑道:“公子天資聰慧,勤加練習,必能在十盤之內勝我五盤。”

小碧的臉頓時一黑,興奮勁消失得無影無蹤:“什麽,勤加練習也隻能勝你五盤?”

和尚笑道:“若不練習,隻怕要勝老衲一盤也是勉強。”

小碧撅撅嘴,表示不以為然。一轉眸看到開明立在身旁,唬得他往後一跳:“姐姐你什麽時候來的,也不說一聲,嚇死我了!”

開明忍不住笑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膽小了,這樣都能嚇到你。”

“那你總要吭聲啊,這樣不聲不響的……”

坐在一旁的和尚見二人交談,於是立起身將衣袍抖了抖,向著小碧道:“公子有客來訪,老衲先告辭。”

小碧應了聲,開明很自然地看向和尚,這一看立時瞪圓了眼睛,目光粘在他的臉上無法移動了。這張臉,長眉小眼,雖然已經長了皺紋卻仍精神矍爍的這張臉,不正是她在現代看過的那個算命的老和尚嗎?

她張著嘴,愣愣地目送著老和尚從身邊走過,“怎麽可能?真得是你?”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我所經曆的驚心動魄的陰謀,經曆的不知所謂的戰爭,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把我從現代強行扯入的關係!

你把我從那個感情波折,天下太平的現代,拉進這麽一個泥塘一般汙濁不堪的異域!讓我經曆生死,經曆失夫喪女,到底是為了什麽?

“等……等等……”她倏轉身,向著老和尚的背影叫道。他不能走,他得告訴我原因。

老和尚向後偏了偏頭:“施主,一切的因果,都在人為。”

因果在人為?開明打了個踉蹌,依稀記得,和婀娜去廟裏求簽,臨走時老和尚說了一句:“你既不信天,記住,事在人為。”象是經曆過上輩子的事情,就這樣鮮明地浮現在腦海裏。

“站……站住!把話,把話說清楚!”她沙啞著嗓子道,“我是誰?為什麽在這裏?你告訴我!”

“施主。”老和尚微微歎氣道,“真相是很殘酷的,施主不會想知道……”

“我這次來,就是為了知道真相!”她盯著他的後背,一字一頓地道。

老和尚直了直腰:“既如此,施主請稍候,老衲去去就來。”

她看著他一步步走遠,走出自己的視線,思緒風起雲湧,不知該作何感想。

“開明?”小碧見她發呆,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沒什麽事吧?”

“沒事。”她朝小碧笑笑,很勉強的笑容,“我很好,哪裏會有什麽事。”

小碧扯扯她衣角,示意她坐在石凳上,撥拉著棋盤上的棋子,裝作隨意的樣子道:“聽說中宮出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嗯。”她木訥地點了下頭,小碧在中宮的暗探這麽多,哪裏會有什麽事瞞得了他,更何況是這樣的大事件,“天厥宮帝死了。”

“哦。”他果然沒有意料中的驚奇,隻是淡淡地道,“那你在中宮不是難做了?”

“我難做?”她不明白小碧的話。

小碧將一個個黑白棋子分好,納入兩邊的棋盒,“你從一個小兵到統領,再位居將軍,不都是天厥帝一步步提升的嗎?聽說中宮的宮帝是戴潢操縱的傀儡,兩者必有宿怨,宮帝猝死,戴潢不是得勢了嗎?你呆在中宮豈不是更危險,我正是出於這點考慮,才想盡快讓你到東宮來。”

開明向他笑了笑,小碧是個好弟弟,知道關心自己:“謝謝。”

小碧扯了下嘴角,很不習慣她的客套,“以後打算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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