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這裏是納黎開拓公司旗下的勞倫號船長辦公室。感謝各位選擇的納黎開拓公司的航班,我們已經抵達本次航線的目的地聖納黎,再次祝願各位的旅途愉快。再次提醒請檢查隨行物品,如有丟失任何物品請於7天以內匯報至納黎開拓公司總部。”
船長的廣播再次在船上響起,費舍爾整理好了自己的論文手稿,用牛皮紙將它們細細地封存好,而後夾在自己的腋下,拎起了自己的手杖。
“蕾妮?”
遊輪緩緩駛入聖納黎那十分巨大的港口,隻是還在船上就已經能聽見外麵喧鬧的交談聲,天空之上還有檢查秩序的魔法執勤崗,上麵握著槍械的督警正維持著下方的秩序,每個月總有那麽一兩起因為海關搜查出違禁物品而到處逃竄的遊客,當然也有正在通緝的逃犯被發現的情況。
費舍爾戴好自己的紳士帽,呼喚起了蕾妮,等待了一兩秒之後,換了一身服飾的蕾妮這才從房間之中出來。之前她那一身保守的黑裙是卡度的裝扮,但裏麵又很懂男性心理地換上了蕾絲長襪。
這次她的裝扮變成了納黎式的淑女裝束,一身淡金色的絲織長裙凸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長發也紮成了發結,用了一支白色玫瑰的發飾,最後以一頂白色的洋帽作為整個裝束的結尾。
她望著費舍爾,表情帶笑,而後伸出手理了理他的領結和紳士帽,手指卻不乖巧地摸了摸他的臉頰,說道,
“怎麽了,看呆了?比起卡度保守的服飾,你果然還是更喜歡納黎式的,既好看又典雅,不是麽?”
“之前就想問了,你這麽多衣服哪來的?”
費舍爾卻比較疑惑這家夥的衣服是從哪裏來的,因為蕾妮這次同行什麽行李都沒帶,卻經常換衣服。
“我回聖納黎買的啊。”
“……你回聖納黎買完衣服又跑回船上?何必多此一舉,不如先回我的屋子,還能幫我打掃一下衛生。”
麵對著費舍爾那不解風情的話語,蕾妮黑著臉掐了掐費舍爾手臂的肌肉,語氣十分危險地說道,
“要你管!”
“……”
跟著外麵的人流往船外走,費舍爾又撞見了之前在船上遇到過的商人萊巴,他看見了後麵風度翩翩的費舍爾,主動慢了下來走到他的身邊脫下帽子打招呼,
“先生,還好之前的海盜沒有搶劫我的貨物,不然這次我可就遭了……對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對香煙美酒有任何需要的話可以去恩科街的商店找我的員工,出示這張名片之後有特惠價格。”
“一定。”
費舍爾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名片,這才發現這家商店他在聖納黎經常看見連鎖店,看來對方也不是如他所說的做小生意的商人。
將那名片收入懷中,他與萊巴告別,與蕾妮下了船。
下麵的海關前有不少本地年輕的孩子,見到搬運行李下船的客人眼睛便亮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湊過去詢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但搬運行李的服務不是免費的,大概一次10到20歐,全看客戶行李的重量。
如果付的多一些,他們還願意幫客人把行李搬到外麵的馬車上,不過這次費舍爾的東西都留在南大陸了,所以不太需要他們幫忙。
“費舍爾,我在外麵等你哦。”
到了海關前麵,沒有身份證明的蕾妮當然不可能隨費舍爾通過政府的審查,於是她在費舍爾耳邊輕語了一聲就慢慢不知不覺地消失在了往海關走的人群之中,隻有那海關大門上方停頓的哈特鳥表示她還在附近。
費舍爾瞥了上麵的哈特鳥一眼,拎著自己的行李走進海關檢查廳,這一層主要是為了檢查旅客有沒有帶危險物品進入聖納黎,還記得前幾年有很多商販偷偷從南大陸帶了很多大蝸牛回來,結果搞得聖納黎的河裏全部都是這種大蝸牛,殺都殺不完。
然後議會就頒布了有史以來最嚴苛的海關禁令,除非有特別審批,否則禁止旅客攜帶一切動植物過海關,以免又重複之前南大陸大蝸牛的故事。
費舍爾的身上沒有攜帶什麽危險物品,出示了一下證件之後便過了關,進入了他的故鄉,聖納黎。
迎麵而來的海風攜帶著濃厚的煙火氣,到處都是來往的人群,政府的工作人員,附近的居民,報童,學生,以及貼滿港口宣傳欄的政府海報。
“環保法案——將我們的藍天從工廠手中奪回!”
“開拓黨中期競選議案,第四街區的改造方案。”
“關注戰爭遺孤的議程已經通過!”
“南大陸亞人保護協會正在建設途中,關注生命是我們的口號!”
不少久別聖納黎的公民在那政事欄前稍稍駐足,費舍爾也是其中一員,他快速地鎖定著上麵的訊息,大致推測出了開拓黨……也就是一般稱呼的新黨依舊支持率頗高之後便收回目光,拎著手杖往外麵走。
麵前已經成型的馬路不是肮髒的泥濘,而是細致鋪設好了的幹淨的石板路,兩側各有馬車同行,中間還立有供公共電車交通通行的軌道,費舍爾大概望了一下站點,從這裏坐七站左右能到他的出租屋。
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蕾妮出現在了費舍爾的旁邊,看著他又開始觀察站點便撇了撇嘴巴,戳了戳他的肩膀說道,
“別坐電車了,我請你坐馬車回去。”
費舍爾回頭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突然來了這麽多的錢,之前給自己買手杖也是,明明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吃自己的用自己的,怎麽一離開自己就發達了。
“你哪裏來的錢?”
“淑女的小金庫,男士勿問哦~”
她嬌媚地點了點自己的口紅,而後扯著費舍爾的袖口往街道的另一頭走,沿途略過許許多多步履匆匆的旅客與景色,港口邊的建築上掛滿了藍白色的獅鷲旗幟,象征著這裏是納黎的核心,聖納黎。
“怎麽樣,回納黎的感覺,是不是感覺呼吸都變得順暢了?”
“還行吧,至少能喝到純正的美酒和咖啡了。”
“那就好……過幾天我又要出發了,這次真的要去卡度南邊看看了,和你待的這一段時間很快樂哦,不錯不錯。”
本來是想要找一個借口把蕾妮趕走的,但此時此刻由她本人說出來要走倒是有了一抹不同的色彩,讓費舍爾有些想要挽留她。等費舍爾轉過頭去看向她時,卻發現她也滿是壞笑地看向自己,似乎就在等待他的挽留話語。
亦或者是,一個目光就夠了。
“照顧好自己。”
沒什麽可躲避的,說到底就算蕾妮不是他要找的不死的魔女,也總歸是他認識的一位交情很深的友人,迎著她那調戲的目光,費舍爾的回答很正經也很真切。
“哼哼,就知道你說不出來什麽好話。那接下來呢,你準備幹點什麽?”
“發表論文,還有賺點錢,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
“不是你把馬車交給那龍人種你會揭不開鍋嗎?”
“給你買的1500歐的船票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你倆沒什麽區別。”
“……我倆還分你的我的?”
“‘淑女的小金庫,男士勿問’……”
費舍爾麵無表情地重複蕾妮之前說過的話語,讓蕾妮氣的直炸毛,在蕾妮的眼中,費舍爾又何嚐不是那一個她認為的脾氣最惡劣的男人呢?
兩人一邊打嘴炮一邊往坐馬車的地方走,馬車能專送他們到目的地,就不需要在擁擠的列車裏擠上一個小時到費舍爾的出租屋裏去了。
不得不說,環保法案可能真的有成效,費舍爾回到聖納黎的這天天空意外地晴朗起來,港口的海風飄來,吹過每一個聖納黎的居民的臉,帶來海洋的香氣。
“先生,要看看我們店最新品的咖啡嗎?”
“女仆飲品店歡迎您的光顧!”
“先生,能幫幫忙嗎?我已經很多天沒吃飯了……”
費舍爾的腳步微微停頓,看向最後一句聲音的來源處。
隻見在港口的教堂旁邊,一群髒兮兮的乞丐躺在站台的避雨處下方,聖納黎經常會下雨,於是這裏就成了乞丐們的聚集地,警察們有時會驅趕他們,但怎麽驅趕他們都會回來。
費舍爾抵達聖納黎的時間是午後,許多的乞丐正在午睡,隻有少數的一兩個還在努力地朝街邊叫喊,期盼能遇到像是費舍爾這樣的好人。
費舍爾伸出手,投擲了兩枚納黎歐在乞丐的手上,而後拎著手上的手杖接著往前走。
“願母神保佑你!!歡迎來到聖納黎!!”
身後的乞丐不停磕頭,但費舍爾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還是去信仰拉瑪斯提亞吧,祂能聽見。”
那乞丐握著手中的錢幣歪了歪頭,當然不知道那衣裝得體的紳士的話語是什麽意思。
他隻是一直重複著,
“歡迎來到聖納黎!”