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拖著後麵那失去意識的肥胖魔女從酒館之中走了出去,身後,阿拉吉娜手中那散發著寒氣的細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身影,這讓費舍爾十分好奇她把那遺物藏到哪裏去了。
而再後麵,那一邊揉著肩膀一邊看著前麵費舍爾的海盜大副眨了眨眼,目光在費舍爾和阿拉吉娜之間轉了轉,突然明白了什麽一樣,自顧自地往後麵退了一些距離。
雖然依舊跟在他們後麵,但具體卻又分為兩段,前麵是離得很近的費舍爾與阿拉吉娜,後麵是帶著內涵笑容的肥胖大副以及其他船員。
“嘰嘰!”
酒館的街道地勢略高一些,從這裏能看見遠處被路燈點亮的潮濕街道上隱隱約約有一夥人正在趕來,費舍爾看了一眼旁邊從正經道路延伸到山洞石壁之上的巨大管道,上麵站了許許多多正在朝他們招手,嘰嘰喳喳叫著的老鼠,一看就是在為他們引路。
費舍爾沒有猶豫,直直地往那邊的管道跳去,頭也不回地對著阿拉吉娜喊道,
“從這邊走。”
阿拉吉娜點了點頭,回頭準備示意船員跟上,才發現他們全部都賤兮兮地眨巴著眼睛跟在後麵,還對阿拉吉娜擺擺手,示意讓她先走。
“……”
她張了張嘴,一時沒反應過來,隻好先跟上前麵的費舍爾,費舍爾的前麵,一大群老鼠一邊跑一邊回頭引路,帶領他們走向了山洞之中複雜的排水管道係統中。
“等等,那是老鼠嗎?是老鼠在帶路?難不成船長的相好是一個男巫,就是童話故事裏的那種……”
“我看不像……那男的有點暴力,船長壓不住他的,我不看好這樁婚事。”
“不需要你看好,你不就喜歡溫柔的那種嗎?沒準船長就喜歡這一款呢?”
離得稍遠的幾位船員小聲嘀咕著,幾個人的身影很快隱沒在了山洞之中的黑暗中,讓飛速趕來的幫派成員一頭霧水地看著滿地狼藉卻空無一人的酒館發愣。
巨大的管道是城市排水係統的末端構造,裏麵的汙水會和納黎的河流一起排入暗河,而後再排入海洋。從這裏的管道走應該是能返回蛇頭街道的入口的,但據說聖納黎的管道係統太過於複雜,連負責維修的管道工都不清楚具體的路線,現在費舍爾他們居然還是靠著一群老鼠在帶路。
“嘰嘰~”
“嘿,上麵滴的到底是水還是什麽?”
“我猜不是什麽好東西。”
“淦,有一滴進我嘴裏了,是鹹的!”
到了十分漆黑的中途管道,怕跟丟前麵的費舍爾和船長,那些船員也顧不上創造氣氛了,趕忙往前拉進距離跟上他們,黑暗之中幾位穿行的人影旁,隻有**的嘀嗒聲與老鼠的嘰嘰聲作伴。
沒過多久,費舍爾他們就來到了管道的圓形地下入口隧道處,這裏也開始被政府設置了燈光,視線變得明亮起來。眼看這裏沒什麽人,費舍爾將拖著的魔女給扔在了地上,決定在這裏審問一下他想得到的情報。
費舍爾用紡線者將他倒吊在半空中的管道上,四肢依舊保持著蟬蛹的模樣,但由於他身上有傷口,那血液便順著他的身體流到麵部,將他臉上的粉底和口紅徹底給洗幹淨。眼看他昏迷不醒,費舍爾用手杖又給了他一棍,讓他物理強製開機。
“碰!”
“等等,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管道的排水聲都不如他那難聽的公鴨嗓刺耳,他一開口就像一隻掛在聖納黎餐廳的烤鴨一樣,讓費舍爾皺著眉頭用手杖抵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噤聲。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先生,先生!先別動手,我錯了……等等,你之前就盯上我了,你來酒館就是專門為我來的!該死,我還說為什麽你這種穿著的人會出現在這裏……”
現在被疼痛將酒意完全催出體內,巴特被倒吊在半空中思緒轉得飛快,他很快就意識到一身西裝的費舍爾是專門為了他才來到蛇頭街道的,在剛才的戰鬥中他還以為是自己想要追求母神的恩賜惹上了這位魔鬼。
“我要知道關於魔女研究會的一些事情,比如……你正在尋找的【不死魔女】。”
沒理會巴特的後知後覺,費舍爾一邊問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小瓶閃爍著綠色光彩的沙子來,他將沙子塗抹在手杖末端,在地麵上鐫刻出了一道道深入地表的魔法紋章。
“不死魔女?你怎麽會知道,你是警方的人!你們這幫該死的納黎條子,一點純淨的信仰都沒有,你們玷汙了母神,用欲望的泥潭腐朽了她對你們的期望……嗚嗚嗚!”
費舍爾沒說話,在鐫刻好下麵的紋章之後,他打了一個響指,地麵上的紋章便瞬間亮起化作一道道如同蛆蟲一樣的火焰沿著空氣爬升,直到蔓延到巴特的臉上,從任何一個能看見的孔洞處爬入。
而在那火焰爬入他身體的一瞬間,他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折磨一樣瘋狂掙紮起來。
兩環魔法-【附骨之蛆】。
這個魔法是之前納黎警察用來拷問罪犯時使用的,費舍爾參與過納黎標準樣式拷問魔法的修訂,但在新黨上台之後這種刑法魔法就被取消了,現在費舍爾算是在對巴特魔女使用私刑。
這種魔法會將生物感知疼痛的倍數增強,如果不取消的話會隨著時間的增加程度越來越深。到了最後甚至連吹一口氣都能讓他疼上半天,許多娛樂場所也會偷偷的使用這種魔法,目的是增加趣味性。
但此時此刻,巴特的身上已經布滿了之前戰鬥留下來的傷口了,附骨之蛆的魔法一入體,他的眼睛瞬間就被疼得翻白,瘋狂尖叫起來,
“住手!住手!太疼了!你這個惡魔!”
後麵的幾位船員看著那握著手杖的納黎紳士,如同在看一個惡魔一樣,心裏默默地準備離他遠一點。隻有阿拉吉娜的目光一直盯著費舍爾,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連那往常平靜的麵容都染上了一層粉色,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
那個魔法……看起來……
“別……太疼了!我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死魔女被保護在【粉紅館】裏了,我進不去,正準備離開聖納黎把這個消息帶回給研究會!”
可就在劇痛之中,巴特魔女的身體魔力回路卻突然開始不受控製地亮起來,就在費舍爾皺著眉頭以為他要反抗的時候,巴特也微微一愣,隨後萬分激動地說,
“不……不對……她來了!她就在附近!你要找的【不死魔女】就在附近,你看,我的……”
“砰!”
就在巴特開口之際,隧道上方管道的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花,火槍的聲音隨著隧道的回聲傳來,費舍爾沒料到那裏會突然出現一個人。
身前的巴特腦袋應聲直接炸開,索性裏麵的**沒有濺到費舍爾身上。
費舍爾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冰冷,他抬頭拎著手杖一躍而起,如同龍類一樣的身體素質瞬間躍到了隧道上方的管道上,那裏,一個戴著鬥篷舉著槍的人影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費舍爾能跳這麽高。
她抬起手中的槍就射,可還沒動作,費舍爾已經朝著她一躍而去,猛地一拳砸在她的臉上,讓她倒飛而出。
那人影被費舍爾當頭猛擊了一次,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隻見她悶哼一聲在半空之中劃了一道弧線落在了身後的管道上,而後頭也不回地就準備逃走。
“想跑?”
費舍爾拎起手中的手杖,準備先將她留下來,手上動作不慢地亮起一道道魔法的紋章,紡線者化作的晶瑩絲線以極快的速度纏繞而上,將她的一隻腿給拽住。
半空中,她跳躍的動作微微一滯,被迫落在了原本的管道上,眼看下方的海盜們已經舉起了槍對準了她的方向,下一刻,她做出了一個讓費舍爾都沒想到的動作。
隻見那人影猛地從懷裏抽出一把刀刃,對準自己的左腿就是一刀,那被纏繞住的小腿直接被她割斷落在原地。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但下一秒,那些鮮血就像是被時間暫停了一樣飛速往回湧去,從虛空處她肢體斷裂的地方肉芽不斷生長,很快又生長出了一條完整的左腿。
隻是一秒鍾的時間,她就在費舍爾的麵前表演了一次再生絕活。
她**著左腿的玉足,被鬥篷遮蔽的麵容回身看了費舍爾一眼,而後再無阻攔地飛快朝上方逃去。
費舍爾抬手又是好幾道切割的蜜蜂之舞,但她行為敏捷,在半空中全部躲避開來,很快就消失在了費舍爾的視線中。他隻得可惜地拽著紡線者一拉,將那被她斬斷的左腿拉了回來,那被白襪和靴子包裹的斷腿被費舍爾握在了手心裏,甚至還有餘熱。
那震撼的一幕再度浮現在費舍爾腦海中,與亞人娘補完手冊的預言裏的【不死】一一對應……
“不死的魔女嗎?”
費舍爾皺起了眉頭,準備先將這隻斷腿留下來,等之後做一個魔法看看能不能跟蹤一下她。結果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那隻斷腿就慢慢化作一灘散發著臭味的血水,費舍爾隻得趕緊把那玩意給丟掉。
他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
……
而在蛇頭街道的入口處,一位穿著鬥篷赤著足的女性喘息著跑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可還是不放心地,她又朝著旁邊的小巷子跑去,直到確認了旁邊沒有人之後,她這才慌亂地將自己頭上的鬥篷摘下。
鬥篷裏麵,一頭秀麗的棕發散亂開來,一張美麗清純的臉龐暴露在空氣中,她的臉色十分正常,但神情卻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一樣,額間不斷地冒出細汗,肌肉也隨之繃緊。
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脫落的鬥篷,死死地盯著自己新長出來的左腿。
“呃啊啊啊!”
那裏,比斷肢還要痛苦十幾倍的痛苦猛烈地鑽入她的心間,讓她咬住鬥篷的牙齒都快要斷裂。
但好在,幾分鍾過後,那痛苦便緩慢地減輕直到完全消失,她也隨之慢慢放鬆下來。
“我……我可是……【不死魔女】,這點……這點痛……嗚……”
她擦了擦自己的額間的細汗,自言自語著,一滴滴晶瑩的淚滴卻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讓她慌亂地擦了擦臉頰。
而後,在確認周圍沒有人過後,她這才起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小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