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蒸騰,充斥著房間,令這裏蒙上了一層薄紗,令人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而這霧氣的來源,便是那至始至終都維持在一定溫度的水池。

 這是一個頗為寬大的弧形水池,長約七八米,寬約五六米,邊沿被光滑圓潤的石頭堆砌起來,水池的中間更是有類似假山一類傲然聳立與水麵之上,這一看上去就仿佛是什麽溫泉聖地才能夠擁有的溫泉池一般。

 事實上,這的確是溫泉池沒有錯,在日本這個溫泉王國,大眾已知的溫泉可是多達兩千多近三座,這還不包括某些私人的溫泉地,這裏出現溫泉自然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而一說到溫泉,那麽按理來說就應該出現【一泊二日】或者【溫泉慾場】等等諸如此類的畫麵才對。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在這溫泉池裏麵是有人沒錯啦,但是這並不是什麽令人興奮的組合,兩個精壯的男人大馬金刀坦坦****的肩並肩坐在浴池裏麵,一點瑟琴氣息都沒有,更沒有什麽GAYGAY的氣氛,倒不如說氣氛一直很沉重,沉重到如果有第三者出現在這裏的話,會被第一時間嚇出去的地步。

 “汩汩~汩汩~”

 整個房間內,就隻有溫泉湧動的聲音響起。

 阿托利斯此時將半個身子泡在了溫泉池裏麵,雙目有些呆愣的直視前方沉默不語,真正注意力卻是接著眼角的餘光不住往自己的身側打量。

 在他的身邊,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那跟自己進行了一場激烈戰鬥的平塚隆。

 不得不說,剛剛進來浴室的時候,他發現對方早已經坐在了浴池裏麵的那個瞬間,心裏麵是真的擔心對方會不會直接從浴池裏麵衝過來對著他就是一拳,最不濟也是要他從浴池裏麵滾出去。

 從之前自己這位老朋友的態度來看,還真的有可能。

 對於這點,阿托利斯並沒有怎麽感到憤怒或者怨恨,覺得下不來台什麽的。

 畢竟都是為人父親的男人了,設身處地想想,如果自己的一個好朋友過來跟自己說他就是自己女兒的男朋友什麽的,阿托利斯覺得自己的反應絕對不比平塚隆要好多少。

 接下來的事情出乎了阿托利斯的意料之外,在見到他也來了浴室裏麵,平塚隆並沒有勃然大怒,隻是平靜的掃了他一眼,說了句【既然來都來的,一起泡吧。】

 人家既然都這麽說了,阿托利斯還能婉拒麽?

 於是接下來的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雙方並肩坐在浴池裏麵,卻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安靜的泡著溫泉。

 其實阿托利斯有很多話想要跟平塚隆說,有想要道歉的,有想要請求的。

 但是阿托利斯卻發現這一刻他開不了口,因為他此時的處境和身份,實在是有些太尷尬了。

 於是,阿托利斯隻能夠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阿托利斯思考著要不要自己主動出來打破僵局的時候,平塚隆終於說話了。

 “呐,亞瑟。”

 平塚隆一邊說著,一邊側過頭來,看向了阿托利斯的麵龐,與他對上了視線。

 黑色的眼睛和聖青色的眼瞳互相倒映著對方的臉龐,雙方都能夠清楚的看見對方眼底究竟包含著怎樣的情感。

 “我們認識有多少年了?”

 平塚隆用著與過去一般無二的語氣,好似隻是隨意與阿托利斯閑聊追憶過去,表情懷念且又感慨。

 “算起來,差不多十六年了吧。”

 看著這樣的平塚隆,阿托利斯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

 十幾年前,初來乍到的穿越者聯盟在吹出了那樣天大般的牛皮之後,自然是需要用實際行動去圓謊。

 而除了要打響聯盟的名頭之外,聯盟也需要跟本土居民保持一定程度上的聯係,於是就有了一些與本土勢力聯合行動的任務。

 阿托利斯和平塚隆就是這樣認識的。

 那是一次頗為艱巨的人物,因為受傷的原因而實力未曾完全複原的阿托利斯數次險象環生,都是由平塚隆救了他,而隆也有數次被阿托利斯救於危難之間。

 所謂男人的友誼就是這麽簡單,數次相互救過對方的性命,就足夠成為能夠相互交付後背的摯友了。

 隻不過,後麵平塚隆退出了那個紛擾的裏世界,在這之後,阿托利斯就沒有真正與對方見過麵,隻是互通信件,相互知曉對方的近況而已。

 但是長時間的分離並沒有讓兩人的友誼褪色,倒不如說就好像美酒一般,越是時間長久的窖藏,越是讓酒變得更加美味。

 直到現在,阿托利斯也能夠肯定的確定,自己和平塚隆之間的友誼並沒有受到怎樣的損害,頂多隻是摻和進去了點別扭而已。

 “十六年了啊。”

 聽著這樣阿托利斯說出了這般長久的時間,平塚隆感慨的仰頭望著天花板,淡淡的說道。

 “亞瑟啊,我的女兒是一個很認真,很倔強,也是很蠢笨的孩子。”

 看著木質的天花板,看著霧氣在燈光下若隱若現的模樣,平塚隆的臉上帶著追憶,帶著懷念,也帶著感歎。

 “她雖然看起來已經長大了,但是在我這個當父親的心中,她永遠是個孩子,是那個我回來找她們母女的時候,敢站出來保護她的母親,直麵叱責我這個弄哭她母親的【壞人】的勇敢堅強的孩子。”

 平塚隆訴說著過去發生的糗事,將他久別歸家之後,驚愕的發現自己多出了一個女兒時而發生的鬧劇毫無遮攔的說了出來。

 “是最令我感到驕傲和自豪的女兒。”

 這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老男人用著近乎誇耀的語氣稱讚著自己唯一的女兒,他側過頭來,用著阿托利斯似曾相識的眼神,直直的看著他,那視線仿佛兩把鋒利的尖刀,直直刺入了他的大腦,他的心靈。

 “現在,你能夠保證我女兒的幸福麽?”

 沒有懼怕,沒有畏縮,更沒有勉強,阿托利斯用著最平靜,最堅定的話語,說出了自己的承諾。

 “我會盡自己一切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